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微亮 第3章 陆曙

“它好可爱哦。软乎乎的。”明明是只洋气的萨摩耶犬，非得起个黑不溜秋的名字，土不拉几的名字，当然，只有方意才做得出来这事儿。楚婉捏捏小狗的肚子，又揉揉脑袋。

黑花半眯着眼，不闹不吵躺在楚婉腿上。从窗户透过来的光辉洒在它身上，白金的小短毛泛着油亮的光泽，享受着楚婉的挠痒痒。

咖啡馆里好多漂亮的小姐姐都过来揉它脑袋，来一个，它就舔人家一口，或者呢就在漂亮大姐姐怀里安稳睡觉。

方意看着只觉得头大，虽说是个小男娃，也只是半大的小奶狗，这异性缘未免也太好了。

“哈哈多亏了这小东西，我店里生意越来越好了，要不这样吧，小方意你白天把这小东西放在我店里，我帮你照顾，晚上你再把它带回去？”邵佳晗乐的直搓手，很多人都是冲着黑花的高颜值过来喝咖啡，一边摸一边喝。这几天他咖啡馆的生意简直不要太好。

“不行，我不放心。我怕它又变成小黑狗。”方意把黑花死命搂在怀里，生怕邵佳晗把它夺了去。

“开玩笑呢，我哪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它呀，别急别急，不跟你抢它。你经常带这小东西来我店里玩，多帮我招揽顾客就行。我免费请你喝咖啡，吃蛋糕。”

“我不喝咖啡，不吃蛋糕。”

……小丫头真不好哄，邵佳晗脑门开始冒汗。

“你手上的佛珠串真好看呀，哪买的呀？”邵佳晗瞥见方意右手腕上的佛串，灵光一现。

那串佛珠乌黑光泽，金色梵文盘刻在细小圆润的楠木珠子上，如果嗅觉极好，定能闻到佛珠散发的木香。

邵佳晗见识过不少东西，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绝不是市摊上淘来的小玩意儿。

“就是很普通的珠串啦，不过这不是买的，我外公留给我的。”方意没有多说，摸摸佛串。

见方意不愿在珠子上多做解释，邵佳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哈哈，这珠子我看着眼熟，我有个朋友也有串这样的珠子，回头去问问他在哪里求来的。”

黑花在邵佳晗一靠近时就开始闹腾，乖巧宝宝化身调皮大王，像是锁定了什么目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轻吠了好几声，在方意怀里扭来扭去，终是挣脱怀抱，往前奔去。

“黑花！黑花！你要到哪里去？”方意追出门。

她从未见过黑花如此欣喜的样子，她不禁想到了电影中那些临着海风，迎着海浪，吹着号角的希腊半岛的水手们，他们站在甲板上遥望即将临近的港口，憧憬家的温暖时，也是这般的兴奋与激动。

“黑花，黑花，你别……”

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呐，方意呆呆的瞧着，就连呼吸也屏住了。

一位少年单膝跪在坐姿端正的漂亮的萨摩耶犬前，轻抚爱犬的脑袋，嘴角噙着浅浅笑意。阳光铺在一人一犬的身上，他们此刻犹如披着金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夺目绚烂的光。

这一刻，仿佛少年是高高在上的王，而手下是那接受勋章凯旋而归的战士。

黑花注意到愣在一旁的方意，朝她呼唤了一声，少年也随之回眸，如山间清泉的眼睛含着笑，朝方意微微颔首。

阳光下少年的皮肤白到发光，嘴角的弧度犹如月牙，那是多好看的一张笑脸啊，灿烂到让人无法移开。

少年向方意靠近，点点星光在眼中闪烁，他笑意盈盈，淡淡地说道：“你好！”

方意这辈子从未和男生靠的如此的近，还是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少年呼出的气扑向了她的脸，痒痒的。

方意霎时红了脸，连蹦带跳的往后连退好几步，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回了句“你，你也好。”

天啊，她在说什么东西，真是不争气，不就是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孩子嘛，有可什么害羞的。

“黑花好像很喜欢你。”方意定定神，望向少年。

少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仔仔细细地打量方意，含笑道：“你说它叫黑花？我们Achilles有新名字了？黑花？真可爱。”

什么？什么叫又有新名字了？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方意联想到黑花之前的欣喜，难不成眼前的这个少年是黑花的主人？黑花以前叫Achilles这个名字？

“我叫陆曙，陆地的陆，曙光的曙，很高兴认识你。”

少年看出了方意的疑惑，向方意伸出手，“你好，我是黑花以前的主人。”

“我叫方……方意。”

“走吧，我们也进去坐坐。”陆曙拉着方意往邵佳晗的咖啡馆里走，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手牵着手引来好些人的关注。

方意跟在陆曙的后面，觉得被男孩拉着很不好意思，想甩开，奈何少年抓得很紧，丝毫没有想放开她的意思。

眼前的两人突然出现，楚婉刚喝到嘴的奶茶差点喷出，“方，方意，你，你们。”

“哟，小陆来啦！正好没位子了，既然你和小方意认识，那你们拼个桌。想喝什么？” 邵佳晗狡黠地朝陆曙眨眼。陆曙依旧笑笑，不说话径直坐在方意的位子上。

方意没在意两人的熟识，不动声色悄悄挪到对面楚婉的边上，对楚婉耳语：“他是黑花的主人。”

