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该不会知道自己不会被攻击,所以才放着到处乱跑的吧。”褚姗姗又在自语:“哎呦,怎么感觉要出大事了呢。”
她就像长了张乌鸦嘴,城门的方向陡然传来轰鸣阵阵,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爆炸。
“怎么回事?”众人紧张起来。
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不一会,一骑枣红马穿街而过,风驰电池,马上穿着南灵国黄色铠甲的士兵高声疾呼:“苍琅军攻城!苍琅军攻城!”
打算要出城的一帮城中百姓吓得六神无主。
“什么?这么快打来了?”
“这可怎么好?”
“死定了,这下我们都得死了。”
“哼!别讲丧气话,来得正好,我们把瘟疫传给苍琅军,来个同归于尽。”
“瘟疫要是苍琅军放的,他们肯定有应对之法,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用入城,直接用冥火烧了我们。”
大人恐慌成一团,小孩子们更是吓得哇哇直哭。
外面吵嚷哭声一片,道路两旁的房屋和商铺纷纷打开,原本躲藏在里面的人都奔了出来,望着城门的方向战栗,互相问着该怎么办。
城门上空很快升起青烟缕缕,就如同一个围困阙城的青丝笼子。
“看,是冥烟!”
阙城中人人皆知,只要看到冥烟,就预示着将会有一座城被苍琅军占领。
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众人愈慌,却未看见任何兵将前往城门布防守卫。
“苍琅军都打到城外来,为何城中没有守卫?”
“南灵王呢?南灵王呢?不是说要在承天台祭祀大典上祈福吗?”
“是啊,怎么突然就不去了呢?”
“苍琅军都打来了,还祈什么福啊!”
“那王在哪里?为何不派兵出来阻挡?”
“难道是因为瘟疫?宫中莫不是早就爆发瘟疫了?”
“天要灭我南灵啊!”
“快逃啊!”
“城门都关了,到处是瘟疫,你们说逃去哪里?”
“我们去皇宫,去宫门前求南灵王庇佑。”
“快走,快走!”
众人像是突然找到主心骨,相互携着,一股脑儿往皇宫涌去。
领头巡卫尚且呆愣在原地。
他只接到阻止百姓私自出城的命令,没有说不让他们去皇宫。
“喂喂。”褚姗姗冲他高声呼喊:“城门口有敌军呢,你们不去挡一挡吗?”
领头人一会儿看左边,一会儿看右边,有些无措:“我们只负责抓感染的人……”说到一半,他住了嘴,抬手招呼其他巡卫:“走,我们去城门看看。”
巡卫中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踌蹴:“就我们这么几十号人,怕是......”
领头啐道:“城门还关着呢,你怕什么!”
年轻人脸上一热。
很快一队人就离开。
“真怪。”褚姗姗搔搔下巴。
“确实很奇怪。”雀蓝点头。
苟不理凝视皇宫的方向,“里面要乱了,我得去把哥哥偷出来。”
褚姗姗和雀蓝就见眼前白影一闪消失。
雀蓝羡艳:“李太医的药侍真是好本事,我要是有这本事……”
“别废话,快带我去看看那些病人。”褚姗姗拖住他的袖子,直接往硝烟四起的城门跑去。
南灵皇宫四周,蛊侍黑压压铺得里三层外三层,黑色铠甲在日光下闪着冰凉冷漠的光,灰色的无机质眼睛紧紧注视前方,就是苍蝇都不敢妄想飞进去。
前来求庇护的百姓不敢靠太近,毕恭毕敬跪在宫门前,虔诚伏地叩拜,祈愿能得到救赎。
绝大部分人都诚心诚意心无杂念,却也有少部分人越叩拜越得不到回应心中越是疑惑——
几日前南灵王说要到到承天台祈福,为什么忽然就取消?
北境的军队都打到皇城来了,南灵王为什么没有亲自出征?
南灵王天赋神力,魔族都对付得了,面对苍琅军竟然毫无动静?
而此时,南灵皇宫北门处
“停。”
两名蛊侍抬起虫肢,拦住了一队身着麻衣哭哭啼啼的奴仆。
冷冷省视眼前六人。
四个太监,两个婢女,正用板车运送一口棺材出宫,这些人都是生前伺候过棺材里头那小主的。
“里头装着什么人?”
“南宫新来的公子,人已经死了,送回他老家下葬。”
蛊侍想起来了,“哦,死在玉粹宫的私刑房里那个?”
“嗯。”婢女低头拭泪,呜呜哭得极为伤怀。
蛊侍询问:“听说是雀银公主的宠侍杜公子杀的?”
