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回到了雅竹园,惊秋一行人已经离开,只剩下云承。
他们来容水村随行的人不多,这次为了护送嫌疑人前往渝州,和骞让惊秋把所有护卫都带走,这会儿院中就他们三人,一个半大点的孩子,一个还生着病。做饭这事儿自然得落到和骞身上。
和骞倒没有拒绝,但以前面的几次经历来看,他做的粥其实不错。
那粥云承也喝过几次,倒觉得没什么稀奇。
也许是下山这些时日,坴鸳把他嘴养得过于刁了。
和骞兴冲冲跑到厨房操作了一番,然后拿着铲子在楼下喊云嗣下楼吃饭,声音要多大有多大,那模样跟之前令人闻风丧胆的事务司和大人相比,实在大相径庭!
一盘炒时蔬,一盘拍黄瓜,一碗冬瓜豆腐汤,还有每个人一碗小米粥…
“可还合胃口?”和骞一脸期待地问。
云嗣仔细看过每一道菜,都是自己爱吃的,而且都是按照寺内的做法。
和尚不食辛辣,更不沾荤腥。
云承看着好像也很满意,动起了筷子。云嗣更在意和骞为什么知道他的喜好。
和骞只是说,如果爱吃,以后便天天给他做。
云嗣感觉有意无意间,和骞好像在带着他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两人好像从前就认识,明明两人见面才不过数次,他就已经坠入他的红尘,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方式。
下午和骞要再去一趟段青姌家,还有一些事情没有问清楚,惊秋带着凶手回了渝州,剩下的差事他得亲力而为。
他没有打算带上云嗣。
到了段青姌家中,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回应,容霍家宅子挺大的,世代都是屠夫,不仅四世同堂,有几个旁系也都住在一起。
和骞正打算翻墙进去,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人,自称是管家。
和骞表明来意身份,管家却说,段青姌已经去世了,现在尸身刚拉回来。
和骞诧异了一下,以为是容霍还不能放过段青姌而做出荒唐的事,又想了下尸身刚拉回来,说明不是在家中死的,事情有些蹊跷。
他让管家把事情详细说来。管家一路小跑在前面带路,气喘吁吁,恭敬道:“大人,这夫人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是丫鬟匆匆跑回来告知家主,夫人去庙里烧香的时候,当着她面,一头撞死在了寺庙柱子上!我们也才去把夫人的尸身请回来,具体的事情,刚刚我们家主还在过问那丫鬟。然后您就来了…”
和骞被带到他们家族祠堂,面前却停着两具尸体,容霍一看是和骞,瞬间火冒三丈。
对于眼前的和大人,曾经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哪里还管得了他是谁谁谁,只知道那日在竹亭前阻挠自己寻妻又带她去了雅竹园住了几日,虽然前几日段青姌已经归家,但回来后就时不时疯疯癫癫,时不时又郁郁寡欢。想必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干系!
容霍抽过腰间的短刀,直逼和骞脖颈。和骞一个侧身巧妙躲过,然后反身绕到容霍身后,卸了他的刀,一脚踢在容霍后腰上,容霍摔了一个狗吃屎。
容霍准备爬起来再打,却被正在过来的容家大夫人,巧碧娘呵斥一顿。
巧碧娘是江湖人,自小拜入星阙门秦夫子门下,在江湖中也曾经威名赫赫。
容家的那把屠夫刀,就是经过巧碧娘的改造成了一把快准狠的短刀。
容霍在容家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巧碧娘的话是言听计从。
巧碧娘虽身为容家大夫人,还生有一子,却没有半点雍容华贵富贵人家做派,身着一身爽利的练家子服,头发束起来,显得脸的轮廓更加俊秀。
“不知是和大人到访,有失远迎。”巧碧娘淡淡打了一个招呼。
和骞在江湖混迹多年,对巧碧娘的事迹也略知一二,只是看到真容时,还是会有些诧异。
“无妨。今日是专程来寻段娘子核实一些案情细节,却没想这么凑巧。”
容霍看着巧碧娘对和骞没好气,气焰更加嚣张:“只是凑巧么?那日我去接我娘子,你与那和尚里应外合阻拦我,今日我娘子尸身刚回来你就到了,你到底与我家娘子何怨何仇?!”
和骞脸上闪过一丝不屑,道:“无怨也无仇,不过…你说你是接人,却个个拿着刀,你让在下如何袖手旁观?”
