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客终远去 第3章 陵光

带着一身伤回去的时候，姬牧等在学宫山脚下，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阵戳，我倒是没啥知觉，因为我下一刻直接晕厥。

我醒来之后，还是没逃过姬牧的碎碎念，因着受伤的缘故，逃过了他的戳脑袋。

过了几日，学宫中的妖族长老召见了我，嘱咐好好养伤，天族不日便会降下谕旨，将学宫中已登临仙途的小仙带回天界，安排职位，我倒是很开心。

成仙之后伤口愈合倒是十分迅速，不过七日姬牧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戳我脑袋，我苦不堪言但念着与他的朋友情义也就忍着了，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学宫，离开姬牧心中十分不舍，刚酝酿出感情，肉麻的问姬牧，“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看你。”

姬牧横瞥我一眼，阴阳怪气道，“去找你的负心郎吧！谁还记得我这个糟糠友，去了就别回来了，净给我添麻烦。”

我呵呵一笑，认真的说，“陵光上仙救我两次，我原本想着成仙之后，去他的座前报恩，谁知道后面又遇见你，姬牧，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等我报完恩，我就回来找你。”

姬牧抖抖肩膀，“咋这么肉麻，你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赶紧去吧！我在学宫等你。”

半月之后，天界的引仙使来到妖界，除我之外，妖族成仙者还有两人，引仙使将我三人带到天界，因我原身是一株海棠树，即便妖身消散，仙骨重塑也为海棠，因此我被分配到花仙座下，掌管天界郁芳苑的草木。

在天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之中那样，这里规矩森严，阶级分明，不似妖界随意。

不过我身在郁芳苑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郁芳苑的掌管仙使是个十分严肃的女仙，我在郁芳苑中即便小心谨慎还是被她揪住错处骂了两次，但每日里看看郁芳苑的草木，倒也算个不错的差事，除了一直没见到陵光。

我想打听打听陵光上仙如今如何，同身边的小仙询问，身边的小花仙说，“陵光上仙领命去魔界谈判，已去了三日，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人清楚。”

我想着早点见到陵光，于是每日里下值之后有事没事总在回天界的必经之路上溜达溜达。

可是在天界整整三月有余，我都未曾见到陵光，这让我失望不已。

不知为何运气总是如此之差，陵光回来之时，正值我去往昆仑仙境送花卉，与陵光错过。

而陵光匆匆回到陵光宫之后，又去了军中，天界我还能溜达溜达，军中又岂是我等小仙能够踏足。

因而，我再次见到陵光，已是半年之后。

那日，正值天界天后举办百花宴，原本像我这等小仙本是不能参加，奈何那一日郁芳苑为百花盛宴准备花卉，负责此事的是原是另一位仙使。

那位仙使在郁芳苑之中向来趾高气昂，百花宴那一日事务繁多，原先备好的牡丹那一日却似有枯败之兆。

那人在郁芳苑之中正是焦急，见我在苑中看着无甚大事，便被抓着一同去百花宴，为牡丹续入灵力。

那仙使生来仙胎，向来鼻孔看人，郁芳苑之中大多时候皆是躲着她，我原是不想与其产生瓜葛，奈何今日看来是避无可避，只能赶往百花宴，趁着百花宴还未开始，给牡丹续上灵力。

百花宴上所用牡丹众多，即便是有人相助，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神仙入席，我却还在续灵力，无奈只能将更为精纯灵力续上，这可苦了我，牡丹倒是活泛了，我那精纯灵力又不知猴年马月修炼回来，真是心痛。

好在灵力十分好用，宴上大多牡丹已续上灵力，除却门口几处，离宴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这才安心。

当我蹲在门口为牡丹施法之时，身后小仙侍高声呼道，“恭请陵光将军。”

我登时一愣，转头望去，隔着五百年的时光，仙人面容一如从前，清冷高绝，身着华服，气度从容，不过几瞬已是要跨进殿门。

而我早已怔在原地，见陵光就要离去，情急之下高声一呼，“陵光上仙。”

陵光顿住，目光移过来，只见一旁牡丹丛中冒出个脑袋，女子面容清丽婉约，眉眼极为出彩，眸中一抹艳色。

陵光与其对视，那人笑颜初绽。让陵光无端想起落在手心的花瓣。

我见陵光转过头，原是很开心，却见他转头脚步不停，继续往殿中而去，徒留我蹲在原地。

那小仙侍早已回神，呵斥道，“你是哪个宫的，竟对陵光将军如此无理，真是大胆。”

我还未想明白陵光为何装作不认识我，明明方才他看见我了，难道他并不想再见到我，还是已经忘了我是谁。

一想到这些猜测，我心中难掩失落，对着小仙侍的唾沫星子毫无反应。

那小仙侍见那女仙一脸失落难掩，哪里不明白怎么回事，鄙夷道，“你这等小仙胆敢造次，陵光将军何等人物，竟想高攀。”

收拾心中失落，我最后将一株牡丹安顿好，便起身离开。

身后仙侍见这女仙丝毫不为所动，一脸气结。

心中想着宴席过后便去告上一状，区区小花仙竟如此无礼。

奈何小仙侍还未去告状，百花宴结束之后迎来陵光将军当头一问，“你可知那丛中女仙如今何处当值？”

