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沦陷 第2章 对不起

坐在教室里的于暖正在嚼着无味的燕麦面包，她觉得那味道又涩又干，可偏偏十八岁的自己就是对这种东西情有独钟。

恍然间抬头，她看到了窗外无比熟悉的身影，入口的牛奶呛的她直咳嗽。

都忘了秦萧和她是一个学校的，一大早就看到晦气的人真的很反胃呢。

秦萧此时是隔壁班的班长，又帅学习又好，在全校都是很出名的人物。

也就是那时候，她暗暗的埋下了喜欢的种子，一直跟随着他的步伐，最后被他无情的当做伤害别人的尖刀。

“暖暖，你男神。”一旁的同桌用胳膊肘抵了抵脸色铁青的于暖，“他今天好像看我们早读。”

于暖冷冷一哼，翻了个极大的白眼，“关我毛事。”

初夏的早晨是一天最凉爽的时候。

身着白色校服的少年站在讲台上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

“人渣…”于暖将手里的英语课本狠狠一摔，暗骂道。

讲台上的人一下就注意到了她，冲她极为璀璨的一笑，展现了自己的极大魅力。

当初于暖就是被他这种单纯无害的笑容给欺骗了，才会相信他的满口谎言。

由于受不了班级被他污浊的空气，她黑着脸从后门绕出了教室，想去厕所洗把脸清醒一下。

因为没注意看路的原因，她一头栽进了一个充满汗味的胸膛。

如雷的心跳声让她立马弹开，赶紧低头道歉。

可在余光间，她又看到了极为熟悉的脸。

顺着满是污渍的白色校服往上，手握香烟的寸头少年正冷脸看着她。

柔美的阳光打在男生锋利精致的五官上呈现复杂的暖意。

于暖咬紧了下唇，她现在只觉得腿软的离谱，眼眶也酸的厉害。

原来他们是一个高中的啊，她甚至完全没印象，不过好像也不奇怪，那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秦萧，连自己班的男生都认不全。

司淮瞟了一眼于暖身后，转身就要离开。

淋漓的汗水打湿了林慕的校服，背后黑色的印子异常明显。

于暖吸了口气，想要张口叫住他，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暖同学，你出来的时间够长了哦。”

又是那种温柔到发腻的声音。

于暖不满蹙眉，扭头跟上了司淮的脚步，她现在只要多看秦萧一秒都觉得膈应。

在楼梯的转角处，司淮停下了脚步，回眸看了一眼高处的女孩，“教导主任查班了。”

于暖一怔，立马会意，转身就要往一旁的女厕所里钻，往前走了两步后，又麻利退回来，抽走了司淮手里的烟和火机，“一会儿再还给你，他会查男厕的。”

说罢，她在司淮疑惑的眼神中跑进了厕所。

她蹲在最靠里的角落里，看着手中劣质的烟，忍住了想抽的**。

都重来一遍了，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她看着手腕上电子表，默数着还有几分钟打响下课铃。

那时候林慕应该会在那里等吧。

那要是不在呢？早知道就问问他是几班的了。

浑浊的铃声敲响。

于暖光速跑出厕所，急切的看向空荡荡的楼道。

果然，人家凭什么要站在这儿等呢。

学校里栽了很多月季花，风一吹，花香扑鼻。

她趴在栏杆上任由带着花香的暖风吹乱她的头发。

正在愣神之际，她目光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

她赶忙踮起脚尖，大声冲那人喊了一句：“司淮。”

少年抬头，正对上女孩明媚的笑脸。

那笑容是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几乎令他忘记了呼吸。

“你等我。”

说着，于暖飞奔下楼，像一个莽撞的小鹿闯到司淮的身边。

“你的东西。”她透亮的眼睛里包含了绚丽的光彩，嘴角的小括号明晃晃的。

司淮从她手里抽过那盒烟，闷声准备离开。

于暖深呼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说出了曾经无数次说过的话：“司淮，对不起。”

这句话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垮了于暖的人生，哪怕此时说出来，它在她心底留下的痕迹也已经无法抹去。

原以为只要面对他道歉就好了……可现在看起来，这三个字真的很无力呢。

于暖垂着头，转身跑离了林慕的视野。

依旧站在原地的少年并未理解她的意思，只是将手里的烟握的更紧了些。

……

第二节课时教室的气温就升起来了，于暖看着头顶旋转的吊扇，无奈的擦了擦额上汗水。

她转头看向正在乐滋滋看言情小说的同桌，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你知道司淮吗？”

同桌从书海中回过神，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于暖，“姐妹，你第一次关注别的男生哎。”

于暖有些心虚，轻声咳了一下，“就是随便问一下啦。”

“知道啊，长的也属于校草级别吧，但是…他这个人就是黄毛，街头混混，比你男神差远了。”同桌将言情小说放入课桌中，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据说他蛮惨的，原生家庭的痛是一辈子的潮湿，他妈是个精神病，他爸嗑药磕没了，就剩个半残奶奶把他拉扯大，整天在集市买菜，家蛮穷的，听说刚上高中时学习还挺好，不过后来也不行了……好像是奶奶瘫了吧。”