巧碧娘听到和骞如此谦虚,接过话“和大人何必妄自菲薄呢,和大人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说一旁人自然不敢说二。”
和骞虽说混迹江湖,声名大噪,却也不是一个目中无人之人,对前辈多有尊敬:“不敢当。但容夫人今日倒有些咄咄逼人,若今日不方便,和某便改日再来。”说完转身便要走。
巧碧娘看他往外走了几步,摆了摆手,无奈道:“和大人留步。”
转身又对容霍道:“霍儿,今日刚好事务司在这里,就让他查个明白,我们容家不能有冤死的鬼。”
和骞上前去查看那二人的尸体,一具是段青姌的,一具是容星回的。
一切正中和骞的猜想,那日设下计策抓养蛊的人,以段青姌当引子是和骞跟云嗣还有段青姌商量好的,段青姌假意先回去,然后装疯,容霍必定会来寻他的麻烦,论武功,容霍不是和骞的对手,但论人,容水村几百个村民,如果群起而攻之,和骞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而恰好,和骞要的就是把所有容水村的人聚在一起,引蛇出洞。
却没想到,下蛊的人竟然是村子的稳娘,而且还意外收获了他和佐森川的私情,同样也证实了下蛊背后,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但奇怪的是,虽然李愿澜中蛊,原本是想以此试探容踏岳的心意,怎么会放火带着孩子被烧死。
按照李愿澜死前接触的人推算,最后一次与李愿澜见面的人,是在她产后,段青姌地前去探望。不久之后,李愿澜就一声不响地被烧死了。所以今日来找段青姌,是因为放火之人还没有找到。
但是现在段青姌死了。
两具尸体都是碰撞硬物头骨破裂而死,时间一前一后,看血液凝固的程度,容星回死在前面。
按照明香的说法,段青姌为了李愿澜种下的痴情蛊,是为解救李愿澜。
但李愿澜没有解蛊,段青姌可能因此殉情也说不定,可容星回一不曾中蛊,二不曾有过心仪的人。她又为什么而死?
和骞替她们盖了白布,问巧碧娘:“容夫人,此前听闻段青姌在容家因为不孕之事多有委屈,之后又因为生下的是女儿多遭嫌弃,是可有此事?”
巧碧娘闻言一惊,道:“从未有过此事,她有几年不孕是真,但我从未逼迫过她。后来得知她有孕了我们都很是欣喜,又怎么会因为生下的是一个女儿而嫌弃呢?”
容霍在一旁不吭声,巧碧娘转头问他:“霍儿,你可曾苛待过她?”
容霍站在一旁头越来越低,小声道:“娘,我没有。我哪敢苛待她啊”
容霍是个软耳朵。这世上除了他娘的话,还有对段青姌的话言听计从。
和骞问道:“那为何段青姌会说她要回娘家,你们不允许,所以那日她去投井自缢,是因为走投无路?”
容霍听闻才抬头,红着眼道:“她从未提过要回娘家,大人有所不知,我娘子家境凄苦,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有一个弟弟,弟弟在前几年被流匪杀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娘家了。”
和骞紧锁着眉头,难道…突然一个念头直插脑中。
难道那日在井边偶遇云嗣,是有备而来,先是获得云嗣的同情,又借机又向事务司求助,最后明香被顺利揪出,道出中蛊真相,段青姌是为解救李愿澜而主动种下蛊。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她是在替李愿澜报仇?她知道李愿澜是被何人所杀?还是说她怀疑的人是容星回?
和骞再次查看容星回的尸体,她将容星回侧着身,摸了摸他的头,颈,背。又看了一下她的四肢。
只见她的发髻头发散乱,朱钗戴得乱七八糟,初看还以为是搬动挪动尸体的导致的,细细看来,乱七八糟的朱钗毫无章法顺序,像是有人给她重新簪上的。而后颈两侧,都有一大一小的红印,左手手腕处,也有几个红印。
他再查看段青姌的尸身,除了额头有一个大坑,没有其他伤痕。
她想起那日,本想托段青姌去吊唁李愿澜之际,转交容星回的信件,如果容星回见过那封信,容星回就一定不会拒绝段青姌。和骞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那段青姌回到雅竹园为什么又说容星回并没有答应呢?
段青姌看过那封信!
