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知晓当了裴渐觉得“保姆”之后,她就把饭店的工作也辞了,别墅离饭店远,而且回来晚了,就没办法给裴渐觉做饭。
最主要的原因是,裴渐觉实在是很难伺候。
裴渐觉每天回家的时间不固定,而且应酬很多,一身酒味回来是常态,所以江知晓每天都要煮醒酒汤备着,还给裴渐觉放着泡澡的水。
这水要是不对温度一点,裴渐觉就立马挑她的刺,江知晓过得糙惯了,对于感受水温没有裴渐觉那么敏感。
洗完衣服还要洗手才能碰别的东西,家里的东西永远都只能摆得整整齐齐,要放在书架里的书,本本都要写上名字后才放进去,当然裴渐觉自己不写,这些活儿,都是她江保姆的……
还有冰箱里的泡面永远就只能是双数。
想到这,她又是有话说了。
那天,江知晓刚从饭店忙完回来,打算简单吃点,就吃了冰箱里的一袋面,等到晚上裴渐觉回来看见时,脸别提有多阴了,她连忙下楼,去补上一袋才勉强蒙混过关。
这些呢,江知晓还都能忍受,毕竟裴渐觉供吃供住,每个月还给她两万块。
最致命的是——裴渐觉吃饭很挑。
饮食很清淡,清淡到过于健康了,尽管江知晓去跟厨师学了点手艺,但是能做的菜就那么多,她根本无法发挥。
肠胃还不好,牛奶不煮一下,能难受一天,她吃糯玉米正好,裴渐觉吃就说硬,明明是大夏天,手脚凉得像冰窖一样。就裴渐觉这具身躯,根本不像是二十多岁人应该有的样子。
还有让她印象最深的一次,她早早地把菜都做好,恰巧裴渐觉回来得也早,她就先让裴渐觉吃饭,自己把最后衣服洗完回去吃。
“不是有洗衣机。”裴渐觉突然出现在江知晓身后。
她看着江知晓的动作,眼神一变:“江知晓,你在洗什么。”
“你的内裤啊,不是说了你先去吃饭吗。”江知晓说完双手把刚拧干的内裤展开在裴渐觉眼前。
下一秒,裴渐觉立马拽了过去。
裴渐觉大喊:“谁叫你碰了?!”
江知晓觉得她在无理取闹:“我看见了就顺手洗了。”
“还湿着呢,你别那么揉。”
裴渐觉听见这话脾气更大了,她直接甩手把手上的内裤撇在了地上。
江知晓万般无奈地捡起来又过了一遍水。
她还不懂为什么裴渐觉气得连饭都没吃,连续几天都给她黑脸。
是因为羞涩?
江知晓从那以后就只能偷偷地去洗,再偷偷地晾,就这么藏着掖着还是被裴渐觉发现了。
“拿出来。”裴渐觉沉着脸看着她。
江知晓犹犹豫豫地把藏在身后的内裤拿了出来。
“不是这个。”
“手拿出来。”
“哦,好。”
然后江知晓挨了一个板子。
还好,从那天开始裴渐觉即使以后看见了她洗她的内裤都当作没看见。
一个板子,换了一身轻松。
饭店老板当时提出给她涨工资来挽留她,江知晓忍痛拒绝了,她每天忙这么一个人一个头都快有两个大了,哪里还能顾及饭店工作。
……
“进。”
吴鸣看见江知晓拿着饭盒进她们老板的办公室已经快要一个月了,这倒是为他省了不少工作,他们老板一忙起来,那吃饭哪里能劝啊,得靠哄。
就天天哄着还不给好脸呢。
“今天我炖了鲫鱼汤呦。”江知晓把保温饭盒每一层都打开,严丝合缝地摆放在桌子上。
“还有清炒莜麦菜,香菇炒肉。”江知晓深吸了一口气,自我满足地看向裴渐觉。
裴渐觉得眼神一直盯在电脑上,压根就没听见她说的话。
江知晓也不急,更准确地说是习惯了,她又一一把食物放回保温盒里,坐在沙发上等着裴渐觉忙完。
十分钟后,裴渐觉打完最后几个字,朝沙发走去。
江知晓笑脸相迎:“忙完啦?”
裴渐觉点了点头,手刚落在饭盒上,就被江知晓夺了过去。
江知晓依旧热情地介绍一次今天的菜品,然后把所有菜摆在裴渐觉面前时,裴渐觉道:“我不吃香菇。”
江知晓:“……”
裴渐觉:“我不爱吃。”
江知晓:“可是你没告诉过我。”
裴渐觉只道:“你也没问我吃不吃香菇。”
江知晓努力挤出一个笑:“我有问过你有什么不吃的食物,你没说不吃香菇。”
裴渐觉看着她,缓缓地道了一句:“哦。”
江知晓舒了口气,又恢复精力:“那你多吃别的菜,尝尝这汤,我熬了好久呢。”
裴渐觉任由江知晓把汤递在她眼前。
吃饭是两个人一起吃,这是裴渐觉要求的,如果没有这个麻烦事儿,她完全可以去饭店再挣一份钱。
江知晓把其余的两道菜和离裴渐觉最近的炒香菇换了位,又问道:“好吃吗?”
