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露闻言转过头来,脸上带笑,“我也觉得很好看。”她吻了吻田望之的脸,起身出去了。
田望之捂着脸痴痴一笑,呆坐半晌,才起了床,洗漱过后去做早饭,和苏露一起吃过了早饭,田望之坐在书床边的椅子上看书,苏露手里把玩着田望之给她买的那支簪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动。
过一会儿,苏露不耐烦起来,把簪子插在发髻上,走到了田望之的身后,附身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咬住他的耳垂,田望之身子一抖,“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相公身上有皂角的味道。”苏露说。
“这是新换的衣服,娘子喜欢这个味道?”田望之说。
苏露从田望之背后绕到他身前来,坐在他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胸前,“喜欢。”
田望之把书扔在一旁,搂着苏露,吻上了她的唇。
“娘子…可以吗?”田望之问道。
“上一次,是三天之前,没事的。”苏露说。
“娘子,要不要,到…到床上去?”田望之又问道。
“不要,就在这里,今天跟阿姚约了,去帮大嫂割麦,要快点…”苏露心急地催促着。
田望之抱着短衣短衫的苏露,轻手轻脚把她放在椅子上,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亲吻着她的脸庞,“娘子,我好爱你。”
苏露解开田望之的衣服,啃咬着他的嘴唇。
“相公…”“娘子…”两人紧紧相拥,难舍难分。
情正浓时,突然有人闯入,“大胆妖孽,还不放开这个男人!”
“什么人?”田望之慌忙把苏露护在怀里,回头看时,却见进来的是一个坤道,正是那晚给他丹药和符纸的人,“仙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道士略有些吃惊,“怎么是你?贫道给你的符纸,你没贴上吗?”
一位白衣女子走到道士身边,“小道士,你认识他?”
“之前遇到一次,他说家里有妖怪,我就给了他符纸和丹药。”道士看向田望之,“她就是你说的妖怪?”
田望之穿好了衣服,把苏露护在身后,对着道士作揖行礼,“是,她是我娘子苏露,敢问仙姑尊姓大名。”
“贫道黄寅,这是白竹,后面那位道长是谢景。”黄寅说道:“贫道给你的符纸,你为什么不贴上?”
田望之有些不好意思,“我贴了,只不过贴了一阵之后,我还是想见到娘子,就把符纸揭下来了。”
“丹药你吃了吗?”黄寅问道。
田望之点点头,“吃了。”
“你明知她是妖,为何还要留她在家里?”黄寅又问。
“不管娘子是人是妖,她都是我娘子,我的家就是她的家,我们会在这里一起生活。”田望之说。
“上次贫道遇见你的时候,你不是很怕她吗?”黄寅说。
“是,那时候我刚察觉娘子是妖,心中害怕,还以为她是来害我的。”田望之说。
“你是说,她没有害你?”黄寅说。
“当然没有,娘子绝不会做伤害我的事。”田望之说。
黄寅看向苏露,“狐妖,你在此地做什么?为什么赖在他家不肯离开?”
苏露第一次看见道士,有些好奇,感觉并不像鹿姐姐说得那样凶恶,更何况,这两个道士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妖,苏露走到田望之身边,轻轻环着他的腰,“如仙姑所见,只是吸取一点男人的精气而已。”
田望之看着苏露的短衣,很想替她遮一遮,但眼前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在意她穿的是什么衣服,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眼光,这让田望之觉得,穿这样的衣服,并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看着别人裸露的胳膊,就产生下流心思的人。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她都承认了,快杀了她!”
苏露看向窗外,“我还想今天怎么会突然有道士登门,原来是你找来的。”
“是我找来的怎么了?狐狸精,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道士,快杀了她!”田得财在窗外大喊。
黄寅没有理会田得财,而是继续问苏露,“你还做了什么?”
“还做了什么?”苏露想了想,“嗯,还种了菜。”
“种菜?你一个狐妖还会种菜?”白竹显出很惊讶的样子。
苏露笑了,放开田望之,走到白竹面前,“我本来不会,是村里的人教我的,种菜可有意思了,我们开垦了一块菜园,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一起来种。”
白竹有些尴尬,“啊?这个,我,我不太感兴趣。”
“那还真是可惜。”苏露叹息道,还以为能碰上志同道合的妖呢。
田得财等得不耐烦了,又在窗外喊叫,“道士,你跟她废什么话啊,快杀了她!”
黄寅依旧没有理会他,“你来这家里一个多月了?”
“是。”苏露点点头,“有的菜长得很快,现在已经有很多能吃的了,仙姑要尝尝吗?”
