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凤落南渊 第57章 甘愿偿还

五十七

“什么叫来日你不在了？”沈临渊的目光僵僵地转过来看向她，问她道，“什么叫来日你不在了？苏婉，你不是答应了我要与我一起回南境的吗？”

回南境？她怎么还可能活着回南境呢？这也是她最后想对沈临渊说的一件事了。

“侯爷，妾已经向侯爷许诺过了，若非侯爷允准，断不会轻舍性命的。请侯爷放心，若非处置林氏的结果明诏天下，或是皇帝陛下赐死的圣旨降到妾手，妾不会求死的。这几天的功夫里，侯爷若觉得妾罪深重，妾也甘愿再行偿还，侯爷若降罪责罚，妾也甘心受之。妾只求侯爷这几日里再不要用南境风物来蛊惑妾心，也不要再向妾空许将来……。侯爷怜悯，妾小小女子，并不是个可以悍不畏死的勇烈之士，侯爷如此这般，会让妾真的留恋这凡世，等不久后死期到来，妾会害怕的。”她心头涩然，再度恳求沈临渊道，“我真的会害怕的，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沈临渊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她，眼里慢慢浮上了鲜红的血丝，忽地发难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狠狠压入床榻之上。双手拽住她的领口便是一撕，在一声裂帛的轻响里，残忍地对她道：

“甘愿偿还？是这种偿还对吗？所以说这几日里我想怎么对你，都是可以的，你是这个意思？”

她没想到沈临渊这般急不可耐，她惨然地阖上眼，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反正最坏的那夜她已经经过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就随沈临渊高兴吧，只要沈临渊不再来蛊惑她那颗死了的心就可以了。

可许久，沈临渊并没有再度进犯，她怯怯地睁眼去看，沈临渊的眼睛已经越发红了像要滴出血来一般，依旧这般盯着她，声音恨恨地道：

“所以林姝婉，其实这几日里我对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信过。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满嘴谎言，只是贪图你的身子，随时都会对你施暴的禽兽，对吧？”

她怔怔地看着沈临渊那居高而下俯视着她的模样，那赤红的双目，额上跳动的青筋，双臂坟起如小山般的筋肉，那随时都会暴起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她还能把靖南侯这样的模样，想成其他什么。

沈临渊这般看着她许久，终是缓缓地松了手，眼中的赤红渐渐褪去，渐渐浮上了一种痛楚，声音也是痛的：

“苏婉，如果我现在对你说，我此次北来有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诛除国贼，比如阻止豫王谋乱，比如肃清朝纲，比如为天下百姓讨个公道，纵有千千万万条理由，但若是你不在这，我是断断不会北来这一趟的，你信吗？”

她听得发怔，沈临渊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沈临渊接着道：

“我若告诉你，豫王拿着兵符到南境游说的时候，我怕我不答应，他若再说服了别人入京，你就可能因此丢了性命，所以我就马不停蹄地来了，你信吗？

我若再告诉你，这几年蛮族渐平，我却苦心经营南境一直厉兵秣马，丝毫不曾停歇，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知道哪怕你舅父当日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是你贪慕权势荣华从而北上入宫，但我相信你本性里究竟还是爱山爱水爱那自由天地，被困在这高墙里久了，你必会后悔当初入宫的那个决定，所以我想着有一日我无论如何也要剖开这墙把你接回南境，就是从小皇帝手中抢也要把你抢回去。”

沈临渊说着涩然低声叹道：

“当然你一定会觉得我是个更卑鄙更无耻的禽兽……”

什么……，沈临渊一时抛来太多她根本未曾想过的问题，把她问懵了，她虽然曾想过沈临渊北来究竟是为什么，她想过种种可能，甚至想过沈临渊是来觊觎那张至高宝座的，但她却从来未曾想过，沈临渊赌上身家性命北来这一趟，是为了她。

怎么可能？他与她之间曾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隔了那么多的人命。

“侯爷，说笑了……”她哑哑答。

“是啊，你不会信的。因为我那夜做错了事，所以后来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无论我做什么，你也是看不见的。”沈临渊说着居然自嘲地笑了，哑声问道：“所以你嘴里应着要跟我回南境，其实心里早就打定主意要去死，你早想好了要用这种方式罚我了，是不是？”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细究昨日，她其实不过是被沈临渊口中的南境风物所蛊惑，不自觉地感叹了一句罢了，她心里的的确没有想过能回南境，至少从来没有奢望过活着回南境。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也知道我混账，本也没有指望你那么快原谅我的，我只想着回了南境后可以有机会慢慢弥补。可是盈田堡之行你给我示警，我去和东你为我担心，今夜你彻夜等我回来，还有这茉莉花味的唇脂，还有刚刚那个吻，你让我觉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可你心里分明想着去死啊，那林姝婉，你告诉我，那些又都算什么？你就这样一边给我希望，一边又打定了主意去死，对吧？”沈临渊一字一句地控诉着她，声音都抖了。

原来在沈临渊看来一切竟是这样的吗？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林姝婉，你真的好残忍啊！”

说罢沈临渊一把甩开了她，捡起地上的外裳，头也不回地掀帘出去。

她怔怔看着那急速摇摆的门帘，沈临渊的话一字一句在她耳边回响。沈临渊北来是因为她，千里奔驰是为了她，领兵浴血是为了她？赌上身家性命是也为了她？怎么可能？可若沈临渊是哄骗她，她又实在想不出如此情境下沈临渊还有什么可哄她的？

休息、度假享受生活。年后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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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甘愿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