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衡 第21章 记住这匹马以后要考

相较于粮草，书信倒是更方便出入，仅需几人分头行动，扰乱敌军实现，信使一人，随机应变，绕过敌人，便可安然入城……但即使是这样，也是危险重重……百里开外的驿站，无人敢送，只有城中的士兵，定期配合出城……

又是一天艰难配合，送往边城的信件终于突破重围，抵达目的地。信使将信件交给城中的战友，便瘫倒在地歇息了。战友自觉地配合着分派着信件。

李绞与苏子卿正在城楼上研究部署，突然听见城墙下大喊苏子卿的名字，二人探头一看，是在派信……李绞疑惑地看着苏子卿：“家书？”

苏子卿也疑惑：“不可能……家中没有其他人了……”况且公主府也不会随意给他来信……想不出所以然，苏子卿迷惑地下了城楼。

李绞见苏子卿也疑惑，便跟了上去，二人来到城下，小兵毕恭毕敬地将信递给了苏子卿。苏子卿正思考来信者是谁，没有留意周围，还是李绞帮他向小兵回了礼：“多谢了！”说完赶忙跟上苏子卿。

缓缓展开信，苏子卿先看了一眼落款……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文咏昌的信……随后苏子卿又纳闷了，文咏昌为何会给自己来信……

见苏子卿表情忽然喜悦，忽而疑惑，李绞不放心地问：“谁的信？”

苏子卿回头答：“记得我同你说的，太府寺的熟人？”

李绞点点头：“你们关系如此亲密？你都在偏远的边陲战场上了，还与你通信？是有急事？”

苏子卿摇摇头：“不知……我同他都只是闲聊……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说着，苏子卿细细阅读起来。

李绞跟在苏子卿身后，也大约地看着信件，苏子卿也没有遮掩，就让他看着……看了一会，李绞问：“他是左丘大人的门生啊？”苏子卿点点头。再一会，李绞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事情：“胥家？”

苏子卿也正好看到那处，随口问：“胥家是？”

李绞回忆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听说，当年卫尉寺卿胥大人得一对龙凤胎，本来胥家的女娃与当今辰王是定下了娃娃亲的，但这对龙凤胎男的天生赤瞳华发，坊间传闻此子命中带煞，乃不祥之人，会为祸天下……当时年幼的辰王与胥大人向先帝求情，才让他们得以在皇城长大，但后来朝中动荡，这不祥人的传闻，又疯传开来，先帝见局势确实不稳，便信了那传闻，为了平息天怒，预处死那赤瞳男孩……还好胥大人早些收到消息，连夜将那对龙凤胎送出城去，托付给他城外的挚友，后来先帝知道了，勃然大怒，将胥家满门处死，那位受托之人也不能幸免，说是替那不祥人祭天……”

“也是一对龙凤胎？”苏子卿听着李绞讲述，自言自语道。

“什么？”没听清苏子卿的话，李绞问道。

苏子卿摇摇头：“没什么……那辰王与那女孩真的有情？”

“应该是吧……”李绞想了想，答：“虽然当时大家都是孩童，但若无情，辰王也不会低声下气去求他父王放过胥家一次……懵懂少年情，也是情嘛……”

也是啊……只不过是定亲，辰王犯不着为了一门亲事去求情：“那那对兄妹……或是姐弟呢？”

李绞摇头答道：“不知道……后续就再没人提起过他们兄妹俩……”

苏子卿摇摇手中的信：“现在有了，说是在西戎边陲。”

“你与这个朋友，交情不错啊……一封信就能请得动你帮忙。”见苏子卿有如此深交的朋友，李绞也是高兴的。

“没办法啊……”苏子卿打趣道：“咱们的粮草还捏在人家的手里呢……”说着郑重地看着李绞：“你得帮忙啊……”

李绞点头答应：“那是自然，不说粮草，瓦解辰王阵营，也是我分内之事，如果真能找到当年那个女孩，我自然义不容辞。”李绞正义凌然的样子……真是风采不凡……见苏子卿看着自己，有些沉醉，李绞骄傲地问：“怎么？是不是特别威风？”

“是是是……”苏子卿笑答：“那李将军准备如何将我们的兵力外扩，打散敌方阵营，我好出城去找这个女孩啊？”

“你出去？”在李绞眼中，苏子卿就是个文弱书生，就算兵法读得再熟，脑子再灵光，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城外刀剑无眼，怎么可能让他出城：“不行！一会把霍灵叫过来，给他交代事情原委，到时候让他出去！”

苏子卿看着李绞，无奈一笑：“霍灵的命也是命啊……”

“不管他！”李绞坚决道：“他能文能武，脑子灵光，拳脚灵活，让他去最适合不过了！”