和骞突然站起身,问容霍:“容公子,能否让我看一下段青姌的房间。”语气强硬不是在询问。
容霍看了看巧碧娘,得了允许之后,道:“跟我来吧。”
他们穿过几个廊子,带到一处内院,是段青姌和容霍的住处。
和骞跟着容霍进了房间,和骞眼光大致扫了一遍,之后着重翻了他们的床榻枕头下,段青姌的梳妆台,还有衣柜。一切如常。
之后,和骞留意到书案后有挂着一幅画,那画画的是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一个女子在抚琴,另一个女子则侧头看她,那个男子在一旁拿着书在品读。画作看着时间并不长,像是近几年的新作,画工还不太成熟,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师之作,却被挂在书案最中间的位置。
和骞仔细查看过后,取下画作细看,却在画的后面墙壁上,发现一个暗格。
和骞轻轻打开暗格,不出所料那封信安然地躺在里面,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封信。
和骞查看那封原本要交给容星回的信,确实被打开过。
而另外一封信封面写着:和大人亲启。
和骞把信拆开,看过一遍之后,考虑是否要交给容霍,就被他一手抢了过去,等读完信,容霍就软瘫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娘子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和骞叹了口气,又仔细看那画,画作背景是一个竹楼,而那样高的竹楼只有村长容木原家中才有,画中抚琴的女子应是出身名门闺秀的李愿澜,而另一个年龄稍稚嫩的应是容星回。
但那画中的男子…和骞仔细对比五官细节,那男子眉清目秀,很是俊朗,初眼看以为是容踏岳,仔细看过才知道这是着男装的段青姌。
为何段青姌会着男装?
结合段青姌写给和骞信件,她交代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容星回是她所杀,原因是容星回失手放火点燃了竹楼,间接烧死了李愿澜。第二件事,交代了如何一步步引起云嗣和事务司的注意从而抓住稳娘,如果她当面和明香对峙,以稳娘明香在村子的威望,她定会金蝉脱壳,但段青姌是想黄雀在后,所以要让她的罪名公之于众,再无翻身的余地。
“公…公子,和大人,村长来了。来接容姑娘回家。”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容霍瘫在地上,把声音在嗓子捏了又捏。
和骞闻言道:“先把你家公子带去休息吧,前面有大夫人坐镇,想必无事。”
和骞还在廊子里,就听见堂厅几人起了争执。只言片语中无非就是村长上门要人之际,还要巧碧娘给一个交代,说容星回不能白白这么死了。
除了村长容木原,还有容踏岳,依旧是一副柔柔弱弱书生样,站在一旁不吭声。
见和骞过来,几人都闭口不言了,容踏岳抬头跟和骞对视了一眼,低头的瞬间,和骞察觉到他今日倒有些不同。
巧碧娘扶着椅子把手站起身,问和骞:“和大人,可有在她的房里找到什么证据?”
和骞平淡道:“找到一封信,是一封认罪书。信中对她做的事全数交代。容姑娘确实是段娘子所杀。”说着慢慢把视线转到村长及身后几人身上。
村长听闻此言,瞬间暴跳如雷,呵斥道:“巧碧娘,好啊你,你竟然…你竟然恩将仇报!你嫁到容水村引起诸多争议,可是我在大家面前做人头担保!如今你竟然纵容段青姌杀了我孙女!你要拿命来抵!”
巧碧娘一个踉跄坐回椅子上,像没听见村长的话似的,对和骞道:“和大人,单凭一封信,怕也不能定我儿媳的罪。既然您已插手,还请好人做到底,如果真是我儿媳做的,我定会以命抵命。”
和骞拱手回了一礼,道:“我自当竭尽全力。”
然后转身对村长身后的容踏岳道:“容公子,好久不见。”
容踏岳对和骞行了一礼,微笑道:“和大人有礼。”
和骞走到容踏岳身后转了一圈,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脚边,容踏岳不自在地退了两步,对和骞道:“和大人,你这是…”看来和骞喜男色的秘密已经传遍江湖人尽皆知了。
和骞嘴角勾着,皮笑肉不笑的:“我看看容公子的马脚什么时候露出来啊。”
容踏岳固若金汤:“我听不懂和大人在说什么。”
和骞笑得更大声了,道:“听说容公子为了今年秋考之事每日苦读到深夜,连你娘子李愿澜生了孩子都不曾分心去看过一眼,怎么今日浪费这大好时光同我们在这儿讨论一件板上钉钉的案子呢。”
容踏岳道:“我只是…”
和骞直接打断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来接你妹妹回家?还是想来确认一下她们俩是不是真的死了?!”
