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黑藤蔓拉到那破行宫里就要被山谷吞噬时,很多妖怪掉了出来,这人也是其中之一,恰好掉到我附近,我就顺手……”
“是挺顺手的,当初我渡劫失败时有人说‘别多管闲事,万一死了呢’,看来还是有区别的。”
楚鸩瞪大了双眼,桃花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也没人告诉他这么久的旧账都能被翻出来啊?
唐随风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咳了一下,提示道:“应该是对方向你求救了吧。”
“对对对,”楚鸩立刻顺着杆子往下爬,“她向我求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魂魄都快消散的小妖怪,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还说她知道厉烆的弱点在哪,我这恻隐之心不就出来了嘛……”
季疏又捏了捏楚鸩的脸,转身去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女子,感觉十分眼熟:“她……好像就是我梦中看见的那个人。”
唐随风一愣:“什么梦?”
楚鸩一听就知道有救了,立刻就坡下驴道:“没错,你看我们来这行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夜探这厉烆的‘爱妃’嘛?现在探到了。”
季疏看着他,一脸“我不高兴,你最好给我闭嘴”的表情。
楚鸩老实了。
唐随风用手肘戳了戳楚鸩:“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拿下我们的高岭之花的,你知道她是谁吗?”
楚鸩拍了拍胸口,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跟季疏面前完全两个态度,冷淡地说:“她是我的未婚妻,不过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十三上仙门的君子剑剑尊也会在这里。”
唐随风嘴角勾起:“哟,道友识得我?不知道友出身何门何派?”
“在下楚鸩。”楚鸩似笑非笑地朝唐随风随意一拱手,“灵籁山,想必剑尊应该没听说过。”
楚鸩的语气算不上好,但是唐随风并不介意,甚至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才道:“灵籁山以前不叫灵籁山吧。”
楚鸩有些意外地直视他:“什么意思?”
“天玄剑宗有记载,灵籁山千百年来只有一个仙门,并且一代又一代的掌门在接任之初都要立下誓言,若有朝一日灵籁山上的仙门九霄派求援,天玄剑宗掌门不得拒绝,必须倾力相助。”
这话一出,不仅是楚鸩,就连季疏都觉得有些可笑,但是没人能笑得出来。
唐随风不知道为什么楚鸩和季疏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解道:“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这是我师父接掌掌门令牌时我听师祖说的。”
楚鸩紧握双拳,一脸隐忍的模样让季疏有些心疼,只好摇了摇头示意唐随风别说了:“日后有机会再跟你详说吧,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出去?”
“行,这条蛇带去泡酒还怕有毒,就丢在这儿吧,冻个几天就醒了。”
季疏和楚鸩都没有意见。
季疏趁唐随风转身去扛轩辕砚的时候偷偷抓住楚鸩的手握了握,楚鸩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我没事。”
视线余光瞥见唐随风的动作,季疏忽然道:“哎,那个女子你来抱。”
唐随风愣了一下:“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季疏有些不自然地抬头看被打得四分五裂的天花板。
唐随风:“……”
唐随风看看季疏又看看楚鸩,最后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嘴角抽了抽,任劳任怨地放下准备扛起来的轩辕砚去抱那个气若游丝又衣不蔽体的女子:“这算人情,出去后你得帮我跟青丘那边解释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知道了,你可别趁机占人家便宜……”
楚鸩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季疏的手,弯下腰去抱昏迷不醒的轩辕砚,接触到对方的一刹那,楚鸩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楚鸩将轩辕砚一把甩开。
季疏和唐随风听见动静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楚鸩半跪在地上,小腹上插着一把灌满灵力的蝴蝶刀。
季疏瞳孔骤然一缩,迅速走到楚鸩身旁替他检查伤势。
“轩辕砚,你果然早就醒了。”唐随风冷冷地看着被甩出去的身影道。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轩辕砚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吐了口血沫又擦掉,面色苍白:“两位剑尊实力强大,不得不用些小手段……”
季疏想要替楚鸩拔出蝴蝶刀,可才拔出一截就顿住了。
看着刀刃上冒着金光的咒语和楚鸩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季疏厉声质问:“刀上下的是什么咒?”