见李绞坚决，苏子卿也没再多说什么。

但听了事情原委的霍灵，绝望一闭眼……老板给自己安排了任务，不想做，又不得不做……思索了片刻，做最后的挣扎：“你们知道她长什么样吗？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信物？”没等二人接话，霍灵就继续用质问的语气说着：“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让我怎么找？上哪去找！”边说，还不忘指着城外的方向：“外面多危险啊！我哪那本事在这么危险的境地穿梭？”

李绞赔笑上前，拍拍霍灵的肩：“你行的！我的马借你！”

霍灵后退两步，故作惊恐地看着李绞：“主人……我也没说我不干啊……您没必要要我的命啊……”他知道李绞在开玩笑，故意在配合他演。

“没事！”李绞也故作咄咄逼人：“它乖得很！”

霍灵继续退后摆手：“我去！我去……您安排我什么我都做……让您的青鱼别靠近我……”

见霍灵应允，李绞满意地停下：“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有逼你……”

霍灵嘴角抽动，嫌弃地自言自语：“呵……是是是……没逼我……”等他们突围，自己还要去忙找人的破事……得先去准备准备……想着，霍灵便自行离开了。

目送走霍灵，苏子卿好奇道：“他怎么这么怕青鱼？”

李绞笑答：“是所有人都怕青鱼……此马顽劣不堪，没几个人能近他身，就连大哥都没能完全驾驭。霍灵以前有幸试过，被它甩下马，摔断了腿……”说着，李绞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李绞笑个不停，苏子卿皱眉纳闷：“有这么好笑吗？”

李绞点点头：“你没见他这一路上要么随军步行，要么坐粮车？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靠近任何马匹了，尤其是青鱼……每次见它都躲到十里开外去……”

“你把你的青鱼说得凶狠顽劣，无人能敌……是不是想说你自己力挽狂澜，只有你能制服这天下烈的马，变相夸自己呢？”见李绞自豪地笑着，苏子卿幽幽说道。

李绞讲得兴致高涨，听苏子卿这么一说，笑容立刻收回：“别揭穿我啊……”

见自己猜对了，轮到苏子卿自豪的笑着了：“为何给它起名叫青鱼？因为他一身青黑？”

李绞答：“因为它一出生，落地站起就会奔跑，踏过马场周围的河道，宛若一条青鱼……”

苏子卿点头听着：“你越夸它，我越觉得你在自吹自擂。”

而青鱼的受害者霍灵，接到了新任务后，更加的烦闷了……家中的琐事还没解决，粮草分配刚做好……就要想着如何去找这个毫无头绪的胥家女娃……正发着呆想着应该如何解决，见苏子卿过来：“苏大人有事吗？”

“不是我让你去的……”见霍灵脾气正盛，苏子卿忙解释：“我本想自己去……但李绞说你有勇有谋，最适合这份差事……”

“也有道理……您这身子骨，确实不适合这么操劳……”霍灵大量了一下苏子卿，认命了，但也不忘自己任务在身：“苏大人本打算自己去？是有什么对策了？”霍灵想着如果苏子卿有办法，那自己是否可以直接沿用。

见霍灵不再闹情绪，苏子卿也安心多了：“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儿的。”说着，笑着做到他身边：“我们军中，可有适合到西戎那边做细作的人？”

“有几个会说这边话的，就是不知道准不准，会不会露馅。”霍灵答道。

“你先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潜入敌军，与他们好好说明其中厉害，若是不愿，大概是不准……”苏子卿建议：“若是同意，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霍灵反问：“然后呢？”他不解，在他看来，西戎这边，不需要派细作：“虽然他们是敌军，但不得不说，西戎的人还是挺光明磊落的，我们不需要浪费这些人力吧？”

苏子卿轻轻一笑：“我这不是在帮你排忧解难吗？”边笑着，边接着说：“细作不是打探军情的，是帮你打探你要找的人的！”

霍灵瞬间明白过来：“但军中的那些大老粗，会知道这些八卦？”

苏子卿先是沉默，心情复杂：“你想……一个女娃流落在外……到这种人生地不熟的边塞，了无音讯……若还活着，能是什么下场？也只有那群大老粗中，最容易打探到消息了吧？”

霍灵也沉默了……许久，问：“那这样……这美人计还奏效吗？”

“我们都能考虑到的事情……左大人应该也考虑到了……”苏子卿答：“既然左大人觉得没问题，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霍灵只得点点头：“我吩咐下去试试……”

没几天，安排打探消息的细作，就潜入了对方阵营，说来这些西戎人也是简单，军中平白无故多出一个陌生面孔，竟也没人觉察……还与那人相谈甚欢。

“哥们平日都有什么消遣？”那细作很快与敌军打成一片，打探消息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众人纷纷说了自己平时的玩乐，正经的不正经的，但没有一条是有用的……久久听不到有用的信息，细作又问：“你们说，咱们要是胜了，俘虏了那群中原人，能卖多少钱？”

