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文物修复师 第8章 开学

亘古不变的太空流淌着一条银色的长河，从不知名的深处倾泻而下，无数星子汇成璀璨星海，闪耀在无边的宇宙中。联邦M5317系列太空接收器遍布在各个星球上空，守卫太空的平静和安宁。宇宙的浩渺与人类科技文明交织在一起，奏响着人类在未来星际的宏伟乐章。

荀玉录了一段视频发给布鲁斯。

【W158P*#766513】：“就坐个飞船有什么好拍的，我又不是没有坐过！真是大惊小怪。在外别这么没见识，丢脸。”

【W217S##00000】：“……”证实了，你真坐没做过。

【W217S##00000】：“好的，布鲁斯先生。”

布鲁斯对太空飞船嗤之以鼻，曾经用一种极为不屑的语气说太空乌漆嘛黑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荀玉一登上飞船顿时就反应过来布鲁斯八成是胡诌的，现在一想当时他发抖的大胡子定是心虚的表现。所以荀玉才毫不犹豫拍了视频发给他。

“征服宇宙的野心才是人类在未来星际活下去的动力。”卫凌丰从后面走过来，把报名指导手册递给荀玉。

荀玉接过，表情有些疑惑：“飞船只接了我一个人吗？”

“往年星一院的学生居住地集中于C、D级星球，尤其是D星，一艘联邦星舰就全拉走了。倒是很少有人只填个废星的编码，连定位都定得乱七八糟。”说着，卫凌丰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要不是教务处检测到了定位有异，卫凌丰又秉持绝不放弃每一个学生的学院理念，牺牲自己的假期亲自将荀玉的详细住址扒拉出来，荀玉很有可能就此错过此次开学了。

“五区交界处的星球基本都为废星，附近没有其他报名的学生，所以我就单独过来了。”

荀玉微囧：“……谢谢老师。”

她态度十分诚恳，对于那只老旧的光脑很有自知之明，卫凌丰能精准找到这儿绝对废了不少心思。

那位快快乐乐秘书小姐也曾抱怨地提过一句，说因为太空乱流她根本无法将快递地址定位到她家门口，想要一个具体的地址。荀玉想象了一下到时的画面，快递上明明白白写着混着乱码的收件地址：星际第一行政区134号废星#？山头**街道废弃下水道，不知是不是因为对面是个女生的缘故，荀玉莫名有些难为情。她谢过秘书小姐的好意，说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毕竟废星上并没有送快递的机器人。

荀玉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翻着指导手册，任由卫凌丰打量。卫凌丰见她只对窗外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不由得好奇：“你以前做过飞船？”

“没有，”荀玉摇摇头，“只是听一个认识的长辈提起过。”只不过那个长辈在胡说八道罢了。

被汗浸湿的手心表明了某个人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但荀玉向来习惯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她默默地激动就好。

报名指导手册只有简单几页，里面详细交代了明后两天有关专业指导课程的安排，还包括报名手续、学院地图、报名学生住宿指南等其他事项。

荀玉翻到最后发现手册上只有最近两天的安排，“为什么手册上只写了对报名学生的要求，没有入学指导吗？”

卫凌丰一脸每年都要回答这种异想天开问题的表情，语气流畅像是回答了无数遍：“不是报名成功就可以进入学院，在选择专业之前每个人都要进行源感力测试，有源感力的人才能真正成为学院的学生。每年都有相当一批学生止步于报名，不过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借此机会去别的星球转转的，蹭上星一院的飞船能省下一笔路费。”

“学院不制止这种行为吗？”

“要知道，C、D级星球的人往往没有条件往返于其他星球，不说积分，光是跨星系许可证就足以阻拦绝大部分居民。他们通过报名乘坐飞船就可以免除许可证这个必要条件，这时一个家庭只要攒出一趟路费就够了。”

“而C、D星上愿意为孩子出这一笔钱的家庭并不多，”卫凌丰顿了顿，接着说，“在星际接受教育要承担巨额开销，追求短期回报的家庭并不能接受这种负担，导致有不少在文物研究方面有天赋的孩子被埋没。学院承担其中一部分路费，可以消除他们的部分犹豫，给孩子们更多机会。”

“成为文物研究员就能实现阶层跨越，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而低阶星球上的人往往想都不敢想。他们能想到蹭报名飞船，就是迈出了离开低阶星球的第一步，院长说不论他们是否真心入学，总要给他们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