听着同桌噼里啪啦的一大堆，于暖心中的愧疚又一次的被放大。

她回想起当时秦萧在她和朋友面前将司淮营造成卑劣的霸凌者……

“那他会欺负人吗？”于暖问出心里的困惑。

同桌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搞笑的东西，掩嘴轻笑道：“我觉得他估计不会，他好像是当初就是被人给打了个半死回家休养了三个月回来才成了小混混的，不过后来也没听说过他欺负人。”

于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大脑一片空白，痛苦又一次席卷了全身。

如果不是她，司淮还是顶流乐队的top，还可以帅气的在舞台上打架子鼓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而不是早早的就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以这次千万要远离他，千万不可以再把痛苦加在他身上。

她不要再做害人精。

……

午饭时间，于暖端着盛的满当当的餐盘和饭搭子选择了一个靠窗位置。

“我看到你男神了。”小姐妹夏渠用下巴给她指引了秦萧的大概位置

正在往嘴里塞鸡腿的于暖立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后别给我提他，我讨厌他。”

其实于暖对秦萧一向宽容，她自以为可以忽略他所有的缺点，可当她得知秦萧把她当枪使捏造谎言害死了司淮时候，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那么强烈的恨意。原来，她对秦萧的底线是人命啊。

那一刻，她想亲手把这个人渣掐死。可因为想到了可怜的妈妈，她放弃了这个鱼死网破的念头，而选择了一种更极端的方式。

她毫无保留的将两人的亲密照，聊天记录曝光于世，如果不能杀死他，那就毁了他吧。

……

思绪回笼，她在夏渠惊悚的目光中淡然一笑，“抱歉，理想型天天换，所以他不值钱。”

夏渠耸耸肩，“也是，帅哥大把大把呢。”然后她又看向角落里的人，“那个小寸板也不错。”

顺着夏渠的目光，于暖看到了孤身一人啃馒头的司淮。

她赶快转过头，将饭卡塞到夏渠手里，“你去给他买份饭吧，太可怜了。”

夏渠愕然，“不是姐，你自己咋不去啊。”

于暖挠挠头，腼腆一笑，“我不敢。”

瞅着自己姐妹的怂包样，夏渠一把接过饭卡，“切。”

“别说是我给买的，我不想让别人自尊心受挫。”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既然决心不参与人家的人生，就不能让人家对自己心怀感恩。

虽然她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感恩她。

在夏渠去送饭的时候，她巧妙的坐到了司淮的视角盲区。

司淮看着面前的汤面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要坐这里吗？”

夏渠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刚才有个田螺姑娘让我帮你买份饭。”

司淮不解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田螺姑娘？”

“人家不想让你知道你就别问了，吃了就行了。”说罢，夏渠潇洒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头问号的司淮在原位发呆。

良久，他抬头朝柱子那方向看了一眼，手在口袋里那盒香烟上划过。

……

对于重返十八岁的于暖来说，她的首要任务就是即将面对的高考。

虽然当年的自己学习还是可以的，但是……过了六七年，她也不保证再参加高考能不能考上大专。

所以，她现在的目标是在下次考试中考够350分。

一回到教室，她就拿起自己必修一的课本疯狂看起了公式。

不管了，先把公式给过一遍再说。

看了大约十分钟。

她已经快把自己的头皮给抠秃了。

不是看懂看不懂的问题，是她太久没学过习已经彻底忘记了学习到底是什么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她实在是学不进了。

“姐妹，课本那种基础题你还看它干嘛啊。”一旁的同桌终于忍不住吐槽了，“有这糊弄老师的时间你还不如看两本小说丰富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

于暖放下课本，揉揉发酸的眼圈，言语里满是委屈：“我怕我考不上大专。”

依稀记得当年高考前夕，秦萧给她表白让她激动了一宿，第二天直接发烧到40℃。

写作文写到一半睡的昏天黑地。

结果就是上了个末流211选了个最冷门专业。

一想到这儿，于暖吃力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原来自己是从喜欢上秦萧的那一天就已经疯了啊，那时候退步成那样竟然还在能笑着去跟他约会。

“呵呵……”她冷笑一声，突然燃起了学习斗志，“我要上清华！”

这响亮的一声惹的全班安静了一瞬。

“噗。”不知是谁没忍住一口水喷出。

全班气氛被带上了**。

他们也纷纷嬉笑打闹起来。

“那好吧，我也勉勉强强读个211吧。”

“啧，目标太低了，我们要以清华北大为目标……”

“哈哈哈……”

“……”

于暖窘迫的低下羞红的脸，懊恼于刚才自己没控制住喊出的那句空话。

身边人笑的滚进了她的怀里，满含热泪，“我的肚子啊，你知道你刚才超级像言情小说里的那种坚韧野草女主吗……可爱死了。”

“别揶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