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少年 第2章 第二章

箫季康横卧在半空，鼓着腮帮子用力吹，见着书生被吓得紧，心中一阵畅快。占了他住的厢房也就算了，他谅解这书生看不见听不见，大家各睡各的也行。可夜间他在窗子那盘坐修炼，这书生竟把窗一推，将他关在窗外。

偏不知这书生有什么邪性，出去了就进不来，这个小客栈，也就这间厢房好点，箫小爷不想将就，在树上盘坐修炼了一夜。

今早试了试又能进了，箫季康魂力弱，平常不能触碰实体，也不能让自己显现人前。他就吹邪风，烦也要烦死这个书生。

“是哪位在开玩笑？”书生满脸诧异，目光紧盯着风来处。

箫季康从半空中立起身，心中胆颤，但嘴不敢停，生怕这书生看出什么异样。死了一遭，箫季康见识大了，心中猜想：“难不成这书生是什么奇人异士，可这也太弱，竟然看不见我，还是无意就诈上一诈。”

书生问了之后又开始读书了，箫季康松下一口气，应该没什么事，他还想多修炼，去京城见爹娘呢。

箫季康见无所威胁，胆子大了，还在继续吹气，关他一夜，他也要烦这书生一天。可这书生竟丝毫反应也没了，只读得更加抑扬顿挫：“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箫季康顿觉无趣的很，揉着腮帮子，飘在这顾秀才身后看起书，吐槽：“都要考了，才读到这，废物点心一个。”

顾文广见这风蓦地停了，心中越发肯定身边有个说不清的存在。手中的《礼记》被顾文广捏得起了褶皱。

当今圣上是个重礼的儒家派，四经顾文广熟的不能再熟，后续再快览。只针对当今和科考主副考官并当下风气，着重多看可能要考的范围。

吃过午饭，顾文广下楼沿着客栈周边走了一圈消食，客栈虽然有些偏僻，但四周风景还是不错，东边是群山绵延，走来时，看见北边还有一片山泉湖泊。

如果是在这片修几间房舍，租卖给每年来京的游人应该能赚不少钱吧，可惜可惜，找着好项目却没有足够时间，要等去了那走狗的势才行。

摊开宣纸，顾文广吸气静心开始练字，练得是应试用的台阁体，平常的话，还是喜欢柳体。

箫季康溜去楼下的某间厢房，饱餐了一顿。那家的娘子心疼夫君，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箫季康能吸食入餐，不过他很克制，每样都只尝了几分，旁人吃着顶多味道有些清淡。

他回来准备去青竹厢房歇息的，不过还是来这书生转一圈，没想到这书生字还写的不错，下笔有力，赏心悦目。

箫季康立一旁看书生写完了一篇字，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呆在这儿，什么也没做，眼瞅着书生去了床上小憩。

吹风对这书生无用了，看见搁置一旁的毛笔，箫季康心上一计，不过还是得用嘴。箫季康用力猛吹，将毛笔从笔架上吹下来，咕噜在宣纸上滚了一圈，留下刺目的墨痕。是风干的，可跟他没关系。

看着那篇字箫季康有些不忍心，不过是那书生的，这就很解气，哼，睡觉去了。顾文广起床看见小方桌上的一片狼藉，有些好笑，不知是自己哪惹到了这妖精还是这鬼亦或是山精灵怪。还是这不可言说的存在单纯看他不顺眼。

心里想着：“不过这存在心应该是善的，不然不会是这般小打小闹，也没听过附近有什么残忍奇怪事件，越发好奇了嘞。”

下午写策论，耳畔风起。箫季康闲着无聊，好不容易有个能逗弄的，又溜来了，他懒散吹着，没见着旁边那人嘴角要勾不勾的。

箫季康发现这书生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是夫子夸赞中能言之有物的人。“还行，不一味地抑商，把大头拿在手上，旁的商业繁茂对朝廷还是十分有好处的。”

趁着书生去下楼休息，箫季康又故伎重施，这笔放的位置就挺好，不过他只糊了名字标题那处，碍碍眼就行，这篇策论还是不错的。还是那句话，是风干的，谁叫书生开窗了。

箫季康站在门口望着书生来，看着人上楼了，双手抱着：“我等着你跳急眼，最后一回，小爷我就不整你了。”

