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馆长拍板定案的事情,显然没人能置喙,当然,也没人敢,哪怕甘文一向不大敢直视毕馆长,也知道这回馆长大人是动了真格的。
秦士勇和陶歌来了又走,兜里揣了钱,去S市最大的商场给大家置办行头去了,因为毕馆长说了,朱侯随的古董慈善拍卖晚会,展览馆得全员去参加。
甘文一脸不解的被袁枚拖下了楼,最后忍不住问道:“馆长又脑抽了?”
全员参加晚会有什么意思?是跟朱侯随拼人多呢,还是拼财力?那也得拼得过啊。要不然,拼一下颜值?嗯,这方面好像展览馆这边还有点自信,馆长就不说了,绝对的发光体,黑伞都遮不住。秦士勇能当演员,虽然是三流的,但长相上也是相当的周正,方脸浓眉,阳刚气十足,只是有点不符合当下流行的审美。陶歌更是美女一名,纯天然无修饰的,至于甘文自己,那就不王婆卖瓜了,就连看上去最寒掺的袁枚,那也只是不修边幅了点,气质沧桑了点,论长相,还是超出水准线上一大截,说他老,也是老帅哥一枚。
“嘘,别让馆长听见,他心眼小着呢……”袁枚鬼鬼祟祟的把甘文拖进茶水间,“小甘啊,你得知道,咱是一个整体,输人不能输阵。”
甘文哑然,好一会儿才道:“可是给孩儿枕盖戳儿这主意,实在是不怎么样啊,就算馆长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粘个高仿章,有了前车之鉴,也会被当场就看破的。”
世嘉拍卖行肯定吸取教训,同样的手段哪可能再成功一次,再说了,难道馆长在朱侯随身边也有卧底吗?不对,馆长说要亲自动手,那就更不可能了,朱侯随又不是傻子,还能不防着馆长?
袁枚哈哈大笑,一拍甘文的肩膀,道:“你放心,馆长盖的戳儿,别人就算看破了,也没辙儿。”
啊?
甘文正不解时,袁枚又嘀咕道:“就是便宜了宋慈那小子。”
“什么?”甘文没听懂,这又关宋慈什么事儿?
袁枚转了转眼珠子,在茶水间里用大马克杯泡了两杯茶,然后又拖着甘文去了他那间陈列柜……咳,是办公室。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来来来,今天听袁哥给你讲古,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在山里头捡了块破石头,愣说它是宝贝,拿去献给大王,结果大王一看这不就是块破石头,就叫人揍那家伙,那家伙被揍了好几回,后来连腿都被砍了,可还是不认怂,非说那块破石头就是宝贝……”
这故事甘文听着耳熟,随口接道:“袁哥你说的是和氏璧的故事吧。”
袁枚一拍大腿,道:“没错了,后来你知道是谁把那块破石头鉴定成宝贝的吗?”
“大王他孙子?”甘文不大确定的道,和氏璧的故事,差不多是耳熟能详,故事里的大王,应该是春秋时期的楚王,至于是哪位楚王,他就不大记得清了。反正就记得和氏是个倒霉蛋,连着向三代楚王献宝,到第三代楚王才终于得到了正名。
“咳,不是孙子,是侄子,前两代楚王是兄弟……这个不是重点略过略过,话说回来,大王和大王他弟手底下也不乏能人,怎么就没人认得出破石头是块宝呢?”袁枚一脸卖关子的表情。
甘文想了想,其实他不是很好奇,但还是问道:“为什么?”
袁枚关子卖得成功,又一拍大腿,乐呵呵道:“那是因为大王他侄子的身上,佩戴了颗珠子,那珠子呀……嗯,一碰到破石头居然就发光了,大王他侄子因此就知道这破石头是块宝,这事儿后来还诞生了一个成语,叫做珠联璧合。”
珠联璧合是这么来的?甘文瞅着袁枚将信将疑。
“那珠子你知道是什么宝物吗?”袁枚又开始卖关子了。
甘文一撇嘴,道:“随侯珠嘛。”
珠联璧合这谁还不知道,不就是随侯珠跟和氏璧。传说随侯珠是颗夜明珠,又大又亮,能将夜晚照成白昼,不过传说嘛,总有夸张的成分,指不定就是颗萤石,古人见识少,见萤石会发光就当成了宝贝。袁枚讲的古要是真事儿,那当时肯定是天黑了,光线暗萤石就发光,不然谁信随侯珠还有鉴定宝物的本事。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愣,随侯珠,朱侯随,还有明珠阁……哎哟,够巧的啊,袁枚没事儿讲这个,该不是想借着随侯珠的由头编排朱侯随一顿吧。
嘴上编排人有什么意思,这回要是让朱侯随赢了,实在是气人,还是套麻袋来得爽。
甘文一点儿也没察觉自己好像有点暴力倾向,一想到朱侯随玩儿的这一手,他就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要不然,再去找奚警官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想着想着就跑神了,袁枚后面讲的古就没注意听。当然,听不听没什么紧要,因为袁枚后头讲的越来越离谱,直接就玄幻了,什么随侯珠成了精,一天到晚的嚷嚷着要灭了楚国,复辟随国什么的,信他才有鬼。
“打扰!”
有人敲了敲玻璃门。
甘文回过神扭头一看,顿时一惊,道:“朱先生?”
来人正是朱侯随,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没看错的话,就是那天一起被拎进局子里的两个。
口沫横飞的袁枚立刻合拢嘴巴,抱起茶杯尴笑道:“你们聊,我去添水。”
说着,从门边儿挤了出去,灰溜溜的溜了。
“甘助理,馆长在吗?”朱侯随笑得随和,仿佛并没有听到袁枚那满嘴的编排。
“在的,朱先生你稍等,我去看看馆长在不在忙。”甘文连忙起身,客客气气的招呼朱侯随坐下,然后一转身就变脸,气呼呼的往楼上跑。
“馆长,朱侯随来了。”
咱们套他麻袋吧!
因为着急,他忘记敲门,闯进馆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毕馆长拿着一张尺幅挺大的宣纸迎着光在看,他一眼就看到那纸面上端端正正写着“建国后不许成精”七个大字,下面还盖了个戳儿,那戳上八个字也熟悉得很,就是黑伞上头那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甘文:“……”
馆长大人您真有闲情逸志,犯脑抽也不挑挑时候,敌人打上门来了啊。
毕馆长转过身,不紧不慢的卷起宣纸,往甘文手上一塞,道:“请他上来。另外,把这个拿去裱起来,用金框,就挂在楼下最醒目的地方。”
甘文呆呆的接过,已经完全摸不清毕馆长的脑回路。算了,还是先去请朱侯随上来吧。
“这是什么?”
朱侯随看到他手中的纸卷,多问了一句。
甘文打开纸卷让他看,道:“馆长让我装裱好挂起来。”
朱侯随看清楚上面的字和戳儿,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转身上楼的时候,甘文依稀似乎听到这位朱王爷嘴里咕囔了一句“他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咦,是说毕馆长吗?
甘文看看朱侯随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纸卷,一头的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