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雨没有接受没有拒绝,他问:“我变脏了吗?哥哥?”
李不疾用力把他拥入怀,摇头道:“没有,你不会,你是最干净的宝贝。”
“和别人做了也没有吗?”纪时雨问。
“没有,不是,不要再提了。”
“可是你以前总是说我骚,说我贱,说我爱勾引男人,尽管我没有,你还是那样骂我。”纪时雨摸了摸他的头发,似乎真的不解,“可为什么现在真的发生了,你反而觉得没什么呢?好奇怪啊,哥哥。”
李不疾快要把他融进骨子里,拥抱的力气很大,似乎但凡轻一点,他就会溜走,“我的错,是我的错。”
纪时雨不惯着他,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想要推开他,“疼,勒疼我了。”
李不疾这才慢慢松开,“对不起。”
“你今天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哥哥。”
纪时雨无奈地看着他。道歉可以轻而易举说出口,那造成的伤害呢?也可以不动声色地抚平吗?真的可以吗?哥哥?
两人好几天没见,对纪时雨而言是迟早的事情,他其实有过幻想自己真的能逃走,但理智告诉他很难,而对李不疾而言,就是宝物失而复得,要比以前更珍惜才对得起。
再相对无言,纪时雨侧身闭眼睡觉,今天这些话肯定刺痛李不疾了,这样最好,让他痛苦让他失望,这样关系才能回到正轨。
李不疾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他呼吸都渐渐平稳,才固执地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他,把人牢牢攥在怀里才安心。
难得的纪时雨睡了一个安稳觉,可能毕竟是回家,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李不疾,总比流落在外的好。
醒来的时候李不疾已经不在了,阿姨做好饭他正端出来,纪时雨走到客厅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回卧室洗漱了,李不疾看着他很高兴,“醒了?洗脸过来吃饭,阿姨今天做了你很喜欢吃的菜。”
纪时雨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什么都没回答。
阿姨做好饭就离开了,期间和他寒暄,跟他道歉,不该让他去倒垃圾导致他走丢,纪时雨跟她说没关系,不是她的错,阿姨不清楚他们之前真正的关系,也不知道一切都是纪时雨策划的心机,只能再三表示抱歉后离开。
妹妹跳到椅子上趴着,纪时雨眉眼带笑,“吃过了吗妹妹?”
妹妹不会说话,李不疾替她回答,“妹妹已经吃过了。”
李不疾给他夹菜,让他多吃一点,纪时雨照单全收,他用余光察觉到李不疾在看他,但当他去看李不疾的时候,李不疾又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纪时雨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哥哥。”
“怎么了?”
“不用讨好我。你放我走,我们都会好。”
李不疾忽略掉他说要走掉的话,继续给他夹菜,“宝宝多吃一点,你太瘦了,在外面没有吃好。”
纪时雨又气又好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在听呢在听,先吃饭宝宝,吃完了才有力气和妹妹一起玩。”
纪时雨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一顿饭吃的不算索然无味,但小插曲也并非是趣事,各有各的心思。
纪时雨觉得挺好笑的,以前他想要好好沟通好好解释的时候,李不疾独断**不听,一点没有顾及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现在他不想说了,想破罐破摔了,李不疾却比谁都珍惜。何必呢?早些干什么去了呢?
从回家后纪时雨就变得安静了,不看综艺不看书,整日整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今年宁远的冬天格外温暖,出太阳的次数很多,妹妹变得活泼不少,在院子里吃花吃草,半站起来伸爪子抓虫,纪时雨就在后面看着她,看她一整天活动,然后一直发呆。
李不疾再迟钝也反应过来纪时雨可能出了问题,他和瞿医生联系后被告知让他带着纪时雨去一趟,李不疾不知道怎么开口,拖拖延延好几天,才在某一天上午让他换衣服出门。
纪时雨现在不愿意出门了,有些疑惑:“出门干什么?”
此时李不疾正在给他戴围巾,转了两圈绕到身前打了个结,“我约了瞿医生给你做心理咨询,你最近很不开心。”
纪时雨瞬间小脸煞白,他对心理咨询和看心理医生都有打心底的抵触,如果检查出来他要是有什么问题是不是会被送去医院关起来,如果是这样他宁愿留在家里,被李不疾关在身边而不是关去医院。
“我不去。”说着就要伸手自己去解围巾。
“要去,约了好几天了,就去和医生聊聊天,一会儿就回来了。”李不疾哄着他,好声好气地说。
“我不去!”纪时雨尖叫一声,万般抵触,“你说好的不嫌弃我变脏,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医院,你想把我留在医院然后不管我了,不行我不同意!你放开我,别动我!”