“你吃素?”黄寅问道。
“吃得不多,不过,看着菜苗一点点长起来,开花结果,真的很有趣。”苏露说。
“哎!道士!我找你来可不是说闲话的,快把她杀了啊!”田得财急得在窗外大喊,却又不敢进来。
黄寅想了想,提起了手中的桃木剑,田望之赶忙把苏露护在身后,“仙姑这是做什么?娘子她没有做过恶。”
“她吸取男人的精气,就是恶事。”黄寅说。
“娘子她是吸取了男人的精气,但她向来都很小心,更不会害死人,你不能杀她。”田望之说。
“田望之,你太糊涂了,等你被她害死,就晚了!”田得财在窗外说道。
“看你哥哥这么关心你,你还不悔悟吗?你拿真心待狐妖,她未必真心待你,她身为你娘子,还去勾引你哥哥,哪里值得你这样护着她?”白竹说。
田望之听了,知道肯定是田得财在她们面前扭曲了是非,污蔑苏露,“我娘子纵然是勾引过田得财,那也是为了救人,并不是想要害谁。”
“救什么人?”黄寅问道。
“救的是田得财的新婚妻子姚仲芳,姚仲芳在他家里每日辛苦劳作,还要受他的打骂,娘子看不过去,才想了个办法把姚仲芳救出来,如今田得财已经休妻,他纠缠姚仲芳不成,就对我娘子怀恨在心,还利用你们来泄恨。”田望之说。
“别听他胡说,他都是被那个狐狸精祸害得昏了头,才会胡乱编排我,道士,你都知道她是妖了,为什么还不动手?”田得财说。
黄寅一时犹豫不定,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谢景开了口,“人与妖结合,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等你失去利用价值了,她必定会抛弃你。”
“我会好好种地,养好身体,我会让自己一直有利用价值,这样娘子就不会离开我了。”田望之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人心莫测,何况是妖,她永葆青春,而你会很快老去,她抛弃你是必然。”谢景说。
想到自己老去,而苏露却永远年轻,田望之有些失落,“倘若我老了,娘子嫌弃我了,她要离开也是应该的。”
“看来不让你看看你日后的凄惨处境,你是不会醒悟了。”谢景向黄寅要了一面铜镜,照向田望之和苏露,“这镜中会照出你们之间的缘起缘灭,好好看吧。”
田望之向镜内看去,只见镜中映出的是一个月圆之夜,一只棕毛狐狸正在刨着什么,仔细看时,那狐狸已在坟墓之中,棺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具枯骨,狐狸拿下头骨,走到空地上,对月而拜,不多时,狐狸就变成了苏露的模样。
“这是我变成人的那天,可那时,我并没有遇见望之。”苏露说。
镜子里的苏露回到坟边,把头骨放回棺内,盖上棺材盖,用法术把坟墓恢复了原状,苏露消失了,镜子里显现出那墓碑上的字。
田望之凑过去,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这是我爷爷的坟墓!苏露,你怎么能掘了我家的祖坟,还把我爷爷的头骨拿了出来?”
苏露看着田望之,觉得他很奇怪,“我必须要这样才能变成人形,有什么不对吗?”
“我爷爷去世多年,你怎么去挖他的坟,惊扰于他?”田望之很生气,他想起儿时爷爷那和蔼的面庞,他待自己那么好,苏露却挖了他的坟,又想起自己和苏露日日亲呢,心中又气又愧。
“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爷爷,再说了,我不是好好放回去了吗?我为了变成人形,也不知道掘了多少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苏露说。
田望之气得浑身发抖,“你还强词夺理!先人的墓,能是你想掘就掘的吗?你不但不尊重我,也不尊重我家的先人!”
苏露从没见他这个样子,也生起气来,“我连你爷爷是谁都不知道,那坟堆里不过是一具白骨,我为什么要尊重?你要我怎么尊重?”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田望之伸手指向窗外,胳膊不住地发抖,“你给我出去!出去!”
“田望之!”苏露眼睛瞪着田望之,食指戳在他的胸口上,“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你求着我,你以为我会留下?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田望之见苏露目光决绝,顿时慌了,忙去抓她的手,“娘子,不是的,刚才是我失言,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苏露甩开他的手,转身跑了出去,化作一只狐狸,冲出村庄,在田埂上向着山上狂奔,她强忍着眼泪,跑上山,田望之的爱是虚假的,愤怒却是真实的,她不敢去想田望之愤怒的脸,那张脸好陌生,她感觉心好痛。
上山之后,苏露的脚步慢下来,化成人形,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道士站在眼前她都不害怕,为什么要害怕田望之这个普通人?为什么害怕他的愤怒和失望?为什么会因为他的驱赶而心痛?爱就是这种东西吗?
苏露在山林间抬起头,呼吸着草木的气息,听着鸟儿的鸣叫,慢慢安抚自己的内心,没什么值得难过的,只要回去就好了,回到山洞里,继续和鹿姐姐在一起生活,忘记这一切,就不会难过了。
苏露向前走去,看见鹿姐姐正站在前方,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