轩辕砚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扬起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放心,只是普通的一线牵,只要暂时别把刀拔出来就行。”
一线牵是最常用的咒术,只要咒术被打入体内,伤口就会被一线牵控制无法愈合,包括在丹田之上让人暂时失去灵力,这种咒术并不难解,只是需要用到专门的法宝鸣鸿铁化解,而修真界的鸣鸿铁已经被西陵山庄独占了八成。
“我原本是想对唐随风或者你出手的,可惜没机会接近你们,只好让这位道友受点罪了,还请两位剑尊不要妄动,回到人界我自然会帮他解除咒术……”轩辕砚一边解释,一边捂着胸口走到厉烆身旁,将唐随风原本施在他身上的昏睡术法除去,又拿出一把蝴蝶刀刺进他的丹田小腹,“妖王殿下,请你替我指引一下这妖王冢里所有妖王遗骸的位置,否则……他们顾忌青丘不想杀你,我却毫无顾忌。”
厉烆在剧烈的疼痛中睁开眼,迷茫的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季疏身上,对轩辕砚的话置若罔闻,猛地吐出一口血也不忘呢喃:“小、小舒……”
季疏感觉自己越是愤怒就越是冷静,她松开了握着蝴蝶刀的手,隔空挥出灌满灵力的一掌,声若寒冰:“一线牵我随时可以解,威胁我?你还不够格!”
轩辕砚没想到季疏会突然发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吃了季疏灌满灵力的一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季疏上前两步就要取轩辕砚的性命,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站住!”
暗处,地上的泥沙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看身材应该也是一名女子。
她整个人被一身玄色宽大兜帽长袍罩住,抬手就往抱着人的唐随风怀里甩出一条绸带,将唐随风和他怀中的女子束缚起来,绸带交接处出现一闪而过的金光,整根绸带上都写满了束缚的咒法。
唐随风因怀中抱着的女子行动受限,一时不察被暗算成功,大惊失色道:“你?!”
与此同时,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用鞭子勒住无力动弹的楚鸩向后退了几步:“齐光剑尊,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做之事也只是因为目的不同做出的选择不同,只要我们合作也没必要非要刀剑相向,不是吗?”
楚鸩失血过多神志开始有些涣散:“别、别听她的……帮我,我不能……后山灵力……”
其他人不知道楚鸩这句语意不全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季疏瞬间就想明白了,脸色蓦地一白,抬手掐上了轩辕砚的脖子道:“放开他,否则你们俩都得死在这。”
季疏语气不似玩笑,黑袍女子勒着鞭子的手一抖,被近处的唐随风找到了破绽,御剑术操纵玄曜剑骤然出鞘,强大的剑意扑面而来,将束缚自身的绸带和女子的兜帽同时震碎,露出一张跟轩辕砚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脸色更为苍白。
季疏松开手,瞬闪到楚鸩面前给他灌输灵力疗伤,维持神志清醒。
玄曜剑指着黑袍女子,被季疏丢下的“轩辕砚”着急地喊了一声:“阿砚!”
唐随风皱眉:“你们是双生子?”
黑袍女子一脸憔悴地瞥了他一眼,见状立刻试图跟唐随风讲条件:“与你无关,我们也不求你们帮忙了,把妖王厉烆交给我们,你们要走要留都请自便,如何?”
“解开一线牵,否则我要你们死。”
季疏看着双生子的眼神如刀,仿佛在看死人。
黑袍女子摇了摇头:“解开一线牵需要鸣鸿铁,这东西我们并没有随身携带。”
“那你们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黑袍女子脸色一变,视线移到唐随风身上求助:“你不拦她?”
