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微亮 第15章 恍惚

有时候你偏想躲什么，什么事就唯独找上你，逃也逃不掉。

方意放下妈妈给自己打过来的手机就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的道理。

杨景然的妈妈周五过生，正巧杨爸出差家里只剩杨景然和自己，他们第二天又不用去上学，决定晚上跟方意一家吃饭给自己庆个生。杨景然有一方面的性格很像自己的母亲何怡，说一不二，想到什么事情立马就去，不过在做之前会做好万全准备，他们不打无准备的仗。

而让方意无法拒绝的理由就是上次邀请方意去吃饭，方意借口说感冒没去，这次要给她好好补上。由她亲自来接方意和杨景然放学。

调位事情过去了好些天，方意已经彻底不在意这件事。卓壮的转变给自己很大的鼓舞，与其东想西想，不如好好研究怎么把学习成绩再往上提一提。

方意是山间不太起眼的小花，跟花园里精心培育的花苗是无法比较的。每回去店里帮忙照看时，方意对作为配饰的小花小穗格外上心。妈妈教她怎样包花束，怎样插花才好看，她在思考怎么把这些小花弄得更好看更清秀些，能让买花的顾客多多留意这些小陪衬。

英雄不问出处，方意在班上没和杨景然说过什么话，班上自是没人把自己和杨景然联系在一起。

鲜花和绿叶，恐怕杨景然是鲜花，她顶多算是旁边的小石子罢了。灰突突的，丢进地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方意为自己的脑洞感到好笑，整理手机收藏的题库时，突然划到一张杨景然初中给自己写的解题步骤的照片。那个时候她刚入班级，课本教材虽是一样的，但是上课侧重点不同，杨景然便担起她初期的辅导老师，两个人回家后经常“企鹅传信”，杨景然线上教学。后来苏晴来家替下了杨景然辅导老师的身份，两人的交流也淡了下去。

杨景然初中的字体是圆润的，后来被班上同学笑话过是娃娃写字，他的字迹开始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仔细认完全认不出还有小时候的痕迹。

再一划，总共26张照片，杨景然给方意讲解了26道数学题。第26张照片保留了杨景然最后一次圆圆的，Q版字体。

“滴滴，睡了吗？再过一分钟就是何阿姨生日了，如果你睡着了，请看到后帮我传达一声祝福哦，我祝阿姨生日快乐，永远漂亮开心。”鬼使神差下自己硬撑到11点59分，再神不知鬼不觉下敲下这段话戳了杨景然的小窗，点击发送。

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一定是太困没精神，不然自己怎么会主动找杨景然，并且借杨景然的号给何阿姨送祝福呢？她是有何阿姨的手机号的，直接编辑短信过去就好了呀。

正在忧愁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撤回又怕自己做贼心虚被发现时，对方那边回复了消息“谢谢，会帮你转达的。”

这么晚了他还在努力复习功课，跟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小时的自己比起，人家不考第一谁考第一呢。方意的羞愧心油然而生，想要好好学习的心情比之前还要多增几倍。也是没盼着对方的回复，另种奇妙又有点兴奋的心情悄然爬上心头。

“你也早点休息哇，加油。”仔细斟酌后，又反复确认这才敢放心发过去。

“好的，你也是，明天学校见。”

赶紧睡觉赶紧休息，明天顶个黑眼圈去上学可不好。方意精挑细选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祝了晚安后，喜滋滋地闭眼休息，期待着明天晚上的到来。

方意一整日做事都很轻快，想到昨晚的消息和今晚的生日宴，中午吃过饭后她没有休息待在教室闷头写作业。

“你今天好开心啊。”方意从后面收来一张纸条，陆曙还在字条上画了一个疑惑小狗头。

因为心情好，方意回敬了一个大笑脸。

“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吗？怎么不休息。”一个小狗头问。

“没有什么事情啦。你赶紧午休。”

“不想休息，不困。”小狗头可怜兮兮。

幼稚鬼。方意被逗笑。“那你不要休息咯，下午犯困别被老师骂。”

“生气！”小狗头继续委屈巴巴。

方意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她同杨景然的关系，有些欣喜留在心底就足够了。杨景然是她生活的最前方，她需要再加速点才能够上前方。

过了一会后面又传递过来一张小纸条，这次是一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小狗：“周末去游乐场吗？我请你。就当感谢你上次帮我在爷爷面前说好话。”

“不用那么麻烦啦，游乐场以后再去嘛，咱们现在学习最重要。等放假了再去玩也来得及呀。”

“可是我来到这里一次都没有去过游乐场诶。我都不知道中国的游乐场长什么样。”小狗头在哭泣。

“好吧，就这一次。玩过一次后咱们书归正传，好好学习。”

“什么叫书归正传？”小狗疑惑。

方意看着这只神似黑花的小狗头，无奈又觉得可爱。陆曙的这几次考试其他科都没什么问题，只有语文拉了后腿。虽然中文说的溜，一些成语和词语的正确表达还是没有从小长到大的本土小孩理解的深。

