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之桑榆 第12章 隔阂

陆方看了他两眼，又瞅了瞅周围。

“怀榆呢？”

“厕所去了。”

陆方皱了皱眉：“怎么？被我吓尿了？”

噗……秦桑差点笑喷。看来谢怀榆这个舅舅对自己在外甥心中的形象了如指掌。两人又等了几分钟，总算是把谢怀榆给等出来了。

看着谢怀榆偷感很重的缓慢动作，秦桑和陆方一时间觉得各有各的丢脸。

“干什么呢？”秦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把人拽了过来。小声提醒道：“舅舅已经等你半天了。”

谢怀榆挪过去尬笑两声：“舅舅，来的挺快啊哈哈……”然后就是低头、沉默。

真是要了命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自己这个人高马大的舅舅相处，毕竟除了电话里的问候之外没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交流。

“倒是长高了不少。”陆方走到他跟前衡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怀榆表面上笑着点头，心里止不住的吐槽。上次两个人见面还是他五岁的时候，现在他都二十了可不得长高不少吗？

秦桑及时站出来打圆场：“舅舅一路辛苦了，不如先去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对于秦桑这种顺杆爬的行为陆方只是斜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秦桑提前在一家中式餐厅定了位置，不是特别高档的餐厅，但装修很考究，环境清幽。更重要的是这家店的老板就是主厨，做得一手好菜。

秦桑看着自己身边安静如鸡的谢怀榆无奈，只能自己上去招呼：“不知道舅舅的口味，我们点了几样江都的特色菜，舅舅如果不喜欢我们再换。”

“无妨，我都能吃。”陆方五官立体，再加上常年处于上位，坐在那里不怒自威。“怀瑜现在住你那里？”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秦桑倒茶的手一顿：“嗯。”

陆方下巴微微收起，似乎在考虑。

“也好，毕竟他一个人住也不安全。不过既然我回来了，就搬回家住吧。你说呢怀榆？”

“啊？”谢怀榆一脸刚走神回来搞不清楚状况的懵逼样。

陆方耐心的重复：“我说让你搬回家住。”

“……我不想回去。”谢怀榆小声道。

陆方眉头皱了一下，“给我个理由。”

“家里太大，我不想住那里。”

陆方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想到自己收到的那些有关谢怀榆的消息，他不由得有些愧疚。最终妥协道：“好吧，既然你不想搬那我也不勉强。”

谢怀榆没想到陆方会这么好说话，正要说谢谢就又被陆方打断。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过去和你们住在一起了。”

……谢怀榆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他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为什么？舅舅不想回家看看吗？”

陆方也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回家随时都可以，但你的安全更重要。既然我来了，就必须保证绑架事件不会再次发生。”

秦桑算是听出来了，陆方这次回国应该是为了两件事。一件就是之前谢怀榆被绑架的事，另一件就是自己拐走他外甥的事……

他不由得看天，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顿饭吃完，进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出来的时候是八百个心眼子。三个人各怀鬼胎的回了家，然后对着只有床板和床垫的客房沉默了。

“舅舅，你先休息，我和秦桑去给你买点生活用品。”

秦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谢怀榆拽着出了门。

“怎么？这么怕你舅舅啊。”秦桑打趣道。

谢怀榆垂着脑袋，“不是怕，是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

“嗯，我懂。太客气了觉得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太随心又觉得对方是没见过几次的长辈，不够礼貌。”

谢怀榆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好家伙，你在我脑子里装了监控啊？”

“哪能啊，我这不是人在你心里，什么都能看得到嘛。”

“……”谢怀榆扭头继续往前走，有的人真是给他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下午三点多，超市的人不是很多。秦桑推着购物车逗谢怀榆：“要不要坐车车？”

谢怀榆嫌弃的走远了一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拍电视剧吗？”

秦桑一脸无辜：“我以为你会喜欢。”

谢怀榆面无表情，“请你不要擅自以为。”

秦桑看着积极挑选生活用品的谢怀榆，或许他和陆方需要的只是坐下来敞开心扉说说话。

谢怀榆很快就装了满满一车，转头问秦桑：“这些够吗？快看看还缺什么？”

秦桑把他拿的每一件都记在心里，“够了大少爷，你是想把超市都搬回去给舅舅吗？”

