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生叶长 第31章 夜来蚊声

经过两天的浴血奋战，全班同学顺利抄完所有练习册。

写完练习册最后一个字，蓝原舟为做了两天自己的呕心沥血流下了眼泪。

许辛冷嘲热讽：“临时抱佛腿都让你抱上了，确实该哭一下。”

蓝原舟抱着赵梓琪坐在自己腿上，“你懂什么，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许辛摊开课本说了一句：“别挡在我空气，基佬”。

黎海生完成了蓝原舟的练习册，叶桓灵就提醒他同人图的事情，黎海生腹诽：苍天饶过谁。

叶桓灵递上画纸，黎海生淡淡说了一句：“画不出来。”

叶桓灵揪起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黎海生握住叶桓灵的手，试图安抚这位即将发怒的爷，“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个意思，意思就是。”

“你几个意思。”叶桓灵看起来要将黎海生四分五裂。

黎海生拿过画纸：“没别的意思，我凭空画不出来，没有灵感。”

叶桓灵松开黎海生。黎海生捋平自己的衣服，顿了一下，抱着叶桓灵的肩膀，“我有一个好办法。”

回到下了晚自习，房间里黎海生架起一块背景布，“你坐在这。”

叶桓灵将背上的书包甩在床上，话里话外都是讥讽：“人体模特？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黎海生笑着上前，“对啊，我觉得这样有助于激发我的灵感，而且人体形态也对。”

叶桓灵坐在椅子上，“我还没见过有哪个画师是这么画的。”事实上，他没见过除黎海生外的人画画。

黎海生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衣服，让叶桓灵换上：“我和别人别不太一样，脑子有毛病。”

叶桓灵第一次听见黎海生自贬，“你之前不是很骄傲，这会是吃错药，还是本性爆发。”

黎海生坐在画架前，削着铅笔等待叶桓灵换好衣服。他坐下，黎海生就不停让他调整姿势。

叶桓灵边骂边调整，黎海生笑嘻嘻的模样，一看就是故意而为。要不是为了同人图，他会再骂黎海生三百来回。

等到黎海生一声令下，叶桓灵动了动麻木的身体，他走到黎海生身边，黎海生喷好定画液，潇洒地取下画纸递给他。

“不用太爱我。”他说。

叶桓灵接过画纸端详，画中的人物参考了自己的动作，神态倒是和原作如出一辙，叶桓灵满意的收好。

黎海生跟上前，“你没有什么奖励吗？”

“这不是你应该的吗？”叶桓灵走进洗手间。

黎海生兀自在门外点头，接而回到画架前。叶桓灵出来时，黎海生还在坐在画架前面向他，时间不早，放下蚊帐睡觉。

早上是被一阵阵嗡嗡声吵醒的，叶桓灵睁开眼感觉手臂瘙痒，不一会就出来好几个大包。黎海生不知何时睡到他床上，看到没掖好的蚊帐，叶桓灵一脚踹醒黎海生。

黎海生往被子里钻了钻，说话含糊不清：“等会就起。”

一只身躯胖到飞不起来的蚊子趴在蚊帐上，叶桓灵忍无可忍拍死，接连拍死好几只吃饱喝足的蚊子，满手血腥，令人作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睡得正香，叶桓灵拽起黎海生，看着黎海生紧闭双眼，叶桓灵将手里的血渍擦到黎海生脸上，浅笑一声，丢下黎海生。

黎海生在镜子前看到自己脸上的血，跑出来和叶桓灵说：“老叶，你把我亲出血了。”

叶桓灵在床上换睡衣，听到黎海生的声音，他急急忙忙套上衣服，抬头便见黎海生依依不舍的留着满脸的蚊子血，冷眼说：“对对对，你留着过年吧。”

黎海生傻笑一会。叶桓灵在床上，裤子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看着傻笑的黎海生说：“你不用洗手间我就用了，慢慢吞吞。”

“你要换就换，怎么，害羞啊。”黎海生笑得更狠。

“我只是不喜欢有人看着换衣服，特别是你这种。”叶桓灵进到洗手间换裤子。

黎海生倚着门，冲着里面的人说：“我这种是哪种？”

叶桓灵的身姿映在洗手间的门上，“满嘴骚话那种。”

偏偏黎海生不喜欢对别人满嘴骚话，逮着叶桓灵使劲骚。叶桓灵本天生连句甜蜜蜜的话都说不出口，面对黎海生发骚的话语，倍感不适。

“你啊，就是听得少了，听多了就习惯了。”黎海生冲门里面的人喊道。

叶桓灵开门，黎海生险些扑倒。

叶桓灵越过他，“谢谢你啊，我现在快要免疫了。”

黎海生刷着牙，满嘴泡沫，说他，只是从小就不习惯，听到腻歪的话语只感觉厌恶，反观来说，这种人一般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叶桓灵差点就信了：“我不懂表达情感？我给你来几拳，让你感受我涌拳相报的情感。”

“你看你看，你只会用拳头说话，不懂用言语，或者说不喜欢用言语表达。”黎海生擦干脸从洗手间出来，面对叶桓灵抡起的拳头。

“我觉得做比说重要。”叶桓灵说。

黎海生握住叶桓灵扬起的拳头，眼神真挚：“有时候要说出来，别人才懂，自己也舒服。”

叶桓灵瞳孔微张，下一秒甩开黎海生的手，提上书包就离开。

黎海生看着关上灯房门，看着画架上成型的画，拧到面墙，盖上一块红布，觉得太轻会被风吹起，多盖几件衣服。

路上，叶桓灵不停回味刚刚黎海生说的话，有点烦躁，转念一想是从黎海生嘴里说出来的，不用太在意。

大课间，黎海生趴在课桌上补眠，闻到一股味道，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叶桓灵拿一小罐涂涂抹抹。