蛊侍问得详细,几个太监脸色灰白,边诺诺回话,边叹气摇头。
三日前整个玉粹宫都臭不可闻,太监循着味道找到尸体的时候,差点没有被活活吓死,尸体十根脚趾头被绳子绑着,倒挂在横梁上,绳子的另一头就牵在南宫红人杜英麒手上。
是杜英麒活活吊死祁少荣,可杜英麒人已经疯了,嘴里喊着什么‘吃人,吃人’,自己跳进了池子里淹死。
杜英麒和祁少荣近身伺候的两名太监都指认是杜英麒杀了祁少荣。
杜英麒向来心眼狭小,南宫隔三差五死几个人不是什么稀奇事,雀银公主如今生死不明,南宫没有主乱了序,这样的事情虽然令人发指,也在预料中。
蛊侍扫眼已经腐烂不堪的尸体,十根脚趾的确都断掉,点了点头,将厚重的棺盖重新盖好。
那股能把人胃熏出来的腐臭味终于淡去些,他松了口气,挥挥手,让奴仆们赶紧离开。
蛊侍们凝目看着六道渐去渐远的背影,只觉得走在棺材后面那个婢女格外风骚,屁股扭得跟个小蛇似的,花楼姑娘都没这么能扭,如果不是外头苍琅军快打到城里来,还真想把这个婢女哄来玩玩。
棺木车走出不远,两个走在中间的太监脸色越来越苍白,总感到身后有个白色的影子闪来闪去,心道大白天的,该不会是里头那惨死的怨魂不散吧。
有一个太监终于熬不住背后瘙痒,转过头想去挠,吓得一哆嗦:“小兰和小朱呢?”
另外三个太监回头,发现两个婢女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名兵士骑着黑马,风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几乎扯破了嗓子喊:“城门破,苍琅军打进城来!”
四人吓得险些厥过去。
“城外出不去了?”
“命都快没了,还出什么城,棺材别管了,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四人放下棺材,作鸟兽散。
厚重的铜门轰然倒塌,数万苍琅军如潮水般涌入阙城。
吴辽打算一鼓作气,率兵杀入南灵王宫,战马刚跑出不远,却见迎面而来的不是张牙舞爪的蛊侍,而是群皮肉腐烂生蛆,形如腐尸的怪人。
“哼,行尸走肉而已,吓唬三岁小儿呢!”苍琅军的前锋楚铎纵马挺枪直冲,准备一口气扎串糖葫芦显显威。
就在双方相近三丈距离处,一道结界蓦然竖起,挡在楚铎面前。
飞快冲出的骏马嘶鸣仰身而起,双脚踏在结界上,向后退开两步,鬃毛甩动,愤怒的打着响鼻。
“这什么玩意?” 楚铎瞪视前方飞来的只巨大葫芦。
葫芦上面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一跃而下,朝吴辽一指:“你们不能进去!”
吴辽微眯着眼,端详眼前的女人。
藕粉纱衣,仅用一根玉簪简单挽着头发,眉眼精致,身材极为傲人,从她设置的结界看来,是位高阶修士。
“你是北境人?”他问。
“我乃灵虚宗药师,不想死你们赶紧退出去!” 女人叉着腰气吼吼,与她那仙气飘飘的外在十分违和。
于此同时,大葫芦落地变小,自个儿飞坠在她腰间,葫芦上的男人摔了个屁股蹲,忙站起来尴尬的摸摸后脑勺,憨憨一笑。
众将领面面相觑,什么时候灵虚宗的药师投靠南灵国了?
楚铎提枪一指,怒喝:“卖国求荣的妖女,休要猖狂!”
苍琅军中混着两个元婴期的掌门,他自己也是一步进金丹期的高手,倒不怕这个妖女。
“妈的,你是猪头啊。”褚姗姗朝他飞去白眼,双手叉腰:“这都看不明白,老娘在救你性命,你是不是小时候脑子被驴踢了?”
楚铎被这自称药师的女子满嘴脏话飙得一惊。
吴辽曾在褚苍知下聘那日到过灵虚宗,不过当时没有机会见到药师,正犹疑间就见天上又有三个白衣人御着柄大刀,落在女人身旁。
是一个白衣少年和两个素白麻衣女人。
奇怪的是,那群腐尸似的怪物竟然对他们几个视若无睹,全都往结界聚集,很快越积越多,一个踩着一个,不到小会儿就形成一堵肉墙,这些人若是去攻城,不到盏茶功夫就能爬到墙头。
若非少年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吴辽还真要怀疑,他们几个是南灵王派来拖延时间的。
“都原地待命。”吴辽朝身后的军队挥挥手,独自驱马上前,狐疑的看着少年:“首领大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楚铎听见吴辽的话,心头剧颤,立马联想到那个神秘军团。
猎人军团,那支一直被褚苍知隐藏起来的神秘力量,苍琅军几个上层里,除了吴辽和王越是猎魔族人,其余的都是北境各地挑选出来的高阶修行者,他们从来只是听着猎人军团的首领大人如何神出鬼没如何杀人于无形,从未曾有幸得见。
楚铎眉头紧蹙,心道,靠!不会吧,这小伙子,看上去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啊,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崇拜不已的那个神秘强大的猎人军团首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铎兀自坚定的摇摇头,那必定是个高深莫测,运筹帷幄,让人见之心惊胆寒的鬼魅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