唐随风将怀中的女子放回地上,叹了口气:“我说要分头行动的时候你拦我,我们要离开这妖王冢的时候你们又伤人,现在眼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竟然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这实在没有道理。”
黑袍女子不死心:“我们毕竟是同伴。”
唐随风摆了摆手:“我不想因为你们跟季疏翻脸。”
季疏冷笑一声:“鸣鸿铁在哪?再不解开一线牵,你们姐妹俩都得死。”
黑袍女子看着季疏的神情不似说谎,只好朝“轩辕砚”点了点头:“阿琴,给她吧。”
轩辕琴踉跄着走到楚鸩面前施法解咒,季疏冷冷地盯着她,确定她一个动作都没有做错。
成功解咒之后,季疏迅速地拔出楚鸩丹田上的蝴蝶刀插进轩辕琴的小腹处,面无表情地说:“还给你。”
“你!”轩辕砚气急,想要上前却又被唐随风的剑拦着,“你还要拦我?”
唐随风摊手:“前车之鉴,一旦放了你,倒霉的就是我。”
轩辕琴忍痛拔出蝴蝶刀丢在地上:“现在都这样了,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们立刻带着妖王走,你知道的,我们的目的是藏在这里的妖王遗骸,不是你们。”
趴在地上冷眼旁观这一场人族内斗闹剧的妖王厉烆剧烈喘息着,发出沙哑的低笑:“呵……”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们。”季疏半跪在地上,将虚弱的楚鸩揽入怀中,换了个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一点,“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轩辕砚为什么会跟唐随风动手?只是因为唐随风不愿再同行吗?”
轩辕砚神色冷漠:“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做什么?”
季疏视线落在轩辕砚脸上,眼神里满是嘲弄之色:“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是轩辕砚一开始就对我充满了敌视之意,我原以为是因为容亭之故,可越想越不对劲……扶光门即便同在十三上仙门的排行之中也一直处于末端,修真界中对扶光门的评价更多的是‘运气好,明明实力和能力都不足以胜任,只是朱雀宫被灭门之后空出来了一个位置’,因此扶光门在修真界的位置一直如履薄冰。”
在扶光门被列为十三上仙门之前,上仙门的名额一直只有十二个,因为朱雀宫被灭门空出的名额送谁上去都不合适,多方博弈之后,选了近百年来修真界势头最盛的齐光剑尊所在的扶光门,名义上是因为齐光剑尊元婴破境时一剑斩了上古凶兽饕餮,又将梼杌收作扶光门的看门兽,实力强横,天资卓绝,这空缺的名额让她所在的扶光门补上去最为稳妥。
即便如此也依然有人不忿,仅仅是因为齐光剑尊就让扶光门这个没落仙门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第十三位上仙门,享受诸多特殊待遇,不仅是被排在十三上仙门之后的十八仙门有诸多不满,就连上仙门内部也是议论纷纷,只不过因为齐光剑尊的面子不曾摆到台面上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同意扶光门补上空缺的大能们认为齐光剑尊天资卓绝,有飞升之相。
“……作为西陵山庄大弟子的轩辕砚,我们之前并无深交,但也曾经听说过你的风光事迹——修真界尊称你为拒霜君,因为你曾经在人界游历时途经一城,那座城池因水灾过后突发瘟疫,你不忍心看百姓受苦自愿留下救人,城中百姓以为你是天仙下凡向你祈求保佑,无果后又将你驱逐,但你并未因此放弃救城,甚至不惜一遍遍从千里之外的瑶山送药到城中,只为了救更多的人——据说你那时才刚刚筑基,被一城舍弃,却仍救了一城,绰约偏多临水态,逍遥独抱拒霜姿——因此得号‘拒霜君’,这样的一个人又岂会因为男女之情对我多番发难?”
轩辕砚忽然笑了一声,有些自嘲道:“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还有人替我记着,对我的评价还这么高。”
季疏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方才在那间空墓室时,你明知道我与唐随风联手你定然不是对手,却仍要出手,想必是为了给你的妹妹轩辕琴传递消息,而你们姐妹俩也趁我和唐随风注意力都被引开时互换了位置,我猜得对吗?”
双生子的沉默像是无言地承认了这一件事。
轩辕琴的伤口血流不止,跪在地上一脸倔强之色。
唐随风不忍地从自己的储物囊中拿出一颗丹药给轩辕琴喂了下去,忍不住问:“早就听闻轩辕砚有一个妹妹,因为天生体弱,修炼困难鲜少出门,怎么看起来不像啊?”