容踏岳被和骞突然抬高的声音,吓得直直后退,顺势倒在地上,委屈地说:“我真的只是来看我妹妹最后一眼。”
和骞再次走到他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在容踏面前慢悠悠拆开来,道:“我这儿有一封信,是段娘子的遗言。她在信中说,是你指使容星回放火烧死了李愿澜,还骗段娘子这把火是容星回失手点的。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我该不该信她的话呢?”和骞把信拿到容踏岳面前晃了一下。
容踏岳缩小的瞳孔被那信勾的左右晃悠,他立身伸手去夺,和骞早有预料,一个抬手,容踏岳就扑了一个空:“你给我!”一句嘶吼,从喉咙一路往下,活生生剥离了他的书生气,也撕开了他伪善的面具。
和骞而对此很是满意,到目前为止,其实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容星回是唯一一个知道李愿澜生前的事情的,而段青姌以为杀了容星回就大仇以报,之后自杀随李愿澜而去。
着火的竹楼被烧得一塌糊涂,只是最开始着火也就是烧得最厉害的地方,是在窗户位置,窗户连接着屋内和屋外,初看是屋内着火,实则是在屋外被点燃。
段青姌在信中提到,容星回一直以来便对李愿澜很是佩服敬重,但那样一个花季少女,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渐渐与这个朝夕相处的人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而李愿澜中蛊之后,一直无解。
段青姌因生产在即也无法再去见她,根据稳娘明香的说法,中蛊之后要是一直没有解,蛊毒越积越深,便会爱上平时相处最久的人,而那段时间,容星回朝夕相伴在李愿澜左右。所以只能是容星回。
段青姌在生产之后找到稳娘悄悄中下蛊,再次去看李愿澜的时候,段青姌将接蛊真相告知了容星回,她以为容星回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花季少女。谁知事情阴差阳错的不受人控制,两人在李愿澜院子吵了一架,打翻了灯笼,而容踏岳躲在黑暗处洞悉了一切。
和骞拿着信件细细摩挲,道:“怎么,你想毁灭证据?”
容踏岳撕下面具后也不努力伪装,低着头,阴森森的笑声回荡在几人耳边。
容踏岳咬牙切齿道:“那两个蠢女人,都把自己当作梁山伯呢,那我定要好好做这个马文山来成全她们啊!”然后往地上啐了一口,继续歇斯底里道:“呸,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辱我容家书香门风就该死!”
和骞找了个位置坐下,嘲讽道:“竹以雅而自居,是因为它心是空的,没有妄念。而人永远也成为不了竹。”
容水村临河而建,竹子比树多,在这里很多居民都是以竹子为基础,或建造房屋,或修缮桥梁。而容木原家,里里外外竹的成品随处可见。
竹就算是雅致高洁之物,也避免不了被人拦腰折断的一天。
容踏岳和李愿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作诗一个或抚琴或作画,实乃天赐良缘。
但好景不长,李愿澜天天与段青姌在一起,容踏岳早就看出端倪,原本以为她们生下孩子就会收敛,却不曾想这中间还有一个容星回,还是他的妹妹,在爱恨纠葛面前,人都是不理智的。
那一晚,等段青姌和容星回负气离开,一直站在黑暗中的容踏岳捡起了地上未燃尽的灯笼,走到李愿澜门口,点燃了那扇连接屋内屋外的窗户。
竹楼经不起人那样的糟蹋,一会儿便把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但他不知道,除了李愿澜,还有他尚在襁褓的儿子,直到那日早晨,云嗣告诉他,李愿澜中蛊,怀中的儿子尸身不腐,他失了魂一样瘫在地上,也许他在那一刻,也有过悔意。
后面怕事情败露牵扯到他秋考,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嫁祸给容星回。亲手断送了妹妹和妻子的命。
段青姌虽为女子,却是个敢做敢当之人。
杀死她们的,不是那把火,是禁锢在人们心里的世俗枷锁。
和骞将信递给容踏岳,他跟抽走精气一样,抖着手接过信件,读了一遍,然后自顾自地笑起来。
那根本不是段青姌写的那封信,只是和骞拿来试探容踏岳的。
做了亏心事,自然怕鬼敲门。
那封信是和骞写给容星回的,那日让段青姌转交,她却选择亲手手刃仇人。
至此,所有的真相尘埃落定,所有内心的爱恨情仇也都昭然若揭,而那些世俗枷锁和道貌岸然的家族荣耀在阳光底下,终究会渐渐泛黄,那张挂在段青姌卧榻三人的画作,着男装的她虽被人们视线凝结,但从今定把春风笑。
“你给容星回写的什么?”云嗣抬头问和骞,喝了一口青竹饮。
和骞办完事回到雅竹园已经快黄昏,在街口买了三碗清竹饮,清竹饮是清晨取自竹叶尖的露水,混合大米做的米虾,再混一勺蜂蜜,清冽甘甜。在七月酷暑时最是解渴。他将事情原封不动讲给云嗣听。
“你和大人是如何一人大显神通抓到真凶的,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和骞端着手一本正经问。
云嗣听闻嗤笑一声,放下调羹道:“和大人威武,我等自然望尘莫及。”然后又眨眼问道:“所以你到底写了什么?”
和骞突然伸手捏住云嗣的脸颊,道:“无可奉告。”然后飘然离去。
其实,云嗣对于和骞的疑问又何止这一个,他只是选了一个最简单和最容易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