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不算很大,九个人勉强能塞,此时骆煜在做收尾工作,沈葵在给闫冯的右臂擦药,那伤是黑猴追逐时摔到地上磕到的。
闫冯见得两人,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直起身同两人打招呼,“白菱醒了!实在是太好了!”
白菱点头与她们问了个好,然后扶着赵钰坐下,对闫冯问道:“教授,身上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不舒服?”闫冯一时有些不解。
“就是失控的感觉。”
闫冯摇头。
此时沈葵已经把药都涂抹好了,她将药递给白菱,皱眉道:“也是奇怪,我们怀疑向导是被黑猴咬了才发疯的,可看教授一点那方面的征兆都没有。”
赵钰低眉沉思了会儿,猜测道:“陈威说向导那个状态像是被有蛊虫的动物咬的,但这不代表所有的黑猴身体里都携带蛊虫。”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啊,教授也不用变……”沈葵渐渐没了声音。
洞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提到生死未卜的张滔,几人都有些难受。
张滔的异变,大家有目共睹,但对此根本无能为力。
最后还是骆煜开了口,他走近几人,一人分了一块饼干,道:“累了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吧!”
沈葵接过,叹了口气,“中午还跟你嘚瑟我吃的面包,结果晚上就只能吃这玩意儿了,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骆煜一笑,“你还是第一次吃,我们可是连着吃了好几天。”
白菱看了眼手上的牌子,知道是秦丹的,也没再问,考虑到赵钰肩膀不方便,撕了包装袋后直接递到她的嘴边,“来,大小姐,我伺候您。”
沈葵惊讶,“钰姐,你伤势这么重吗?!”
赵钰却是风轻云淡一笑,低头咬下半块,待得咀嚼下肚,才慢悠悠回复,“是她觉得我半残了。”
“半残?!怎么可能,这一路你抱着她可是一直没吭……”
“咳咳咳……”
沈葵回头怒视骆煜,质问,“你拍我干什么?!”
骆煜放下手,藏到身后,讪笑着,“啊……没事……就是看你背上有个虫子,帮你拍拍。”
理由勉强合格,沈葵瘪嘴,降低了声音,继续说教,“那你也别拍那么重啊!我这要是吃着东西,不得被你全拍出来,痛死了!”
骆煜赔笑,又连着道了几声歉。
他俩的打闹且不必说。
白菱盯着赵钰吃完东西后,默不吭声的把自己的那份也吃了。
见此,赵钰凑到她身侧,问道:“怎么了?”
白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心里有些不得劲。”
“为什么?”赵钰不解。
“明明你自己也受了重伤,干嘛还要抱我?”
“就因为这个?”
白菱顿了一下,点头,神色戚然道:“是啊。”
赵钰叹息,轻声问:“换作是你,你也会抱我的吧?”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就是真的只剩下半条命,我也抱得动你!”
赵钰:……
她最后一句声音不小,洞内其他三人也听到了,纷纷转头望向她。
众目睽睽之下,白菱面色一僵,又一句脱口而出,“千真万确!”
赵钰真的想扶额了。
她将白菱拉回身侧,嘴角泛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戏谑道:“哦,我知道,你力能扛鼎。”
这是回应了白菱上次在竹林说的话。
白菱无语望向她,正要开口,洞外便响起了脚步声,声音有些杂乱,白菱快速抬头望去,待见得是冼思明几人后,才松下警惕。
此时四人已经清洗干净,不见了下午的狼狈。
秦丹率先走了进来,看向沈葵问道:“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沈葵欲说,又突然被骆煜打住,“沈葵……你不是说想去洗洗吗,我陪你去吧。”
结果他又被沈葵喷了。
“我干嘛要跟你一起洗,要去我也是让白菱陪我去!”
秦丹哈哈一笑,拍着骆煜的肩膀道:“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
骆煜终于开过窍来,忙对着沈葵摆手解释,“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怕黑!”
“量你也不敢!”沈葵轻哼一声,随后走到白菱身侧,道:“白菱,等下陪我去一趟吧。”
白菱看向赵钰,见她点头后,才点头道了声好。
沈葵见此,忙去拿东西,不消片刻,便站在山洞口。
白菱起身要走,手却被赵钰拽住,听得她道:“我也去。”白菱皱眉,欲要拒绝,便又听到,“过去擦药。”
环顾一屋子的大男人,白菱想了想,同意了。
三人一路行到小溪边,沈葵洗漱,白菱便打算给赵钰上药,只是行到中途的手又突然停下,她对着沈葵道:“你转过身去。”
“为什么?”沈葵不解,仍旧杵在那儿未动。
白菱语气淡淡:“非礼勿视啊”
“可是你也看啊?”
她能一样?她可是连命都交给赵钰的人了。
“我们不一样,我已经是她的人了。”
沈葵脑中如有一记通天的惊雷,正劈中她的眉心,她呆怔在那儿,哆嗦着手指,“你……你们……”语不成句。
“嗯?”白菱歪头看向她,眼里带着电筒的光。
沈葵触及那视线后蓦地将身体转了过去,颤声道:“你们……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她真该死!
她突然想起骆煜的好!
赵钰也是一愣,随后笑着将外套脱了,转过身体,侧头问道:“你这么说她会误会的。”
白菱睫毛微颤,不解,“误会什么?”
闻言,赵钰低低笑了两声,清浅道:“没什么。”
上药才是大事,细枝末节的东西白菱也懒得理会了,见她不说,也不再追问,她将电筒碰到在地,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灯光射到了溪流之上,浅浅细光闪烁,亮瞎了沈葵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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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瞎的沈葵跟着两人回到洞内后,自觉将临时‘床垫’拖远了些。
这般摆动,反而与骆煜更近了,惹得他多看了两眼。
骆煜欲问,却被沈葵凑身过去快速打住,“不许问!”
