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灵 第5章 第 5 章

因为吃饭耽搁了时间，严历发消息给朱磊让他先找个地方坐坐等等他，朱磊就去附近超市买了瓶冰镇的可乐，找个背阴处等着严历。

朱磊满心疑惑，严历向来是个急性子，这又是他最感兴趣的凶杀案，是什么事情绊住他，让他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呢？

直到他看见严历和孟浪一起从出租车上下来，他才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头天晚上正和严历通着电话，中途毫无预兆地换了人接，朱磊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再有就是这两天他总看到严历扶着自己的腰，更佐证了这两天镇子上传出的关于两人暧昧不清的八卦新闻。

“严哥千年铁树不开花，这一开就开满了树，纵欲过度把身体搞成这样，也不怕兄弟们笑话，”朱磊抿着嘴小声嘀咕着，朝两人阔步走去。

声音虽小，可这些话还是被孟浪听的一清二楚，“他说你纵欲过度把身体搞成这样，不是什么好话吧？”

严历听了，下意识地把扶在腰上的手给放下来，腰伤的恢复速度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要知道，昨天没有人搀扶着他走路都还费劲，现在可以出来办案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就是还没完全恢复，他把手撑在腰上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些，只是这样难免叫人误会。

他清清嗓子，掩饰着脸上的尴尬：“这种闲话就没有必要告诉我了，我现在要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这桩命案上，没心思去想别的。”

孟浪站住啧着嘴看着走在前面的严历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听，我还懒得跟你说呢。”

说完，还是快步跟上严历，和朱磊碰了头。

朱磊给严历领着路，还不忘回头看看孟浪，不禁在心里念叨：“好家伙，现在办案都带上家属了，这也难怪严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说说现在什么情况。”

“啊？哦，”跟了严历许久，朱磊还是改不了做事的时候分神的毛病，听严历问他，就忙整理好思路：“我问小五了，这家老板是镇子上技术是最好的，可是人家狮子大开口，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严历眉头紧锁，语速也较之平常快了许多：“我们时间很紧，一定得速战速决，所长说市局要派人过来专办这件案子，如果是早上下的通知，早则今晚，迟则明天，人保准就能到了。”

“那我们......”

“我们估计只有交接迄今为止所获取的信息的份儿，想要协助，怕是人家都不愿意带我们玩儿。”

“妈的，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嘛，”朱磊有点儿不甘心。

严历斜了他一眼，脸色也严肃起来：“什么叫白忙活，命案是发生在我们镇子上，受害者又是本地人，发生这种事就说明我们当地的治安还不够严谨，上头不追责就不错了，再说，虽然我们只是民警，凶杀案我们也不是第一顺序接手人，但是穿一天警服我们就是一天的警察，就要对得起这身制服，所以不管是谁来办这个案子，我们的目标就都是一致的，就是要抓到凶手，只要能抓住凶手，那我们就算没白辛苦这一场。”

朱磊有些惭愧，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严哥。”

孟浪在一旁看戏似的，一脸玩味，却并不插嘴。

说着，三人来到一家数码店，店面不大，外面挂着的牌子经过日晒雨淋，已经看不出底色是什么了，只有“音玩”两个大字还坚持在上头。

推门进去的时候，除了钝感十足的铃铛声，还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朱磊朝老板的方向抬抬下巴，严历随即舒展开紧锁的眉头，放下自然而然地挡在口鼻前面的手。

他挂着一如既往的官方微笑走上去：“老板，忙着呢？”

老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一头垂到肩头的长发，光滑柔顺，和那张满是沧桑的脸很不搭，三人进来时他正坐在里面的收银台后面打开他刚到的外卖，一份炸酱面。

听到声音，他很不耐烦地抬起头：“你看不见吗，我忙着呢，忙着吃饭。”

这是孟浪第一次看见严历吃瘪，忍不住扑哧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本来到这么一个促狭的地方，就让人心里很憋屈了，没想到不光是空气，就连老板都这么让人浑身不自在，孟浪是打算转身就走的，不过老板开口那一瞬，他又不着急走了，甚至有点儿期待严历会怎么应对。

严历拦住刚要发作的朱磊，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嘴角的那抹笑都像是焊在脸上了一般，他不急不忙地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张名片，那名片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设计，除了名字杨鑫和电话地址之外，再无其他。