从轩辕琴刚才出手的情况来看,至少也是一个金丹修士,身手利落,捅人刀子的手也不像天生有弱的模样。
轩辕琴吞下丹药,看着被剑指着的姐姐没有给唐随风好脸色:“我与阿砚不分彼此。”
“人只有一个影子,但是因为是双生子,你们拥有两个影子,想必这也是九尾天狐会被你们偷袭的原因。”季疏淡淡地道,“我与楚鸩到青丘时,不管是胡四公子还是九尾天狐告诉我们是五名上仙门的弟子偷袭了九尾天狐,我见过九尾天狐,即便……受了伤,她的实力依旧强大到能很好地制衡人间、青丘与妖界三界,而此前轩辕砚又曾为了嘲讽唐随风,提到过偷袭九尾天狐时他并不在场,轩辕砚的实力连拦下一个想走的唐随风都困难,而且我想……唐随风应该是你们一行人中修为最高的剑修。”
唐随风赞同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没了唐随风助力,以九尾天狐的实力剩下四人就我所知的应该是西陵山庄的轩辕砚、太乙凌霄宫的颂修策、扶光门的容亭以及沐花楼的弟子,这话说得可能有些难听,但是你们平均实力最强的轩辕砚也才元婴后期,以你们的修为即便联手也不可能伤九尾天狐分毫。”
季疏这话说得直白,甚至让当事人听着十分刺耳。
轩辕砚皮眼角抽搐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啧,意思就是你们太弱了。”
楚鸩心安理得地躺在季疏怀中,仰着头看着侃侃而谈的季疏,嘴角漾起淡淡的弧度,这样冷静睿智的齐光剑尊他曾经在人群中看过很多次,这是头一次距离那么近。
季疏低头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九尾天狐不知道双生子的情况,一时不察才会被你们偷袭成功,你们趁机从青丘来到妖界,为的就是混入妖王冢,夺取埋藏在此处的妖王遗骸来制作登天梯的材料。想必打探妖王冢的过程并不容易,否则你们不会在这么久之后才成功进入此处,但是你们都没想到的是,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妖王冢内唯一会喘气的妖——涂繁的眼里,涂繁告诉我,你们兵分两路,一队人去监视妖王厉烆,另一队人潜入妖王冢,进入妖王冢的有三个人。”
唐随风皱眉,直白地道出他们之前的计划:“明面上只有我和轩辕砚一同进入妖王冢,容亭、颂修策和韶雨去杀厉烆。”
厉烆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地评价:“卑鄙……的,人族……”
不过在场的人族没人在意他的评价。
楚鸩这会儿逐渐恢复了力气,躺在季疏怀里眉毛轻挑:“那他们怎么没动手?”
唐随风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他们不是让你们先动手了吗?”
楚鸩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就明白了唐随风话里的意思,联想到之前突然暴露的情况,着急地咳出声:“原来咳咳咳……是他们把守卫引过来的!咳咳咳!我出去非得咳咳咳……”
季疏伸手捂住了楚鸩的嘴巴,“我见到你们的时候就在想那第三人去了哪里?但是因为心魔入体,思绪混乱一时没想明白,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从一开始就是六个人,只是有一个人一直藏在暗处,轩辕砚突然向我和唐随风发难根本不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实力,而是为了给藏在暗处的同伴讯号,毕竟唐随风在遇见我之前就已经明确表达了不想再跟你们同行的想法,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不惜用上苦肉计,我想在你原本的计划中因为清楚唐随风不会对你下杀招,所以故意与他打斗,为的就是找到机会暗算他,至于怎么暗算他,又暗算成功后要如何做,我暂时还没想明白。”
唐随风不解:“暗算我的目的是为什么?”
