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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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罗宾。
度兰带来的九人依旧沉默,但目光已经盯住大厅四角。该隐认得这些人,他们都是大卫一支的人,其中就有大卫十。
他不知道度兰为什么会邀请罗宾,他自己是绝对不想和罗宾这种人有任何的接触。
度兰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起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罗宾。
罗宾没有接。
场面隐隐有些紧张起来。
罗宾笑着说:“我不是来喝酒的。”
度兰对罗宾眼里的狰狞恍若置闻,用平常的语气问:“那你想做什么?”
该隐正狠狠瞪着罗宾,就见到罗宾突然向他看来,手指了指他:“你把他送给我玩两天,我向你保证,不会把他玩坏的,怎么样?”
该隐简直想一脚踹死他,这个人居然还在这大放厥词!
度兰平静的说:“不行。”
罗宾舔了舔嘴唇:“为什么不行?我记得这个人,没在你的族谱上啊。”
大卫九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上。
大卫十拦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度兰忽然笑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催我为该隐上族谱,我说该隐是我的养子,谁敢说不是?”
度兰这句话其实很嚣张,但众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就问现在的血族社会,除了梵卓亲王,谁敢挑战度兰?
“既然这样,好吧。”罗宾呵呵的笑声闷在喉咙里,意味不明地盯了该隐一眼,转身要走。
度兰瞥向大厅一角。
早就手痒的大卫九越众而出,刀锋的亮光划过众人的眼睛,眨眼的功夫,刀锋已经架在罗宾身边的心腹脖子上。
人群骚动。
罗宾脸上的笑容消失:“你这是什么意思?”
度兰打了个响指,交谊厅的灯光骤然熄灭,紧接着蜡烛无风自燃,照亮墙角四壁。光线幽暗,在场的人都有惊人的夜视力,视野反而更加清晰。
“罗宾,你这位手下有失去理智的风险。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我必须‘请’他离开。”度兰看着罗宾,彬彬有礼地说。
众所周知,利维卡一族以神经错乱而出名。果然,“失去理智”一词出来,人群间发出了不小的骚动。
“让他们滚!”
“这里不欢迎疯子!”
“滚出去!”
罗宾哪里受过这种气,顿时恨的牙龈出血。他的双目变得鲜红,阴沉不已:“那我也忽然改变主意了,去,把那个小崽子给我抓过来。”
该隐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他讶然抬头,朱利安紧紧贴着他,抓他的手心紧张的直出汗,小声说:“你做了什么?那个罗宾这么恨你。”
该隐皱着眉,不知道如何回答。
惊呼和惨叫突然响起,只见一位女士被罗宾带来的一个利维卡抓住了,对方细长的指甲大半部分戳进了这位女士的脖子里。
“你养的那个崽种,连同那个狗娘样的偷走了我的宝石。我今天非剁了他不可!”
罗宾张开双臂,像一只大蝙蝠般爬上了天花板。血瞳在大厅四下一扫,很快便盯住了该隐,阴恻恻的说:“找到你了。”
该隐后背一凉,对上罗宾的眼神他就知道要坏事。他狠狠将朱利安往旁边一推,自己迎了上去。
罗宾迅猛无比地扑到他们面前,刀锋朝该隐的脖子扎来。
朱利安惊恐万状,仿佛那刀子扎的是他。
该隐推开朱利安,自己在地上滚了两圈。朱利安是个一根筋,竟然傻乎乎扑上来想帮他。该隐连喝止的时间都没有,在罗宾毫无间隙的攻击下,和朱利安两人双双砸飞在墙上,撞翻了十几张桌椅,盘子瓷碗银质刀叉掉了一地,发出稀里哗啦的巨大声响。
该隐骂了一句国粹。抬头一看,度兰带来的九人已经和罗宾带来的手下打成了一团。宾客们怕惹祸上身,都往二楼跑了。
罗宾欺近眼前,刀子向他的眼珠子划来。该隐连忙一躲,刀子划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条手指宽的伤口。
“该隐!”朱利安大惊失色,朝他扑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把刀叉,不管不顾就朝罗宾的后背捅去。罗宾一时没顾得上他,被朱利安扎了一下,顿时吃痛,放开了该隐。
该隐捂着手臂靠在墙上,冲朱利安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你。
罗宾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在两人没反应过来前,罗宾从后面拽住朱利安的头发,将朱利安用力甩在墙上,狠狠骂道:“贱人,别多管闲事。”
该隐一下子怒了,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将这个不到自己胸口的小个子男人单手提了起来:“你说谁是贱人?”