谁料那顾秀才就看了眼，叨叨道：“这风有些调皮。”把策论卷起又展开宣纸写起了新课题的策论。

箫季康圆眼瞪大，这般好的策论难道不该再誊抄一遍，留着入京给那些官员拜码头嘛，这秀才就放一旁了，无知，不知是从哪个小地方来的。

夜间快要到来，顾文广伸直手拉筋，今天学了一天，后面一月就照着今天这流程来就行。有意思的是，这存在好像还在这，看他书写不无聊吗？

箫季康在半空趴着，今日因为这个书生他都没好好修炼，不过昨夜修炼了一晚上，也还行。箫季康不能离开客栈太远，旁处还没有这有趣，都说好最后一次捣乱了，他就看这顾秀才策论，竟越看越有趣。

有意思的是顾秀才还写了一篇用夹杂着图画写的策论，用图画例举了数目，可惜的是文体章程不符应试。正待箫季康细看，眼前突然一亮，整个身体感觉像有一股力把他推出来厢房。

箫季康再睁眼，眼前是房门口，他试探性地伸脚想要穿门而入，乌黑绣有暗纹的靴子却好像被屏障阻拦，无形间察觉空中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荡开。

“奇怪，他没什么异象，穿着也普通，怎么我夜里就进不去了？”箫季康探寻未果，明日圆月，他再试试，若只是装样，真有神通，就好了......。

顾文广站起身活动，房间里风和空气更加流通。山间的木草清香扑面来，缓解了脑袋的疲乏。

顾文广眼角带笑，看了眼地上的纸扉，“看来是走了。”有三小片纸躺在地上，两片抵了门，最中间那片最接近书桌，三张纸大小相同，起点在同一条线，更大原因是阻力不同。

顾文广蹲下捡起最中间那纸片，轻笑道：“看来不像是不同时空，更像是风经过那存在时，风速变慢了。”

吹灯熄灭，“若是真能修仙就好了，期待明晚。”顾文广翻身入睡。

翌日黄昏，箫季康修炼完就来书生房间，他还像昨日走前那般试探，只是这回能进去了。顾秀才在读书，天大地大，目前还是科举最大。

箫季康没去烦扰书生，人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开始查看起书生行囊，是不是有什么符箓法器，他都能当鬼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有的。

烦人鬼脑袋伸进书篓，从里到外看了个遍：“书书书，要不就是些平常物什。难不成关键还是在人。”箫季康背着手空中踱步到顾秀才身边，绕着人走了一圈，从上到下细细看，人挺俊秀，衣着普通，没有佩饰。

像他有块灵玉，就放在青竹厢房床底，平常他睡觉就睡那里面，又能养魂又睡得舒畅。顾文广自从意识到有特殊的存在，他就特别注重五感，此刻感觉有人在注视他，手下书一个不稳，落在了地上。

“呼”深吸一口气，顾文广不想太异常，免得打草惊蛇，俯身捡起书专心看。箫季康就站在身旁打量这个顾秀才，随着顾秀才起伏间，他隐约看到秀才颈间有一银线，仿佛小蛇绕在那游走，鳞光不断。

“是了，这东西绝对不是凡物，这书生身边应该有能人，若是能得到帮助，说不定能早点进京看爹娘，靠我这浅薄修为，说不定要数十年。”箫季康拍手大喜，一定一定不能错失这次机会。

顾文广琢磨着书中字句，余光中看见毛笔自己立起在宣纸上写字。

知道或者说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顾文广怔愣在那里，房里只留下笔划过宣纸的摩擦声。

“解银链？”看着宣纸上的字，顾文广暗想：“这存在是懂文的，字是台阁体，难不成当过人？祖父留下的银链又是有什么不同？”思绪万千，都挤堆在脑海里。

顾文广迟迟不动，箫季康看他没有逃窜，人虽诧异却不惊慌动乱，想到这书生定是知道自己。眼看又快要夜间，箫季康施微弱法力控笔，快速写道“无恶意，夜间将至，解银线，见我。”

顾文广大概明白，懂了两点，这存在找他有事，这银链是他最大依仗。即使心里再猫抓似的好奇，顾文广也不敢托大，朝着面前，抱拳行礼道：“我解但东西必须在我手上，不知这样，阁下可否愿意一见，另外还需阁下退至另一方。”

圆月隐约现出云层，快要到时间了，箫季康匆匆写下“试试。”，坐在房间另一方的床榻上，那里月光正对。箫季康闭目打坐，以待吸求月精，同时期望那书生的护身灵器不要赶他走才好。

皎皎明月缀在夜幕繁星间，窗外不时响起远处山林动物的吼叫声，顾文广攥紧银链，手中发汗，整个人神情紧绷，盯着房间另一方。无暇顾及那素白银链在微光闪烁。

绸缎般的月华淌入房间，虽点了烛火，房间内却是银光大盛。

顾文广从指缝间瞥见，床榻上隐约有影，在月华朦胧间逐渐成形，那身影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