书肆先生追妻记（火葬场） 第12章 圆圆一言难尽

李大仁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双手交握着凉茶杯子，只一会儿的功夫，杯子就被他捂热了。

鼓足勇气张了张口，抬眼瞟了一眼张圆圆又闭紧了嘴巴。

还是说不出口啊！

张圆圆慢悠悠喝着凉茶，半天没听见李大仁说话，她眉头微皱，莫名有些烦躁，她抬头，眼中含着疑问：“李兄弟？”

被张圆圆点名，李大仁倏然坐直了身体，脊背挺得笔直，嘴巴抿得紧紧的。

看他这样也说不出来啥，张圆圆干脆起身，准备接着去和面。

“圆圆！”李大仁看张圆圆起来的，他一着急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有事想问你！”

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也没有那么难说了。

他绕过桌子，走到张圆圆面前，没注意张圆圆脚下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圆圆，我想娶你。”李大仁语调急切，眼中满是真挚，“我知道你一个女子带着婆婆和孩子生活不易，我想娶你，我想照顾你，我...”

张圆圆：......这真是一言难尽，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生活不易的。

“李兄弟。”张圆圆忙打断了他的话，退后了几步离门口近了点，确保自己在安全距离外这才面色严肃，眉头紧皱地开口，“首先，我带着婆婆和孩子并没有生活不易。其次，我并没有想要嫁人的想法。你刚刚的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李大仁才不信张圆圆的话，村里的那些带着孩子的寡妇们都是巴不得自己能再嫁出去，好找个男人当家里的顶梁柱，张圆圆和她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上前两步，张圆圆又跟着后退两步。

这回他看出来了，便也没再动弹，站在原地深情款款，“圆圆，我是真的喜欢你。或许你现在没有想要成婚的想法，那我们可以先接触看看，或许，你能发现我是一个很好的成婚对象。”

他心中自信，已经看穿了张圆圆就是不好意思，但是人还没答应他，有些话他可不能说。

李大仁的面色诚恳，眼神真挚，憨厚的面容看不出一丝虚伪。

他的态度真诚，张圆圆也不想出口伤人，正想着怎么能拒绝的委婉一点，沈朗抱着好好回来了。

张圆圆就站在门口，沈朗还没进面馆呢就看到了人，他心中一喜，以为人是站在这里等着他俩回来，脸上挂着笑侧头和好好说道：“好好快看，你娘在门口等我们呢。”

好好出去玩儿了半天，都有点困了，脑袋歪歪着靠在沈朗肩头，这功夫看见张圆圆，便伸着小短手够她，“困。”

张圆圆面上的冷凝退去，心中直呼沈朗来的真是时候！

接过好好，她和沈朗道了声谢，回过头看着李大仁说道：“以后不用来送菜了，我会去市场自己买的。至于你说的事情，抱歉，我并不感兴趣，以后也不用再说了。”

话落直接抱着好好就往后院走，没理会留在面馆的两人。

李大仁脚步微动想拦着张圆圆，可看见门口有人在，他没敢动手。

沈朗刚抱着好好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面馆里还有个人，听张圆圆这么说，似乎是他在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他眉心轻轻蹙起，眸光落在李大仁身上，一身藏蓝色长衫，显得他本就黝黑色肤色更黑了些。面容憨厚，看上去是个老实人，个子不高，低了他得有两个头。

他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每日早上来给圆圆送菜的菜农。

穿得还算板正，这时候来找圆圆，桌子上还放着果篮，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好事找圆圆。

心下警惕，沈朗的脊背又挺直了几分，双眼微眯，俯视他。

可巧，李大仁也在打量着他。

隔壁书肆的老板，每日他来送菜的时候都能见到这人倚在门口。

沈朗今日一袭浅青色绣竹叶长衫，身形挺拔，面如冠玉，眸光深邃，站在那里浑身充满了书卷气，看上去就比他这个泥腿子强了不只百倍。

刚刚他还是抱着好好从外面回来的，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张圆圆才能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他。

想到这里，李大仁心中微酸，他都给张圆圆送了三年菜了，那孩子看见他也只是笑笑，还从来没让他抱出去过呢。

他心中沮丧，面上却露出一抹笑容，冲着沈朗点了点头。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忙回过头将桌子上的果篮拎上，这可是花了银子的，事没办成，他得带走。

沈朗看着李大仁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姚婆婆却从后院进来了。

“是小沈啊，进来坐坐？”姚婆婆笑着招呼他，像是没看见李大仁走似的，乐呵呵的。

想了想，沈朗扬起笑容走到姚婆婆身边，帮着洗今晚要用的蔬菜，聊了一会儿漫不经心般问道：“对了婆婆，您知道那人是来干什么的吗？”