“杨老板，这个时间点上门，确实不太妥当，可我这件事十万火急，所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杨鑫扫了严历旁边的朱磊一眼之后，不屑的视线重新又挪回到眼前的那份炸酱面上，胖乎乎的两只大手开始搅拌起：“十万火急？私下里查询手机用户的个人信息是违法的，更别说定位用户的具体位置了，你们知法犯法，算哪门子的警察，我再说一遍，我是守法公民，绝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你们走吧，趁我报警之前。”

“我们就是警察，你报哪门子的警啊，你既然知道你是公民，就该知道配合执法人员，也是一个公民应尽的社会责任。”

朱磊急眼了，在严历他们来之前软磨硬泡的手段他都用过了，没想到杨鑫软硬不吃，他早就没耐心了。

杨鑫自顾自地塞了一大口炸酱面到嘴里，对朱磊的话不屑一顾：“警察根本不缺自己的技术人员，你们没办法调用，说明你们那‘十万火急’的事儿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权限范围，你们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可别带上我。”

严历眼睛一亮，这个数码店老板思维清晰，逻辑严谨，又有技术在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能为所里所用，那对他们，就是如虎添翼，他们最为紧缺的就是技术人员。

“但是，既然能开出价格来，说明还是有可商量的余地的对不对？”

一碗炸酱面三下五除二就被杨鑫炫到肚子里去了，见严历不再拐弯抹角，他也来了兴致，眼里瞬间闪过一道精光：“早这样多好，犯得着跟我这打哈哈嘛，价格已经开给你们了，行就干，不行就出门左转，我可忙的很，没时间跟你们废话。”

杨鑫张嘴就是五万，气得朱磊直接爆粗口“妈的，你怎么不去抢啊”。

任谁看都知道这个价格是狮子大开口，显然杨鑫看出了朱磊很急，所以才趁火打劫，毕竟他是个生意人，在合适的时机为自己谋取利益最大化，无可厚非。

太早暴露自己的底牌是谈判的大忌，严历后悔把这件事交给朱磊来办了，要是换小五来，应该不会导致眼前的局面这么被动，可小五的行动力又不如朱磊，这两人可谓是让他操碎了心。

见杨鑫态度强硬不肯让步，自己又实在是捉襟见肘，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这笔花费自然是不能报账的，就像杨鑫所说，这不是正规途径，不能搬到明面儿上来，眼下的情况还时不我待，那就只能用杀手锏了。

严历捏着那张名片，回头看了孟浪一眼，孟浪朝他点点头。

“杨老板，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严历又问了一遍，似乎是想给杨鑫最后一次机会。

杨鑫嘴角还挂着炸酱面残留的酱，他把外卖的打包盒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极为不耐烦地斜视着严历：“我老杨做生意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无更改的可能，别看我这店小，生意可好的很，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我老杨讲信誉，技术好，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例外，你要是想讨价还价，就去别家吧，别跟这儿碍眼了。”

严历虚叹一口气，然后给朱磊递了个眼色，朱磊立马了然于胸地走出去，走之前还冲杨鑫“哼”了一声，以缓解憋在他胸口的那股闷气，到了门口，他似一尊门神般站在那里，双手环胸，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绝没有人敢靠近。

孟浪见朱磊出去，知道该自己出手了，就和严历换了个站位，他伏在收银台前，看了杨鑫右手边的监控一眼，那监控画面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严历惊讶之余，悄悄给孟浪竖了个大拇指。

本以为三人最终会妥协，没想到气氛开始变得怪怪的，刚开始来的那个憨憨出去了，这两个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杨鑫知道有戏，就假模假式地看起了视频，忽然监控出了问题，他又忙不迭地去弄。

看到严历竖起的拇指，孟浪得意地拍了怕杨鑫的肩膀，杨鑫转身时正对上孟浪的视线，只见孟浪眼中射出一道蓝光，随即杨鑫就没了意识，整个人呆若木鸡。

孟浪往旁边挪了挪，给严历腾地儿。

严历知道孟浪应该会有办法，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把手放在杨鑫面前挥了挥，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这就行了？”

“你试试，”孟浪耸耸肩，一种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严历试着叫了声：“杨老板？”

杨鑫缓缓侧过脸来，把视线落在严历的脸上。

看这个办法有用，严历赶紧把握时间：“帮我定位一下陈三的手机。”

“请问陈三的身份证号码......”

“341282......”

严历全神贯注地看着杨鑫在电脑上操作，没有发现身边孟浪所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