谢怀榆眼神乱飘，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大老远来一趟，我总不能招待不周吧！”

秦桑凑到他面前调侃道：“只是这样？”

谢怀榆一把推开他，“当然！”

“好吧，既然这样，一会儿回去我就实话实说，告诉舅舅这些都是你对他的招待。”

谢怀榆恼羞成怒，把手里的东西往秦桑怀里一扔：“随便你！”

秦桑无奈的摇头，舅舅是个哑巴，外甥是个傲娇，让这两个人敞开心扉怕是要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两个人回到家，陆方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处理工作了。见他们进门快速抬了下眼：“回来了。”

谢怀榆不知道他在干嘛，扬声说了句：“床上用品都到位了，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

视频会议里参会的华人一脸震惊，他们听到了什么？什么床上用品？什么今晚休息？难道他们万年单身的BOSS突然跑回国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陆方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皱了皱眉严肃道：“我外甥回来了，今天的会议先到这儿，希望明天能收到你们的方案。”说完特意看了两眼会议里的几个华人，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会议结束后，那几个听懂了的华人属实是汗流浃背了。看着那群老外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从来有像现在一样渴望自己是个0国语言拥有者。

秦桑把新买的床单被罩拿去清洗，谢怀榆在客房给陆方铺床。

“这么多年不见，你到是勤快了不少。”

陆方突然出声下了谢怀榆一跳，听他这样说谢怀榆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当然了，您可是大忙人，哪有时间关注我呢。”

陆方默了片刻，开口道：“怀瑜，之前的事，确实是我疏忽了，我向你道歉。”

谢怀榆放下手里的抹布，回头粲然一笑：“舅舅说什么呢？我哪有资格让您道歉。”说完走到门口侧身出去了。

陆方看着他的背影，一米九几的硬汉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和谢怀榆的隔阂是什么，当初把他接出叶家，却又没有管他任由他自己长大。甚至连他被绑架的消息都不是在第一时间收到的，如果当时谢怀榆真的出了事，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迟来的关怀就像垃圾一样，什么也不是。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对谢怀榆如今的生活指手画脚。他这次回来只是想帮他解决最大的麻烦，让他今后可以安心的生活。

如果谢怀榆还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舅舅？怎么不进去？”洗完床单被罩的秦桑移过来就看到杵在门口的陆方，再联想到刚才像个河豚一样的谢怀榆，猜到一定是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笑眯眯的走过去，什么也没问，自顾自的铺着床单。陆方走到他身后，纠结了半天还是问道：“怀瑜被绑架那天，是你救了他？”

“嗯，是我。”秦桑手上不停，没有抬头回道。

“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秦桑压下最后一个角，起身直视陆方。“你应该已经查到了，不是吗？”

“嗯……但是细节方面我不清楚，比如他的情绪。”

“既然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不去问他？”

陆方无奈：“他恐怕不愿意告诉我。”

秦桑看着他认真道：“那你就好好问，有点耐心，他会说的。”

陆方有点不信：“真的吗？”

秦桑双手环胸：“你试试就知道了，这么多年的隔阂，总要有一个人去打破。小瑜就像只天鹅，在羽毛外面包裹了一层坚硬的盔甲，永远不会地下自己骄傲的脖颈。但只要能让他卸下盔甲，他就会瞬间露出柔软美丽的羽毛。你不会连低头这种事，还要他先来吧？”

陆方抿了抿嘴，“你说得对，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不应该等着他主动踏出那一步。”说罢他又抬头盯了秦桑片刻。

“怀榆的眼光倒是比他妈妈强多了。”

秦桑自信一笑，“那当然。”

陆方：“……”莫名有些不爽。

他转过身眼不见为净。秦桑贴心道：“小榆在客厅哦舅舅~”

陆方听着他做作的声音，瞬间觉得自己拳头硬了。或许他话说早了，谢怀榆的眼光还是有点问题的。

客厅里，谢怀榆窝在沙发里玩手机。陆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脚头，“聊聊吗？”

谢怀榆惊悚的弹起，这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人了！

他迅速调整姿势坐到了沙发另一边，苦大仇深的瞅着陆方。

“聊就聊，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