啊？这么巧？这都能碰上？楚婉对陆曙四下打量，在想这个人是不是来和方意抢黑花的，方意嘴这么笨，肯定说不过他。不对，明明是他不要黑花的，要说起来还是方意有理。

话说回来这个男孩长的是真好看，不是偏女性化的漂亮精致，也不像同班同学杨景然那种东方男孩的帅气，他的五官非常立体，但又不至过度棱角分明，柔和的一双眼削弱了鼻子英挺，下巴尖翘的冷峻。

“佳晗哥，来两杯可可，有杯可可不要冰，凉的就好，还有甜度不要太高了，这位同学你想喝什么？”陆曙看向楚婉。

“啊？我？随便什么都行。”楚婉受宠若惊，心里小鹿乱撞。

她看向方意，自从陆曙坐向对面，方意就呆在自己身旁抱着黑花一直保持沉默。她大概是害怕陆曙把黑花抱走吧，也是，自己细心照顾了好多天，肯定舍不得啊。

饮品端上后，陆曙将那杯不冰的推向方意，语气温温柔柔的。“我请你们喝饮料，算是我对你们的感谢吧，谢谢你们对Achilles这些天的照顾。”

该来的还是会来，他还是开口了，他还是要把黑花带回去，算了，黑花本就是他养的，他要回去很正常。只是他上次把黑花丢了，希望他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不，他得向自己保证绝不可以再丢弃黑花，不然她不会放过他。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命令别人呢？

方意越想越难过，哆哆嗦嗦，声音发颤：“我，我可以把黑花还给你，但请你要，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它，不要再把它……”

方意实在无法说出“丢”这个字，她又想起了那日雨中她与它的相见，它是那么小，就缩在小纸箱里，朝着她奶声奶气的撒娇。

“丢”对怀里的这个小生灵来说太残忍。

“Achilles它……我是不会带走的。”

“为什么？”方意抬眼望向陆曙，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深邃见不到底，少年依旧云淡风轻，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啊呀，这事说起来还是怪我，是我当时没和你说清楚。”邵佳晗跑过来，替陆曙解释道，“陆曙家里前段时间出了点事，他爷爷不让他继续养Achilles了，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把Achilles寄养在我这，我实在腾不出时间照顾它，怕它影响客人，就把它放在门口。恰好你又碰到它，见你喜欢这个小东西，我就胡乱出个主意，卖个人情，让它跟着你了。”

方意听罢，又见陆曙沉默着，没多想，自顾自的点点头。

“这事儿怪我，小陆他真不是故意要撇下这小东西的，实在是急的没法了。”邵佳晗一拍手，“这样吧，今天我请客，你们想喝什么想吃什么全都告诉我，我让他们给你们做。”

楚婉刚刚喝完奶茶，又在喝陆曙点的果汁，肚子现在要爆炸了，听到邵佳晗这话，吓一大跳，忙去推方意。

“小邵哥哥，你别这样说，其实我也有责任，是我没弄清楚状况，才误解了陆曙。陆曙，真是不好意思啊。”方意偷偷瞄了陆曙一眼，结果正好与陆曙的眼神相撞。

她总觉得陆曙怪怪的，他好像早就认识自己似的，眼神几乎要把自己看穿。方意又自觉不太好意思，许是自己多想，故回了目光，未免尴尬拿起桌前的可可就咕嘟咕嘟灌下肚。

这可可的确好喝，自己大概有好些年没喝过了。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给自己点这个。

陆曙原是皱着眉的，见方意的尴尬样子嘴角再次噙着笑：“你喜欢喝这个？我误打误撞碰对了。小邵哥，谢谢你啦。”

“小事儿。咱不是好兄弟嘛。”

楚婉贪凉，喝多了凉饮闹的肚子不舒服，先行离去。方意正打算和陆曙告别，结果黑花，不，是Achilles赖在陆曙怀里不肯走。

“黑花是真的很喜欢你。”

“是啊，我差不多是看着它出生的。它是它妈妈最后生的一个孩子，它妈妈生它生了好久，生出来也就小小的一点大。到现在也才两个半月。”摸着黑花的陆曙眼里仅是温柔，“黑花是哪两个字？”

“黑色的黑，花朵的花。”方意初次见到黑花时，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这个。

这小犬最初脏兮兮的，黑一块白一块，又奶胖奶胖的。方意瞧见了心软的不行，给它洗干净后，想过换名字，但总没有黑花叫的顺口。

黑花这个名字告诉她，它是她的小犬，她能照顾它，它也能依赖她。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在你面前就不喊它黑花了。”面上做做样子，她私下里肯定还会叫黑花，而且会叫的一声比一声响。

陆曙不是没见过女孩生气，但对这种不敢惹怒别人，偷偷在安全界限内来回试探触碰的小倔强感到好笑，她是误会自己了。

“黑花很好，我也喜欢这个名字。”

“你是真的不会再继续照顾它了吗？”

“是啊，真的不会了。我奶奶见它可怜，把它抱回家。它差不多一个月大的时候从房间里溜了出去，奶奶为了寻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到了脑袋，然后就去天上了。陆……我爷爷特别难过，好几天也不出房间一步，他不喜欢Achilles,他觉得是它害了奶奶，所以不让我继续养它。”

少年垂下眼帘，纤细而修长的睫毛也盖不住他眼里的悲伤。

“不好意思，我，不该……”

“没关系，我早都想通了，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强求的。看到Achilles有你在照顾我也就放心了。我还要谢谢你呢，方意。”

“我平常也没什么事，要不，你就来找我陪黑花玩吧，小心点，别被你爷爷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