小仙侍心头咯噔，献媚道，“小仙不知。”

见陵光将军目光低垂，小仙侍又说，“小仙见那女仙为花卉施法，该是在郁芳苑当值。”

陵光闻言抬眸，望着那一丛牡丹出神。

随后，仙侍便见陵光将军转身而去，心下不由唏嘘，幸而未去告状。

我回到郁芳苑之时又被那仙使刁难一番，埋怨为何如此之慢。

我原本就因陵光之事心情不虞，对于她的刁难全然不放心上。

那仙使估摸着见我如此心不在焉，最后罚我去梅园照看白梅。

直到站在白梅树下，我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看陵光上仙那个模样像是不记得我了，可是不应该，即便过去五百年，陵光上仙不该如此健忘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过了几日，我便想着去寻陵光上仙，或许是那日百花宴人多眼杂，陵光上仙并不方便。

心中打定主意，不过几刻钟之后我已在陵光宫外，门口的仙侍听了我的话，上下打量我一番，这才往陵光宫去。

我等候在宫外，小仙侍去而未返，倒是有一华服男子从陵光宫中出来，这人我曾远远见过几次。

天界上神不过几位，这人便是其中之一，麒燃上神。

见麒燃跨过陵光宫大门，我静默行了一礼，便立在一旁等候麒燃离开。

但我却感受到麒燃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良久，待我抬眸之时，麒燃却只剩背影。

麒燃上神应该不认识我这样的小仙吧！方才该是我的错觉。

待到小仙侍回来之时，带来的却是陵光上仙不在陵光宫之中。

陵光在躲我，这是我冒入脑中的第一个想法，麒燃上神将将离去，陵光怎会不在？

面对陵光如此对待，除却不解便是失落，难道从前的那些话，只有我一人当真，陵光将军何等人也？我也不过是幽然谷一株海棠，他忘了也十分正常，只是心中还是难受。

只是今日大概是时运不济，回到郁芳苑之中，掌仙使覃零身边跟着那日的仙使。

心下顿觉不妙，果不其然。

“你说那日她故意耽误时辰，延误百花宴？”掌仙使覃零看我一眼。

“是的掌仙使，如枚句句属实。”

我哪会让这样一口锅扣在身上，当即便要解释，奈何掌仙使覃零并未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直接将我的法力封了，身后两个侍从直接将我拖走。

只听覃零声音冷然，“将这海棠仙押去罪仙台，呆上十二个时辰再回来。”

闻言我心中一惊，想要开口却发现，覃零连同我的嘴也封住了。

这掌仙使分明是要我的命，罪仙台是天界处置犯了错误的神仙，且不说百花宴那日开宴之前就已处理妥善，今日她也并未给我开口的机会，我与她往日无怨，为何下此毒手

我的法力被封，面对那两人，丝毫没有反抗之力，那两人将我扔在罪仙台之上，便就离开了。

罪仙台传说为先代战神的练剑所在，因杀伐之气太过，平素都是作为惩治仙人所在，且这台上有禁制，若是我法力还在，或许还能试试，如今面对罪仙台呼啸的剑影只有强行忍着，可即便我如今是仙胎，可是对着这杀伐剑影，也坚持不了许久。

最终，我昏厥倒在罪仙台之上，再次醒来之时却是在另一处宫室。

这处宫室显然不是郁芳苑，我撑起身子才看到身上的衣服早已换过，那身衣服早在罪仙台就已经碎得不成样。

我还在猜测这是谁的府邸，下一刻陵光走了进来。

看见陵光我倒是一愣，这是重新见面之后再次离得如此之近。

我还未开口，陵光先行开口，“你身上的伤没有大碍，休息片刻就可以回去了。”

“是你将我从罪仙台带回来的？”

“是。”

“那覃零没有追究吗？”

“我已警告过她。”

“警告？”我听见这个词心中生疑？

“为何要警告她？”

“她欲置你于死地。”陵光说完这话看我一眼，我与他目光相对，他的眼中带着担忧。

我倒是想起另一桩事，“那陵光上仙为何在百花宴之外装作不识？”

陵光一怔，轻叹一声，“你不该来天界的。”

闻言我想得却是五百年前带着浅笑的陵光，低声说：“可是我们明明约定好，若是我成仙便让我留在你身边，陵光上仙难道忘了吗？”

陵光并未回答，只不过再次轻叹一声，“我记得，幽然谷的小妖，你叫沐沐。”

我心头一喜，抬头看着陵光。

陵光见眼前女孩眸中溢满喜悦，不由失笑，抬手抚上她的脑袋，“小妖，还未恭喜你成仙。”

头上轻柔的触感让我心跳一滞，话都变得支支吾吾，“上仙可以唤我沐沐。”

“好，沐沐。”

这温柔的声音着实让我恍惚，好一会才想起覃零为何取我性命，向陵光询问，对于此事陵光却是闭口不言，只说会安排好一切，让我不用担心。

我心中生疑，但陵光将我送到郁芳苑之时，覃零对陵光颇为尊敬，对于陵光身后的我也不过是当作未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