荀玉皱眉思索，“这么做得只有星一院，除了克洛蒂亚不开放贫困生通道，其他三区学院对于贫困生限制十分严格，我想其他区域低阶星球的家庭也没有渠道满足他们贫困生的条件。”

“你说得不错，”卫凌丰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们对于源感力等级的要求就足以比得上我们学院中上游水平的学生了。一个没有受过专业教育的学生想要做出文物研究相关作品，金钱、人脉、资源都必不可少。一般只有B星及以上的人才能达到这个要求，但他们比起联邦贵族又没办法提供整整四年的学费，因此会走贫困生通道获得相应补助。”

“贫困生补助并不是无偿的吧？成为他们的贫困生还要签署他们各区的研究调配书，这个调配书有什么限制吗？”荀玉想起报名官网上最不起眼的这一条要求。

“对，这就是三区学院从贫困生身上拿得报酬。研究调配书自生效之日起一百五十年内具有强制执行力，签署调配书就要听从各区政府和研究院的要求，未来工作和居住地区、工资薪酬甚至婚恋伴侣都需要经过统一调配与审核。况且调配书在签署之前都是绝对保密的，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能知道什么，等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卫凌丰语气不变，但荀玉依然能从中听出一丝讥讽。

未来星际的人类最长寿命可达二百年，签署一百五十年的调配书就代表整个人生的大好时光都被困于这纸调令中，着实和卖身契无异。

卫凌丰发现荀玉不似往年的学生般青涩懵懂，尽管她对联邦常识也知之甚少，但谈吐清晰，思维方式成熟，于是一路上和荀玉讲了不少最近各学院的动向。荀玉能迅速抓到问题关键，和他讨论得有来有回，卫凌丰惊喜不已，心想说不定今年贫困生里真能出个宝。

到达星一院时人造太阳已经落山了。

星际第一研究学院坐落于715号B级星球，荀玉一下飞船就看见了拔地而起的学院大门。大门上面刻满了正在运行的源纹，它们首尾相接环环相扣富于变化，独特的光泽向人类展现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正中间镶嵌着星一院的标识，荀玉辨认出那似乎是“人”的古文字。手握文物的人背靠浩瀚星海，以其为中心调动起了整个源纹体系的运转。大门上的源纹汇聚于此，又似乎是由此处诞生向外延展，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学院内四处可见的文物图标像是带人回到了古文明时代，外溢的源力散发着令荀玉分外熟悉的气息。远处充满科技感的楼房建筑群高耸入云，联邦G113系列巡视器正在星球上空徘徊，教学楼透明玻璃窗偶尔折射的蓝色流光提醒着人类，他们正处于科技高度发达的未来星际。

“我还有其他学生要接，你自己进去吧。”卫凌丰赶时间，说罢便匆匆开着飞船走了。

学生报道处相当醒目，有三个人高的牌子上涂着厚厚的颜料，上面写着大大的“学生报道地点”六个字。荀玉隐约能从这六个字下面辨认出“新生就餐点”、“新生促销”、“请不相干人士尽快离校”、“放假啦！！”等字样。

荀玉：“……”

一块板子也能用到这个地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请出示报名表，”机器人守在桌前，仪器扫描过荀玉的脸庞，“W217S##00000——荀玉，报道成功。”

“请加入学院共享网络。”

“W217S##00000——荀玉，加入成功。温馨提示，您的共享网络权限仅开放两天。如果您成功成为学院学生，学院系统会自动将您划入永久权限范围。”

“专业指导课程将于明天开始，住宿等一概信息已导入您的光脑，请及时查看。”

“祝您学业顺利。”

机器人做了一个弯腰恭送的姿势，荀玉的目光聚焦在机器人手臂上花里胡哨的补丁上。

“经分析，您的目光里含有50％的嫌弃，40％的担忧，7％的无语和3％毫无源头的决心。”

“亲爱的小姐，您的目光对机器人来说是不礼貌的。请您放下内心的偏见，否则这将不利于您在人类社会的发展。”

荀玉：“……谢谢提醒。”

“亲爱的小姐，您的宿舍在右边，请。”

报名学生的宿舍被安排在星一院临时居住区，严格来说并不算学生宿舍。宿舍四人一间，荀玉到的时候其她三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