楚鸩反握住季疏的手,嗤笑一声:“这你还想不明白?她们在青丘捅了那么大个篓子,从妖界回人界必须经过青丘,你要是跟她们一条心,大不了打回去,毕竟君子剑剑尊的威名就连我这种无名小卒都听过,可你跟她们不是一条心,那到时候只要把你丢给青丘,说是事情都是你威胁她们做的,以九尾天狐的心软的性子必然会犹豫,只要青丘有一丝犹豫,她们自然能脱身,而你……咳咳咳……你的生死对她们来说自然无关紧要……”
“别说话了。”季疏蹙眉抽回自己的手,给楚鸩输送灵力疗伤。
轩辕砚辩解:“可我们并不知道齐光剑尊没死,阿琴伤的不是你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那是因为你们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楚鸩。”季疏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你们没想到的是,在外面的同伴因为行踪暴露,将祸水引到同样夜探行宫的我和楚鸩身上,从而导致我和楚鸩跟妖王厉烆刀剑相向,而妖王厉烆更是一言不合将几座山撕碎,更没想到的是厉烆会带着我这个‘已死之人’来到这座深藏在山底的妖王冢。”
“妖王冢中的妖王骨是你们炼制登天梯需要的材料,这在上仙门之中应该不算秘密了,所以轩辕砚并没有阻止唐随风将这件事告诉我,但是轩辕砚看见‘死而复生’的我,态度是怀疑、敌视都能理解,可突然对我和唐随风出手这点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其中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季疏虽然在笑,但是笑意完全不达眼底,浑身散发着寒气令人望而生畏。
轩辕琴笑道:“剑尊为什么会这样想?是听到了什么假消息吗?”
季疏看着轩辕琴不说话。
因为这是在前世梦境中听到的消息,可惜她一开始没有想起来,直到刚刚想明白这对双生子的关系才如拨云见日那般想起来一些旧事……
*
在前世的梦境中,季疏被剖开丹田取走元婴之后,和阳真人为了救她,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她的体内送她离开扶光门,季疏跌跌撞撞地穿梭在密林之中,不知该去往何处。
参天巨树的树根围成了一个隐蔽的洞,季疏为了躲避修真界的追捕躲入其中,浑身高热不退,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谈话。
谈话的是两个女子,她们一前一后地路过,走在前面的那个女子说:“一定要找到她,她的剑骨或许就是最好的材料。”
剑道一路并不好走,能成为剑尊的剑修数量更是稀少,想要成为剑尊必须先身经百战淬炼出剑骨,法天象地成剑才配称之为剑尊。
“……我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你心软了?”
“跟她打了那么久,我是真的佩服她,换作是我,我未必能在身后空无一人的情况下坚持那么久。”
“为了飞升大计,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一个剑尊就浪费了那么多年,你身子弱,如果再不飞升……”
后面的话消失在走远的脚步声中,高烧不退的季疏已经无法仔细分析其中的前因后果,只能头昏脑胀间判断她们是在找自己,自己应该立刻离开此处,尽管自己身后已然是绝境……
*
季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前世受了太多苦,所以今生在遇见楚鸩之后过得太过安逸,居然现在才想起来其中的关联。
可当真地想明白其中关联时又倍感无力。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被算计好的。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上仙门为了飞升故意培养出的材料。
“多说无益,今日楚鸩无事,我可以不杀你们,但是他日再见刀剑相向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季疏打横抱起楚鸩。
楚鸩惊恐地搂着季疏的脖颈:“我可以自己走。”
季疏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楚鸩立刻闭上了嘴。
季疏看着躺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妖王,忽然道:“厉烆。”
厉烆眼中杀意尽显,不断地挣扎,身上的缚魂锁却越锁越紧:“放下他!你是我的!”
季疏只冷冷地问:“出口在哪?”
厉烆却只是痛苦地呢喃,视线不愿意从她身上移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这样根本没法交流,说起来他的爱妃不该是这个吗?”唐随风将那名昏迷的女子抱起走近,“怎么一直对着你发疯?”
季疏一脸我怎么知道的表情看他。
“或许应该问这个女子,可她一直昏迷不醒。”
季疏叹气:“算了,先走吧。”
“绰约偏多临水态,逍遥独抱拒霜姿”——明·申时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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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乱妖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