方意想想，耐心回复：“就是不要想有的没的，要专心学习，努力读书，天天向上。”

即便是打响了放学铃，杨景然依旧坐在位置上写题。方意瞄着杨景然的动作，慢吞吞收拾着自己的课本，心里还在盘算杨景然究竟知不知道晚上他妈妈来接他们两。自己则早早就跟陆曙几人打好招呼，说今晚有人来接。

几人没多问倒是给了方意一些喘息机会，她就打算跟在杨景然后面，杨景然去哪她跟去哪。

是不是有点像跟踪狂啊，自己也没敢去问人家要不要一起走，跟在别人后头算不算尾随呢？正在苦恼之际，杨景然敲敲方意桌板，低声说道：“走了。”

“哦。”原来他知道他们会一起回家啊。方意的烦恼顷刻间烟消云散，立马背起书包跟上前。两人一前一后，仍是隔了些距离。

要多和他说说话吗？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前后走着多尴尬啊。没等到方意开口，一声“景然”打破两人沉默不语的局面。

二人均往后看，付可曼一路小跑过来：“嘿嘿，我就知道是你。”杨景然微微点头，只有方意在旁边不知道该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好，还是说主动上前搭话。

“嗨方意，原来是你呀。我就说这个跟在景然背后的身影怎么看着这么陌生呢，感觉像你又不敢认你。”

“没……没事。”

付可曼星眸微转，带着笑意的声音很柔：“方意你家和景然家很近吗？还没见过你和他走这么近呢。我以为你们不熟的。”

方意噎住不晓得拿什么话去回应，该说什么呢，说两人早就认识并且认识很多年？还是说两人住一个小区？可是这些话谁信呢，自从入了学两人真跟陌生人一样没说过话啊。

“我们家住得很近。”杨景然突然开口，“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这不是去找老师问题目去了嘛，出来就看到你了。对啦，还记得我们今天看得那道化学题吗，老师说应该是离子分析错误，应该是硫酸钠和氯化钡发生了电离。没想到我们杨大学霸还有失误的时候。”

“是我粗心了。”杨景然的语气很认真，他对于学业方面一向专注，“我记下了，回去再看一下题目。”

“还有哦，我今天还有道题没懂，你说力的合成与分解为什么我总是弄错呀。”

三人并排行走，方意退到一边去，默默听着付可曼跟杨景然探讨题目，她又想起了那26张照片，那些圆圆的，很可爱的字体。

一声车鸣打断付可曼想要继续交流的心，何怡摇下车窗，按了按喇叭。方意见后，飞快跑进车内，连带着对车的害怕也消减了很多。

杨景然也未对付可曼有什么回应，道了声再见打开车门坐进方意另一侧。

主驾驶座的何怡戴着墨镜，方意透过车镜看不到她的表情。

“阿姨生日快乐。”

“小意乖。”何怡的表情不像刚才见到三人那般冷漠，打着方向盘，又问道，“刚才那女孩谁啊。”

“我们班同学。”杨景然冷漠地望向窗外。

“我看你们聊得挺好的，你们在学校是好朋友吗？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方意察觉出杨景然的不悦，替杨景然回道：“她刚刚在和我们讨论题目呢。”

“放学了还在讨论题目可太用功了。”何怡的嘴角上翘一点弧度，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方意，语气转为温和，“小意我们晚上吃巧克力千层好不好。”

杨景然家在西苑A区，A区的独栋要比C区大很多，不过位处学区，再小的房子也是众多家长争相选择的竞品。能在安城顺利安家读书，杨景然一家帮着方家出了不少力。

两家算是父辈们结下来的缘，杨景然父亲杨立铭和方意父亲儿时就是同念一所学校长大，成年后一同参军，又被分配到一个连队。方意爸爸说那是一口馒头一条铺盖的友谊。方意父亲因方意爷爷生病提前退伍回乡，杨立铭则在部队多留了几年。没想到两家孩子又是差不多的岁数，跟父亲们一样念了同一所小学，初中和高中。

“每回看到小意我都羡慕死了。”何怡不停给方意夹菜，今晚给钟点工放了假，何怡亲自下厨做菜，“我就想要个乖乖巧巧的女儿。”

“景然不乖啦？”陈若欣打趣道，“景然这么优秀，我都替景然鸣不平了。”

“当初怀景然的时候我就盼着是个闺女，没想到是个小子。不过景然也让我省心，从小到大都听话。你都不知道，当初小意出生我可羡慕了。”

杨景然比方意大三个月，方意时常在想这三个月的差距究竟是有多大，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常年占据成绩榜第一，一个费劲巴力地头悬梁锥刺股才跑到中部水平呢。

如果没有那点让人脸红的小心思，她也不会否认杨景然是自己的前进的榜样。

“男孩和女孩还是不一样的。”何怡望向坐在自己旁边，随着年岁增长身板愈发挺拔的少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