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完了,返乡的人们陆续离开,镇子好像突然就空了。
我听着外面一阵阵的送别声,心里也有些空了。哥哥家的房子隔音效果这也太不好了。不过很快就有一个好消息冲淡了我心头的惆怅。
幼儿园园长打电话通知我开学复工。
我嘴角扬起笑容,不枉我这些天的辛劳。
元宵节来临之前,我给男人办了出院手续,反正他现在也没有生命危险了,在医院多呆一天,就多花一分我的钱。至于他住哪,我早就想好了。
家里以前在镇子外的不远处建了个房子,那时候镇子上兴养家畜,我爸爸也跟着养了群鸡,然后妈妈每天在房子旁边围出的的圈子里喂鸡,捡鸡蛋。
后来爸爸去世了,妈妈不想继续养,本来用来休息的房子就废弃了,变成了家里的杂物间。
那房子现在倒是一个好去处。
就是有点远,我端着碗往破屋走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不过我也不可能让他住到我家就是了。
新修缮的房子,我还没住几天呢。
推开门,男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手脚上是重重的铁链子。
我把碗往他床头一扔,反正就只装了几个吃剩的馒头,掉出来了也没关系。
“别装死,起来吃饭。”
男人的腿被踢了一下,他这才缓缓起身,动作间身上的衣服被带上来几分,露出了他瘦骨嶙峋的身躯和几道殷红的痕迹。
哥哥下手轻了。
我拿着空碗离开了,男人喉咙里不断发着嗬嗬声,可能是噎着了吧。
我咽下嘴里的温水,喉咙里的干涩感瞬间被抚平。
现在的生活平静无波,除了没有家人团聚外,我一切都很满意。
这个缺憾很快便有了最后的结果。
那是我一生中难以忘记的场景之一。
一个平常的艳阳天,一个平常的下午,一通平常的电话。
按理说当时我正在协助幼儿园老师管理学生排队,这事本来不是我的工作范畴,但是老师们太年轻,不太能管住调皮好动的小崽子们,正好我可以又愿意帮忙,这活就落到我头上了。对此,我乐得其中。
“陈女士,我们是寻亲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目前找到了一些关于您女儿的线索,不知您是否有时间来到我们的节目,和我们的观众一起揭晓结果。”
“陈女士,喂,陈女士,您在吗,陈女士?”
“我会去的。”一开口我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陈妈妈,你别哭呀,月月给你擦眼泪,不要再伤心了。”软软糯糯的童音响起,一双柔软的小手把我拉下去,在我的脸上轻柔抚摸。
我握住月月小朋友的手,蹲在她面前,“陈妈妈没有伤心,陈妈妈这是开心的,陈妈妈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小孩子的思想简单,只觉得哭就是伤心,不懂得大人们的复杂心绪。
我嘴角露着笑,眼泪渐渐地停了。月月双手捧着我的脸,额头挨着我,“月月把好心情传给陈妈妈,这样,陈妈妈就能更开心了。”
乖巧懂事的小孩子永远惹人喜爱,让人心软软。
作为奖励,我给了她一颗被彩色透明糖纸包裹的糖果。
拉着妈妈手走出校门口的月月转头向我拜拜,我也向她摆手再见。
嘴里的甜味占据了所有的味蕾,今天是甜蜜蜜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