朱利安倒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
原来该隐的眼睛变红了,红眼睛是吸血鬼进入猎杀状态的标志。朱利安从未见过这样强势,又可怕的该隐。
该隐提着罗宾的脖子,把他的脑袋重重往墙上撞去。
罗宾反手掐住该隐的脖子,尖利的指甲在该隐的脖子上划出几道深深的血痕。该隐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个劲地把罗宾的脑袋往墙上撞去。
“该隐,该隐……”
朱利安有点担心,但他的担心很快变成了惊恐。只见罗宾另一只手忽然出现一把电锯,抡着电锯就要往该隐的脖子上砍!
吸血鬼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脖子。
这样下去该隐会死。
朱利安第一次有点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他知道自己的速度肯定比不上罗宾。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该隐被杀死吗?
谁能救救他们?
“救……”朱利安绝望地发出呼救。
就在电锯就要砍上该隐的脑袋的一瞬间,电锯忽然静止,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一股巨大的能量压在电锯之上,电锯发出“滋滋滋”的悲鸣声,紧接着碎成了齑粉!
朱利安差点喜极而泣:“殿下!”
“咳咳咳……”该隐松开罗宾,弯腰咳出一大口血来。
“该隐,你还好吗?”朱利安朝他跑来问,嘴角挂着血痕。
“咳咳,”该隐感到一阵虚脱,差点站立不稳,半边身子往下滑,被朱利安接住,“死,不了。”
那边,度兰已经和罗宾交起手来。
只见度兰一脚将罗宾踹到墙上,这一脚的力度非同小可,罗宾感觉胃都要被踹出来了。
度兰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宾,也感到了一丝恐惧。
罗宾的心腹甩掉大卫的包围,冲过来挡在罗宾的面前。
“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度兰淡淡的说,“我现在不杀你。”
罗宾目眦欲裂,在心腹的保护下逃离了宴会厅。
“该隐,你怎么了?!”朱利安的声音听着有些惊慌。
度兰几步走到他们面前,亲自将该隐抱起,往楼上走去。
“你留在这里。”度兰说,朱利安虽然担心该隐,但他不敢违抗度兰的命令,默默退了下去。
靠在走廊上的男人看到度兰抱着该隐上来,有些惊讶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这人一头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桀骜不驯的五官,蜜色的皮肤和夸张结实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像一位游荡世界的猎人。
如果该隐醒着,他肯定能一眼认出,眼前这位英俊健壮的男人,正是他之前遇到的好兄弟。
“这里没你的事了。”度兰越过他,朝卧房走去。
男人却看着该隐,目光认真而仔细。看了好一会,他才点点头:“行,那我改天再来。他现在身体很不好,出了什么事?”
“希加德,把宝石立刻带回伦敦,不要逗留。罗宾是个废物,但他叔叔不是。他叔叔很快就能查到你身上,你今晚就走。”
希加德看了床上的该隐一眼:“我十分理解您的心情,生产那么多产品,居然没有一个能用的。利维卡的祖传宝石有修复神智的作用,说起真是讽刺——利维卡的人却无法拿它治疗自己的神智。您执意把他留在身边,就没有考虑过,终有一天,会出现完美的产品?”
度兰微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希加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说的那一天——等来了再说吧。”
“我相信您肯定有分寸。”
希加德说完深深看了一眼该隐,翻窗而出。
*
该隐醒来时听到了钢琴声。
晚风温柔,月光如梦,倾泻似水。一片如银月色中,度兰背对着他坐在钢琴前。巴赫曲低沉肃然,音色滞重,似乎弹琴之人内心也藏着一抹难以排遣的沉郁。
该隐半撑着坐起来,声音沙哑地问:“罗宾走了?朱利安还好吗?”
琴声戛然而止。
风吹动暗色窗纱,如同度兰的晦暗双眼。但他的声音依旧轻而柔:
“他受了点伤,很快自愈了。倒是你,沉睡了三夜。”度兰转过身,朝他走来,“你感觉怎么样?”
该隐揉了揉头发:“有点头晕,其它还好。”
“好兄弟……透了罗宾的宝石?”
“只是罗宾单方面的说辞。”
“……嗯,好兄弟……救了我,你能不能放过他?”该隐说的很慢,他很少开口求人,很不习惯。
度兰没说话。该隐难得的服软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