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渐觉看着一大桌子丝毫未动的菜陷入了沉思。
她径直地走向江知晓的卧室,没有敲门,推门而入。
江知晓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她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不敲门?”
裴渐觉倚在门边,审视她:“这是我家,我为什么敲门。”
江知晓态度很好:“不敲就不敲吧。”
裴渐觉蹙着眉向她走去,埋怨道:“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回来你就先吃。”
江知晓:“你没跟我说你不回来。”
裴渐觉是忙忘了,但她还是道:“什么都要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判断能力没有吗?”
裴渐觉每次说话就像是往外吐苦水,江知晓只能忍受着,自己慢慢消化。
但江知晓仍笑道:“我记住啦。”说完,她伸出手抓住裴渐觉得手臂摇晃。
裴渐觉:“还有你那衣柜里的破烂都撇了,我不想那些破东西拉低家里档次。”
江知晓这却犹豫了一下,那些衣服都扔了,她穿什么啊。
裴渐觉冷声道:“听没听见?”
江知晓:“听见了,听见了,明天处理行吗?”
她觉得,等裴渐觉明天一走,再忙起来肯定就忘了,她到时候还是可以穿着自己的衣服。
裴渐觉没说话,默认同意了。
最后裴渐觉拿了杯牛奶,给江知晓灌下去才回自己房间。
早上,裴渐觉一般时间比江知晓走得早,每次都是江知晓上班去给裴渐觉送早餐,等她洗完漱下楼,看见裴渐觉正坐在椅子上看资料时,脱口道:“你怎么还在这?”
裴渐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道:“坐下吃饭。”
江知晓看见桌子上摆着四五样早餐,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裴渐觉:“买的。”
江知晓:“哦。”
直到吃完了饭,裴渐觉还坐在那里。
江知晓:“今天不上班?”
裴渐觉:“不去。”
江知晓:“哦。”
“……”
过了一会儿,江知晓直起身子道:“那我先去上班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等我中午回来收拾。”
裴渐觉合上平板,抬眸看向她:“你也不去。”
“吴鸣已经给你请了假。”
江知晓:“可是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弄完呢。”
裴渐觉看着她,好像在说‘你还能有我忙’
裴渐觉:“把这里收拾干净。”
“哦。”
“再把你那些破衣服撇了。”
江知晓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特意空出来一趟监视她来扔衣服的,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把速度降到最慢,缓慢地收拾桌子,缓慢地刷着碗,缓慢地上楼,缓慢地打开衣柜,然后就没有能缓慢的了。
裴渐觉坐在床边,盯着她把衣服都拿出来,尽管心在滴血,但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半分不悦。
“就这些了。”江知晓尽量保持声音不颤抖。
裴渐觉:“还有。”
江知晓立马暴躁起来,把衣柜门都打开:“还有什么啊!你好好看!”
裴渐觉:“你身上这件。”
江知晓:“……”
“脱下来,我穿什么啊!”
裴渐觉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袋子:“先穿我的。”
什么时候有的袋子…路被堵死,江知晓赌气道:“你出去。”
裴渐觉不为所动:“怕什么,我低头不看你。”
“看了你是小狗。”
“……”
江知晓懒得和她掰扯,她脱下衣服,套上纯色打底,从衣领处就看见裴渐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赶紧换完,愤怒地道:“小狗!”
裴渐觉瞪了她一眼。
裤子是黑色牛仔裤,有点长,她穿出来像堆堆裤,别有一番风味。她一米六五,裴渐觉一米七二,比她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裴渐觉关掉手机道:“走吧。”
江知晓:“去哪?”
.......
闪耀商场坐落于京市中心,是国际化商场,全国最大的购物中心,平均里面一件商品就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所以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进来过一次。
裴渐觉领江知晓直接来到了最大的品牌店,每一件衣服都很低调,图案也简单,就是这价格不是很低调,基本上都是五位数起……
江知晓突然转头看向裴渐觉问:“你都来这里买衣服?”
裴渐觉摇头:“我没来过。”
江知晓舒了口气,不然她一想到那件衬衫被她以一百元钱成交给小摊老板就难受。
裴渐觉又平静道:“都是他们给我送来。”
江知晓:“”
亏大了!!!
江知晓现在头上顶着一片乌云,她心里在下雨。
售货员看见裴渐觉不俗的打扮,踩着跟鞋迎着笑上前来讲解。
“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小姐的身材不用挑尺码,随便一件都能反映出你的美呢。”
裴渐觉指了指身后蔫头的江知晓:“给她买。”
裴渐觉不懂,买新衣服,这人脸上怎么看不出来一点开心。
售货员又看向门口的另一位美女,激动道:“这位小姐也一样美呢!”
“小姐,你看看要什么样的款式?”
“小姐?”
裴渐觉转头看见江知晓还站在原地闷声转圈,圈子越转越大,她沉声道:“江、知、晓。”
一级警告预警,江知晓立刻停下脚步,不情不愿地走S弯,走到裴渐觉身边,一半身子靠在裴渐觉侧身。
她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马上晕倒,倒不是转的,是被自己蠢气的。
裴渐觉皱着眉:“江知晓,你没有骨头吗?”
今天,江知晓起来就吃饭,吃完收拾个衣服,能累成这样?