声音很低,几乎擦着他耳朵去的,让他微红了耳廓。
自己在心里回味了两下,便也再不多问,只牵起唇角,脚下把自己的‘床垫’踢了踢,又拉近了一点距离。
秦丹给赵钰弄了些内服药吃下后,大家就各自归了自己的位置,洞内慢慢安静下来,只有洞口的风轻轻扫过,吹得藤蔓唰唰作响。
冼思明素来寡言,这次却是难得主动开口,他看向赵钰问道:“有几分把握?”指信号一事。
赵钰身子端的笔直,她把着白菱的右手,在虎口的薄茧上细细磋磨着,闻言并未抬头看他,不答反问,“想必冼队的通信设备比我们的更好使吧?”
这个白菱有发言权,她忍着氧意点头道:“确实,怎么了?”
“如果你们的可用,成功率估计会比我们多两层。”
白菱二话不说,抽手去拿包里的通讯机,然后递到她手中,豪情万丈道:“尽管拿去用。”
这还是白菱第一次拿出这个东西,沈葵等人均是眼前一亮,她惊异道:“金的?”
白菱点头,谢氏出品,焉有孬货。
“我去,白菱你什么来头啊?!”沈葵这会忘了刚刚的尴尬,兴奋道。
白菱挑眉欲答,赵钰却接过了话头,“没什么来头,无业游民。”
白菱一愣,煞有其事点点头,“可不是,全靠你钰姐养着我呢。”
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毛病,毕竟在她离开之前吃喝的确都靠赵钰。
沈葵默默闭了嘴。
几人交谈了几句,陈威才慢慢开口道:“我们的用不了。”
闫冯扶了把眼镜,扫过赵钰手中的‘黄金’,问道:“为什么?”
“我们这系统不依赖任何通讯道,它其实可以自发信号,但是有人从外部切断了这几台机子的通讯链,它如今跟一堆破铜烂铁没什么两样。”
“呵呵……”白菱笑了两声,嘲弄道,“让他平时不好好做个人。”
这个‘他’不言而喻,冼思明几人心知肚明。
蒋经文自是见不得有人诋毁谢崟,愤怒一时上脑,哪还记得脖子上的伤,他蹭地一下站起,直往白菱而去。
白菱也立马站了起来,双眼寒光一闪,掏出匕首,挡在赵钰身前。
两人动作极快,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眼见蒋经文要近了身,室内却突然黑了下来,电筒的光像是没了电般刹那熄了火。
蒋经文被这情况弄得动作一滞,眼前晃了一下,根本没看见白菱如何出的手,他的手臂就冒了血。
他怒吼:“白菱!”
然而回应他的又是一道伤口,这次在左臂。
蒋经文心中愤恨无比,阴鹫着眼,也不顾一切攻击过去。
只是进攻将将发动,他却被一只阴寒至极的手抓住,那手快速在他身上翻飞着,将他的衣服弄得分外凌乱。
他气得暴怒声吼:“死女人,你给我住手!”
不是他不想反抗,实在是对方动作太快,他刀刚挥至而去,那手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寂静的空间里,白菱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不远处喊道:“蒋经文?”
蒋经文心下一愣,顿时冷汗直冒,那冷得不似正常人的手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往他下身而去。
他浑身一颤。
“啊,怎么突然没电了?”
沈葵的询问落下后,洞内骤然恢复了明亮。
几人便见蒋经文双腿微夹,立在中央,身上衣服散乱不说,还被划开了很多道口子,条条渗血,莫名可怖。
“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沈葵惊呼。
冼思明也皱眉站起身,语气凛冽喊道:“蒋经文。”
而蒋经文却并未搭理二人,目光只死死盯着距离他两米开外的白菱。
白菱沉眉,面色不善道:“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发生了什么?”冼思明走到他身侧。
纵使蒋经文想把这一切都归咎到白菱身上,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根本不可能。
他忍着下身的剧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有、不、明、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骆煜护住沈葵,顺势而问:“你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一只阴寒的手,在我身上乱摸。”这话多少有些羞耻,他将视线从白菱身上移开。
冼思明依旧一脸深沉,又问:“这么多道伤,刚刚怎么不见你出声。”
“那时没觉得痛。”他深吸一口气。
“会不会是……”沈葵举手,从骆煜身后探出头,颤巍巍道:“昨夜我们遇到了一个鬼影,会不会是它?”
“昨晚你们怎么躲过去的?”陈威追问。
“它只是远远地跟着我们,并未攻击啊,天亮后自己就不见了。”
几人面面相窥。
白菱后退一步贴上赵钰的身子,轻声问:“刚刚你有看见什么吗?”
“没有,只看到他身上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伤口。”赵钰低头附在她耳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道。
白菱心下了然:跟她看到的一样,那东西应该可以‘隐身’,显然不是她们碰上的黑手。
“又能控电,又这么诡异莫测,真不会是鬼吧?!”秦丹抱着双臂直搓,“还不别说,我突然感觉周围阴森森的,你们呢?”
“我也觉得。”沈葵和骆煜异口同声道。
剩下几人均是点头。
白菱从包内掏出一枚莲花白玉,递到赵钰手中:“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当时买的时候那人说开过光,可以辟邪,你带着吧。”
“你……”
“我用不上这个,给你图个心安,若不是经此一事,我都忘记它的存在了。”
赵钰无奈,点点头,不顾其他人的神色,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可是答应我的,不可以有事。”
白菱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点头,“我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