“卖肉卖不了多少钱！”听疑问，敌军的人也转了话题：“不过听说再往北一点，有个山大王，喜欢四处买死士，不过他那边价格太便宜了！”

“你卖过？”另一名士兵接着问。

“我哪卖过！就算有俘虏，也是大王处理！我也只是听说……”

“便宜还有人卖？”

“俘虏多啊！成批带过去，价格还是很可观的！”

细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想接着问那个什么山大王的事情，但又怕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会暴露……只得听着他们聊，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他们那怎么这么缺人啊？”

“那人是个变态！”听细作这么问，有人来劲了：“我听说啊，他买人，无论男女老少，只管收，收回去就练，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让那些人搏杀至最后，剩下的强者，才有机会活下来做他的死士！”

“那那些人都这么强了，为什么不自己跑啊？”细作实在好奇，不禁发问。

那人先是看了细作一眼，有些怀疑，还好他长得年轻，一旁的人接上话：“你还小，你不知道！听说那个人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强悍无比，那些胜者在他面前只不过是毛毛雨！”

细作听后，直点头，察觉到了一些老兵怀疑的眼神，自觉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连夜伺机逃出了敌营……

听完细作的回报，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李绞小声自言自语：“怎么要到西北去……”

霍灵也面露难色：“那山大王……该不该是传说中的邢王吧……”

“你知道？”苏子卿追问。

经霍灵提醒，李绞接过话：“听父亲说……西北有一族人……也不能说是一族……就是一帮常年占据的贼寇……从不烧杀掳掠……专门靠接玩命的任务为生，只用人命换酬劳，不管任务对象多勇多强……都能按时按量交上人头……毕竟再强也敌不过不怕死的……”

“那那对兄妹……还有可能活着吗？”听完李绞讲述，苏子卿有些担忧。

霍灵倒是无所谓：“凶多吉少咯……”毕竟若是那对兄妹没了，霍灵就不用出去冒险了。

“是啊！”李绞感叹：“凶多吉少了……所以要麻烦霍先生您打探一下……”说着转身，拍拍霍灵：“若是活着，就想法子带回来 ，若是没了……你就自己回来！”

霍灵冷笑道：“人活着或没了，我都未必能安然归来吧？”

“我相信你！”李绞宽慰道：“要不是军中还需要主帅，我就跟你一起去！”

李绞这话倒是真的，霍灵也知道，军中不能没有主帅。按他与李绞的关系，如果不是在打仗，李绞还真的会同他一起去……心中还是稍稍有被安慰到：“不必了……您贵人事忙……给我准备好打点的钱财就行！”

苏子卿也帮腔道：“说的是……既然是贼寇，那都是为了钱……只要钱到位，就不会被伤及性命……”

事情已定，但霍灵仍有些担忧：“那兄妹俩去的时候还只是孩童……要是没了……”

“你别这么多虑！”李绞无所谓道：“只不过是左大人一个不成熟的计策而已，若是没了，那就没了呗……你还能将他们复活不成？”

霍灵点点头，这想太多的毛病……是得改改了！不然早晚把自己烦闷死……

但这破毛病，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临近上路，军中的钱财自然是不能随意挪用的，李绞值得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尽数清点出来，全部给了霍灵，霍灵点着主人这为数不多的值钱玩意，又开始焦虑起来，就这么点东西，可能都不够一路的盘缠的……但这些，是主人全身家当了……花着手软……

看出霍灵的心思，李绞让他放宽心：“你就花吧！家里又不是没有了！还不是行军不便多带，早知道要私下用钱，我就带一车来，让你随便花！”

霍灵尬笑着：“那到不必……这些说不够，也够……我只是在想，找到了那个邢王，该怎么说，怎么做，还有没有多余的价格与他交易……”

“什么？”在李绞的想法中，霍灵来去路上用不了这么多钱，猜测了一下，他惊讶地问：“你该不会还想腿着去吧？”

“不然呢？”霍灵理直气壮反问：“托您家青鱼的福，我又不会骑马……”

“那要不然……”李绞正准备提出对策。

霍灵知道李绞所想，忙打断：“不必了……马车还不是要驾马……还得多一个马夫同行……李将军不必为我操心……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说的也是，全军上上下下，除了苏子卿，就是霍灵了，若连霍灵都不放心，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按计划，成功向外扩了一些兵力，趁着敌军还没反应过来，霍灵便从间隙中逃出，迎着黄沙，一路向北。

看着消失在黄沙之中的霍灵，这下二人不放心也得强制自己放心了……因为眼前，还要在围兵之中，开出更宽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