“你受伤了？”黎海生问。

叶桓灵：“没有，蚊子包，痒。”

黎海生撩起衣服，“后背，给我也来点。”

清凉油在背上涂抹开，黎海生还能感受到叶桓灵指间的温度，温暖到他想躺在叶桓灵怀里。

下一瞬间，叶桓灵感觉自己腿上多了一样东西，叶桓灵盖上清凉油的盖子，“起来，我要洗手。”

黎海生从抽屉翻出来一包湿巾，“擦擦就行。我困。”

叶桓灵将手机放在书本里面浏览，好几个来找黎海生的同学，还没开口就碰上叶桓灵抬起的眼眸。叶桓灵一一回应，“放桌面先吧”，“等会我告诉他”，“下一节课再来吧”——

来访的同学没在多说便离开了。

夜间，黎海生再度爬上叶桓灵的床，叶桓灵关掉手机踹向黎海生，黎海生抓住叶桓灵的脚。

“老叶，我带了好东西。”

叶桓灵塞好蚊帐，以防蚊子进入，“你想干嘛，回你床。”

“我没有蚊帐，开空调也有蚊子，它们觉得我血香，老叮我。”黎海生乖乖坐在床尾。

叶桓灵挪了挪自己的枕头，“停，我知道了，不要再讲了。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给我安分点睡。”

黎海生拿下花露水的盖子，蚊帐每一个角落都喷上花露水，“听说，花露水驱蚊效果特别——好。”

叶桓灵的老式蚊帐密不透风，浓郁的花露水散不出，二人憋不住，掀开蚊帐，趴在床沿差点咳出肺。

“你有病啊，喷那么多花露水，蚊子一个没死，人先死。”叶桓灵快速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黎海生没有一点中国校园生活经验，叶桓灵尝尝教他教到自己亲力亲为。关键是，黎海生是一个好奇的主，新奇的东西无一不试，导致叶桓灵帮黎海生擦屁股擦到吐血。

记着之前，在厨房，黎海生非要尝试西红柿炒蛋。毕竟黎海生自力更生，原以为他的厨艺会很高超，直到叶桓灵吃到了齁甜、带有蛋壳的西红柿炒蛋。

叶桓灵算是知道，为什么黎海生吃食简单，简单的沙拉，手撕鸡胸肉，培根三明治.......还以为是健康生活每一天，原来是只会做简单的白人饭。

自此叶桓灵和黎海生平时在食堂吃，周末吃校外，偶尔点外卖。

叶桓灵总说，原来你什么不知道，你不准怎么怎么样。

黎海生总回答，听你的。

叶桓灵抢过花露水，重新塞好蚊帐，“花露水我保管，你不准碰。”

黎海生躺下，舒适安心，发出一阵长叹：“啊——我不碰，听你的。”

双双躺好，叶桓灵盖一张小毯子在肚脐上，黎海生枕着胳膊，望着破窗透过的白光，“老叶，你知道吗，我妈让我去参加竞赛。”

叶桓灵：“我知道。”

黎海生抢过毯子的一角盖在身上，“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敷衍我。”

叶桓灵解释通过自己的观察和男人的直觉，他先猜出来，后来蓝原舟和赵梓琪提到竞赛这件事，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好聪明啊，耳听八方，”黎海生笑着调侃，“未来的名侦探，我崇拜你。”

黎海生支起脑袋看向叶桓灵，叶桓灵还睁着眼。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灵感了，”黎海生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叶桓灵重复了好几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黎海生原以为叶桓灵会语出惊人，连夸奖的词都想好了。

只听，叶桓灵反问：“那该怎么办。”

黎海生复躺下，“我问你，你倒好，反过来问我。”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黎海生又问。

叶桓灵：“我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去早餐店买一个韭菜盒子。”

黎海生嗤笑，有些事情就是没头绪，没头绪怎么办呢，明天早上吃韭菜盒子吧。他想，叶桓灵最看重的事情是，听爸爸妈妈的话，少让他们操心，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我怎么懂，你之前不是还画的好好的。”叶桓灵无奈。

叶桓灵实在无法代入，对于一个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闪闪发光的人，初来乍到就是很多人触不可及的高度。

一个天赋极佳的人，也会苦恼吗？更何况黎海生拥有的还不止那么一点点。

黎海生：“那是我近年来灵感爆棚的时期了。就是因为瓶颈期，我做了一个我妈痛骂我的决定，没有去央美附中，我知道一时半会我不像是个会画画的，后来我去了小镇，遇见你之后……说起来你还是真有魔力。”

叶桓灵：“打住，先别恶心我。我现在就在这，你不还是没有灵感。”

黎海生：“那不一样。”

两人望着天花板沉默，位于楼顶的天花板由于漏水，出现了绿色的青苔。

黎海生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叶桓灵轻轻嗯了一声，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

黎海生张开双臂，啪，拍了一只蚊子，“有蚊子。”

叶桓灵翻翻身，“如果你还耍我，我就踹你下去——”

话音刚落，黎海生就拥他入怀。

叶桓灵埋在他的怀里，脸贴近他的胸膛，仿佛他火热新鲜的血液流进自己身体。慢慢的自己变得僵硬，温暖的胸膛让他愣住了，手不敢回拥。

“我让你抱，没让你腿搭我身上。”

黎海生：“这样舒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想听吗？不想听也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