李不疾拉着他不放,耐心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会丢掉你,我们只是去和医生聊聊天,没问题了我们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如果你乖的话今天我们就在外面吃火锅好不好?”
纪时雨不敢去的原因他自己也清楚,因为自从回来后,他明显感觉自己会很长时间在发呆,脑子里没有任何东西,等反应过来甚至以为自己记忆有所缺失:我今天做什么了?我怎么没有下午时间的记忆?
然后他现在自己反应也变慢了,脑子也不怎么思考了,心里总闷闷的提不起兴趣,讨厌李不疾的亲热,讨厌被触碰,只喜欢出太阳的时候在院子里看妹妹捉虫。
李不疾提到火锅,他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虽然不是想吃火锅,但是他很想尝试新鲜事物让自己提起兴趣,他讨价还价:“不去看医生也可以吃火锅吗?”
知道有的谈,李不疾牵着他的手蹲在面前,换了条件,“如果去看了医生,可以经常吃火锅。”
他还是很担心,“可是你把我丢掉怎么办?”
“我保证不会。你想如果我要丢掉你,为什么要把你找回来呢?对不对?”
他说的好有道理,纪时雨点点头,表示答应。
李不疾给他带好围巾和帽子,牵着他出门,到了瞿医生诊所,简单说明后,瞿医生让李不疾在外面等,让纪时雨进去。
纪时雨有点害怕,不想一个人进去,长久的本能还是让他遇到困难第一时间求助李不疾,可是单独的心理咨询要是有人在旁边,纪时雨不一定会说真话,所以瞿驿很坚定,“他不进去,就我们两个,说悄悄话好吗?”
纪时雨唯唯诺诺的,把半张小脸埋进围巾里,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的状态已经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李不疾蹲下去哄他,“我就在外面,有任何事情你叫我,我就应。”
“好。”
咨询室是两间,外面是办公区,里面比较**安静,刚关上门纪时雨就贴着耳朵在里面喊:“哥哥?”
隔着门板他听到李不疾的声音:“我在。”
他又走远几步,“哥哥?”
“我在这里。”
确认三四次后,他终于相信李不疾会在门口等他,跟着瞿驿进了里面。
瞿驿给他一套题让他填,又和他聊天。一般来说,为了给患者安全感和信任感,咨询室的布置都会比较温馨,座椅上有玩偶,纪时雨抱了一颗很大只的蛋,逐渐对瞿驿放下戒备,和他正常聊天。
这次咨询时间很长,大概一两个小时,出去后纪时雨没有任何表情,李不疾想问瞿驿,瞿驿做了个表情,李不疾让纪时雨在外间等他一会儿,纪时雨这次信了,乖乖坐在外面,助手小姐陪着他。
“他并不信任我,他没有对我说真话。”瞿驿说。
“你怎么知道?”
瞿驿指着电脑里面的监控视频给他看,“你看他答的题,再看答题时候的视频。正常来说说真话的人做题会很快,因为是凭感觉,所以很容易做出来,可是你看他每一道题花的时间都不少,因为他在思考,他在思考他选哪个才不会让自己看出来有问题,你看他第七题和第二十一题,矛盾了是不是?因为他忘记了前面的作答,他重新思考了,所以这和凭感觉答题得出的结论不一样。”
“和我聊天的时候他很避讳谈起你,但是聊到他的朋友他又愿意说,只是说得不多,他对你有些害怕的情绪在,我想问,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瞿驿的眼神袭来,李不疾回避了一瞬。
“是。我之前把他关起来了,不让他出门,做的时候拿皮带打了他,还把他绑起来了,现在他不愿意和我亲热了。”李不疾面露惭愧,“但我现在都没有了,我保证。”
“这就是了,你们的性是不是并不和谐,可能总是伴随着暴力、压迫和单方强制?”
“我不知道,他以前也很愿意的,只是确实拒绝我过,但我......”
“但你还是做了?”
“对。”
瞿驿说:“你太强势,没有给他安全感,□□这种东西应该是舒适,自然而然的,他可能接触到的第一次甚至每一次,都有不好的记忆在,所以才会对亲热抵触。”
“我......”李不疾想要反驳,被瞿驿一针见血——
“你的病,还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