江知晓还是不为所动,裴渐觉“啧”了一声:“算了算了,你看着给她拿衣服,适合她的都要。”
售货员又确定了一遍:“都…要?”
裴渐觉艰难地拿出包,然后递给她一张黑卡:“对。”
售货员接过来的时候手都抖了:“好嘞!”
江知晓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商场一下瞬移到车上的,后座上塞着一堆服装袋子,盒子,一点空地方都没有,她被塞到副驾驶。
江知晓看着开车的裴渐觉一句话不说,小心试探:“生气了?”
无人回应。
过了几分钟,裴渐觉道:“晚上别做饭了。”
果然生气了。
江知晓:“哦。”
“你不回来,也要记得吃饭。”江知晓嘱咐她。
裴渐觉:“我出去吃,你也去。”
江知晓愕然:“我们、出去吃?”没乖乖地逛街买衣服,不生气?还要请她吃饭?
裴渐觉被问得心烦:“很难理解吗?”
江知晓小声“哦”了一下。
很快回到别墅外,裴渐觉把江知晓送到地方,自己却没下车。
江知晓问她:“你不进来?”
裴渐觉:“嗯,我回公司。”
江知晓:“好吧。”
裴渐觉嫌弃地道:“饿了就自己吃点什么,家里不缺你这口饭,晚上我过来接你。”
她又道:“会尽快回。”
裴渐觉觉得自己在说废话,江知晓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饿了吃东西啊,又说了一堆没用的,也不知道江知晓听没听进去,但她希望江知晓最好没听见。
她摇了摇头赶紧踩油门逃走了。
江知晓:“注意安全”还没说出口,就被喂了一嘴尾气。
她开了别墅门,阳台洒下来一片光,摇椅上还有裴渐觉上次躺在上面看的书,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坐在摇椅上,拿起那本《经济学原理》,还没翻两页,躺在上面睡着了。
裴渐觉车都快开到公司里,才想起来车座后面的一堆衣服,原本打算让吴鸣等会儿开车送过去,再掉头回去一次不值得。
可是,但是,还是自己最后去送了。
敲门没反应,她按密码走进去,家里很安静,裴渐觉往前走了两步,余光中就瞥到江知晓,江知晓瘦小的身子被摇椅包裹着,暖光照在她白皙的脚踝,她睡得很安逸,很乖,像一只白猫缩在猫窝里。
裴渐觉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不断抽丝。
十分钟后,她给吴鸣发消息通知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
她搬来椅子,凑近看着江知晓,江知晓的睫毛很长,睡相也不差,身上还散发着清香的皂味,江知晓身上独有的,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她把夹着江知晓手指的书拿了下来。
第二页,笨死算了。
裴渐觉浅笑着,手指轻轻掠过江知晓的脸,很快又拿了下来,手能忍住,可是心跳却不能自控。
感情一旦成型,克制不住则一定的事情,爱的本质是付出,附属品则是吃醋、多疑、占有欲。
嘴硬的人总喜欢自欺欺人去绕弯表达着最庸俗的情感——嫉妒。
她的手还停在江知晓的脸上,她嫉妒,嫉妒江知晓和别人在一起过,嫉妒其他人也看见过江知晓如此美丽的样子,嫉妒陪她经历的每一次大笑,每一场痛哭,关于江知晓的一切,她都嫉妒的发疯。
天边渐渐挥洒浅墨色,下起了小雨,这一看就到了晚上六点。
裴渐觉脾气不好地用力推着江知晓:“快起来。”
江知晓被推得缓缓睁开眼睛,这一觉睡得舒服,脑子也有点蒙。
“快起来,我不说第二遍。”
裴渐觉背过身,不再看她。
江知晓柔软地起身笑道:“你明明都说了两遍。”
她大步地跟上裴渐觉,手很自然地挎着裴渐觉得手臂:“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渐觉冷声道:“刚刚。”
江知晓:“工作很累吗?看你一直捶腰。”说完江知晓的手就放在裴渐觉得腰上,不断给她捶。
裴渐觉:“舒服很多,你一直捶着吧,直到饭店。”
江知晓可怜楚楚地道:“资本家也太压榨劳动人民了吧。”
裴渐觉:“那你别捶了,找别的资本家吧。”
江知晓眨了眨眼:“才不要。”
裴渐觉睁开眼睛沉声道:“快穿衣服。”
都这个点了,裴渐觉还没吃上饭,她赶紧在排列整齐的袋子里挑着外套,打算拿出一件外套就迅速披着出门。
裴渐觉从后面直接拽着她的衣服,惯性使然,江知晓也靠在了裴渐觉得身上。
裴渐觉嫌弃道:“手别碰到我。”
江知晓不服:“我好好地选衣服,是你自己非要拽我。”
裴渐觉蹙着眉:“那些衣服还没洗。”
江知晓无奈道:“现在洗?”
裴渐觉不悦:“你自己去我房间柜子里取一件。”
要不是她把自己的衣服都扔了,也不至于这样啊。
江知晓敷衍:“哦。”
裴渐觉:“记得先洗手!”
江知晓上二楼的脚步声越跺越多重:“哦哦!!”
裴渐觉得衣柜里都是得体的正装,要不就是华丽的裙子,江知晓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找到一件比较朴素的便装。
她又从二楼的杂货间挑了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