姚婆婆揉着面，眸光一闪动作不停，随口说道：“啊，刚出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那小李说他喜欢圆圆，想和圆圆结亲。”

“咔”，沈朗手中的青瓜折了。

姚婆婆闻见了青瓜散发的清香味，回头看去，沈朗拿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青瓜僵硬地笑着，“我...有点饿了。”

“哦，那你吃吧，反正这么多呢。”姚婆婆转过头去，接着揉面，这帮学生太能吃了，得多弄点面。

“说起来，这个小李啊，虽然长得不高还黑，但是他性格好啊。”姚婆婆认真思索着，“就是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要是家里也是个好的，倒也算是个好姻缘。”

哦，她听到了圆圆拒绝了李大仁，但是沈朗没听到啊。

“等我回头问问圆圆是怎么想的，女孩子嘛，虽然可以不嫁人，但是真要是缘分来了，也别绝之门外啊。”姚婆婆捶了捶自己的腰，趁着活动的功夫，眼角瞥了沈朗一眼，“小沈啊，你说婆婆说得对不对？”

“咔嚓、咔嚓、咔...”沈朗的咀嚼声停了下来，怒从心中起，就那个李大仁也能算是缘分？

孽缘吧！

“婆婆说得对！”他唇角都要僵了，“那位...看上去确实很憨厚。”

呸！

好好是真的困了，沾床上就睡着了。

张圆圆安顿好她轻手轻脚地从后院出来，丢丢晃个小尾巴跟在脚边，她都怕一个失误再给踩了。

沈朗已经离开了，灶台边清洗干净的蔬菜还挂着水，独独青瓜少了一根。

姚婆婆看了她一眼，还好，李大仁说的那些话，没有对圆圆造成什么影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圆圆都干脆的拒绝了。

*

日头西斜，王娟子和几个老婆子坐在村口的大树下纳凉八卦，眼神一下下地瞟向路口。她心中挂着事，对几个婆子说了啥也是嗯啊地答应着，一点没有平日里跟着叽咕的样子。

“娟子，你看啥呢？”她的邻居孙婆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啥也没有啊。

“没啥没啥。”王娟子脸上的喜色藏不住，周围的婆子都看出来了。

“呦，娟子你这是有啥喜事啊，看着满面红光的样子，好事将近啊。”村长家的大儿媳妇田氏调笑道，她和王娟子是从同一个村子嫁到这大周村的，平日里表面关系好得很。

“就是啊，娟子说说，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几个婆子出声应和着，王娟子被捧得飘飘然，对她家有好事啊！虽然她儿子出门的时候告诉她嘴严实点，事没成呢先别往外说，但是她忍不住了。

她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一口黄牙呲着，假模假样地挥挥手，“哎呀没有，就是...”说到一半，她又住了口，摇头晃脑的，“算了还是不说了。”

“娟子，你看你，话别说一半儿啊，快说。”田氏拍了她一把，佯装生气。

“就是啊，快说吧娟子。”周围的几个婆子抓心挠肝的，都好奇这老李家能有什么喜事。

村里谁不知道，就他们家，要不是有个能种菜卖菜的李大仁给家里赚钱，就凭他们两个种地那模样，全家都得饿死。

“也没啥。”王娟子的脑袋扬得高高的，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县城里的人了，看着周围老姐妹的目光都隐隐带着傲视，“就是县城有个姑娘看上我们大仁了，非要嫁给他，今天这不又把我们大仁给叫走了，说是商量成婚的事情呢。”

如她预想中的一般，几个老婆子惊呼一声，满面震惊。

她爽了，婆子们心中却是暗骂，就你家那个长得跟个坐地炮又矮又黑的儿子，谁能看得上他啊？

那城里姑娘眼睛又不瞎，肯定是这婆子又在胡说八道！

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几个婆子面上确实一片庆贺声。

“哎呦，你家大仁真有本事，城里的姑娘都能喜欢他。”田氏毫不吝啬她的夸赞，说两句话又不掉肉。

“谁家姑娘那么有眼光看上大仁了呀？你看我就说，你家大仁憨厚老实，是个好样的，这不就有眼光好的姑娘自己送上门来了！”孙婆子一拍手，好话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仿佛昨日背地里骂李大仁都是邻里邻居的，拿他点自家没种的菜，居然还找她要钱的人不是她一样。

“对啊，娟子，说说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眼光？”

王娟子喜得眉飞色舞，看她，有个县城里的儿媳妇就是这么有面子，到时候他们全家在搬到城里去，不得嫉妒死这帮老婆子。

“在县城里开面馆的姑娘，家里就她一个人和她娘，我们大仁给她们送菜的，这不一来二去的，就看上我们大仁了，非要嫁给他。”王娟子张口就来，至于那个小女孩，呵，那又不是她孙女，卖了就行，还能赚笔银子，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