裴渐觉:“有点咸。”
江知晓:“……”
好,下次她一勺盐不放,一粒都不放。
江知晓:“我还切了草莓。”
草莓分了两个盒子,一个盒子是红透了的草莓尖尖,另一个盒子里还是泛着白色的草莓屁屁。
江知晓:“吃点草莓,就不会很咸了。”江知晓拿牙签给裴渐觉递过去了一块最大最红的草莓,自己则是拿起了另一个盒子里的草莓。
裴渐觉吃了一口,江知晓道:“没那么咸了吧。”
裴渐觉:“是。”
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江知晓有些开心。
她看着裴渐觉严肃的脸道:“怪不得你们公司员工都怕你怕到不行。”
裴渐觉:“看来还是工作太少了。”
江知晓一头雾水道:“什么啊。”
裴渐觉:“都敢现在来议论老板了,还是闲。”
裴渐觉这是以为她听见什么茶水间闲谈了。
江知晓赶紧给员工开脱:“不是听到的,是看到的。”
裴渐觉放下筷子道:“看到什么?”
江知晓笑:“你戴上黑框眼镜,整个人气场强大了至少两倍。”
裴渐觉蹙起了眉。
江知晓笑得更灿烂道:“现在更可怕了。”
裴渐觉瞥了她一眼:“看你是不怕。”
说多错多,裴渐觉再一生气不让她干了,得不偿失,她赶忙拿起一颗草莓把自己的嘴堵上了。
裴渐觉突然道:“你那盒草莓别吃了。”
江知晓还在嘴里嚼着,腮帮子鼓鼓的:“为什么啊,我只吃了一个。”
裴渐觉:“我看见虫子了。”
江知晓立马瞪大了眼睛:“骗人吧!我怎么没看到!”
裴渐觉得脸上平静得一点波澜没有。
江知晓更慌了。
“你不知道应该是吃进去了。”
“白色的,大概二十厘米。”
她边说边用两根手指比画,为了让江知晓理解。
江知晓捂着嘴飞奔向裴渐觉办公室隔间里面的洗手池里,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出来时,整个人都丧了几度,她无力地收拾桌子,菜没吃完,裴渐觉得那盒草莓也没吃完。
她把剩菜都扔了,还剩下大半盒草莓,扔了怪可惜的,她装在包里,工作累了可以吃点,全都收拾利索了之后,对裴渐觉说:“我下楼了。”
裴渐觉没回,等人走后,她才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
江知晓在裴氏上班这一个多月以来,对她自己的业务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和几个同事也混了个眼熟。
她刚回到工位上坐,于姐拉着椅子凑了上来:“又去送饭啊?”
于姐,于洋,公司老人,却迟迟没被晋升,只因为嘴太碎了,人称“百事通。”
江知晓点了点头。
江知晓本来想瞒着这件事,每天偷偷地去,谁承想第一天就败露了,吴鸣亲自下楼,把人领到专属电梯上得二十六楼。
于是,她一下楼就有人问她:“你咋得罪裴总了?”
江知晓起初只是沉默地摇摇头,被问的次数多了她就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上班来的时候,绊了裴总一跤。”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沉默不语。
然后送她的话都变成了:“自求多福。”
于姐嗤笑:“小江,你再忍忍,等裴总嫁了人就好了。”
“嫁了人就有人能治治她。”
于姐凑近江知晓的耳边道:“我听说陆氏集团的大公子喊话要追咱们裴总呢。”
江知晓趴在桌子上,垂着眼皮,对于洋的话完全不感兴趣。
见江知晓压根不在乎,于洋也不自讨没趣,拉着椅子回去了。
晚上,到下班点,整个部门的员工没有起身的意思,江知晓直接回了家。
每次都是她走着回去,裴渐觉家离公司很近,走路也就需要十多分钟。
阴天,天气有些凉,风也有些凉飕飕的,为了预防感冒,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了药。
她的房间和裴渐觉得房间都在二楼,两个房间在二楼的两个方向,江知晓在自己的卧室换了身长款睡衣,睡衣是她高中时候买的,现在穿起来袖子短了点,不过无伤大雅。
她看着冰箱的食物,拿出了娃娃菜和虾仁打算做个汤,拌个黄瓜凉菜,清炒个肉丝就大功告成。
按平常,做完这些菜之后,裴渐觉应该已经到家了,即使没到家也用不了十分钟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她在酒局。
可是今天,江知晓坐在沙发上等了半个小时,门口没有动静,手机也是,怕汤凉,她又热了一遍。
晚上八点半,裴渐觉还是没给来消息,江知晓拨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不是裴渐觉,而是一位男士,声音温润道:“你好。”
江知晓愣了愣。
男士的声音又传来:“你是来找小觉得吗?她去卫生间了。”
江知晓:“抱歉,打扰了。”她立马挂断了电话。
服务生姿态得体地拖着手上的盘子,钢琴声优雅美妙,灯光在发梢摇曳,柔和的金光下,裴渐觉抽出纸巾擦着手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陆宪放下手里的红酒杯道:“知是谁?”
裴渐觉略一迟疑。
陆宪淡笑:“小觉,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
“接了?”
“接了。”
裴渐觉低头,指尖在手机上滑动着,视线落在“知知”的通话记录上。
她低沉道:“说什么了?”
陆宪无奈:“你觉得十秒钟的通话记录能说什么。”
看了看,裴渐觉把手机又放在了桌子一旁。
陆宪打趣道:“裴大总裁还会给人备注呢啊。”
裴渐觉暗着眸子:“快点吃,别忘了给你老爹拍照打卡,我就不陪你演戏了。”说完裴渐觉拿起包,起身走了。
陆宪赶忙叫住了她:“你记得付钱,我钱还在我爸那压着呢。”
裴渐觉摇了摇手机道:“转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