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萱嘴角抿紧。她认识这位姜主薄,他和宋彻是好友,宋彻经常邀请他来家中做客。
她的担忧果然没错,那个老不死的竟然用官府的人来压她。幸好她有些准备。
姜主薄上前一步,徐令萱朝他福身一礼。
姜主薄这才面露几分满意:“徐娘子,原本民间婚嫁之事老朽是不愿管的,但徐掌柜的拳拳爱妹之心打动了老朽,老朽这才答应过来劝说。婚姻大事,素来都需尊父母之命,你父母不在了,婚嫁便应该听从兄长的。听老朽一句,这位方公子来路不明,你与他的婚事便作罢了吧。”
方奕孟脸色一沉,今日是他和阿令成亲的大好日子,这些人却不识好歹过来捣乱。他忽然手很痒,很想给那个什么主薄一下,将他一脚踹飞,但终究是忍住了。他不能乱来,不能给阿令添麻烦。
方奕孟正要上前辩解,徐令萱却伸手拉住了他。
她微微一笑:“劳烦姜主薄跑一趟,小女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姜主薄您的话说得很对……”
徐明芝眼睛一亮,立即说:“那小妹,你今天就跟我走……”
不料徐令萱话锋一转:“不过,我与方公子成亲这事,杭州府章大人是知道 。章知府是咱们整个杭州的父母官,既然章大人都点头了,我这自然也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吧?”
徐令萱话一出,别说徐明芝了,姜主薄都惊住了:“徐娘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章大人一府长官,你的婚事,他怎么会过问呢?”
“姜主薄,我一个小小女子,怎么敢乱说。最近秦娘子回乡探亲,我昨日在茶镇遇到了秦娘子,她还特意送了一只银簪给我做贺礼呢。可惜,她贵人事忙,没空来喝我们的喜酒。”她话说得半真半假,料想姜主薄不敢去找章知府打听。
当年宋彻可就是因为调戏秦娘子而丢了官职的!
徐令萱说着指了指发髻上的那只银簪。
姜主薄面色迟疑起来,他知道章知府爱妾秦娘子是余县人。徐令萱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她可能真的认识秦氏。片刻间,姜主薄有了计较。
他虽然和宋彻有交情,但绝对不会为了他去冒犯知府大人。那也不是他能冒犯得起的人!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恭喜徐娘子和方公子了。”姜主薄立即呵呵笑起来。
徐明芝傻眼了:“这,这就算了,她一定是说谎的。她怎么可能认识知府大人!”
“够了。人家夫妻你情我愿,业已拜堂成亲,老朽怎么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姜主薄打断徐明芝:“老朽还有事,便告辞了。”
姜主薄说罢就往外走,徐明芝傻了眼,走吧他不甘心,留下吧又搞不过徐令萱。
但徐令萱可没给他机会考虑,扭身从一旁桌上抄起一盘菜汤就往徐明芝泼:“阿兄大老远来了,小妹感激不尽,请你吃顿好的!”
徐明芝惊得一抖,大叫着跳开。结果一下息,又被一盆菜汤从头泼下!
原来是方奕孟又抄了一盘菜汤跟着泼下。徐明芝躲过了第一次,却没躲过第二次。
他身上满是汤汁,头发、脸上、肩头挂满了菜叶、鸡蛋,看起来狼狈急了。
大人还能憋住不笑,可那些跟着父母来吃席小孩子一个个都哈哈笑起来,小风笑得最大声,还偷偷呸了几声!
他气得跺脚大叫:“徐令萱,你疯了吗,我是你兄长!”
“徐明芝,在你想害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兄长了,今日正好这么多乡亲都在,我要和你断绝关系,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若再想害我,别怪我不客气!”
徐明芝气得发抖,他带的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该不该动手。真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啊。
徐令萱冷声道:“再不走,我可要动手赶人了!”
她话音一落,方奕孟往前两步,他狠厉的目光刀一般射向徐明芝,恨不得立即将他剥皮。
徐明芝知道这人的厉害,心里也清楚姜主薄都走了,他带着的十几个人,是打不过方奕孟的。
“走就走,徐令萱,你给我等着!”徐明芝放下狠话,扭身要走,忽然膝盖窝剧痛,又噗通一声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吃席众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徐明芝自觉丢脸,赶紧让人扶着快跑出去。
送走了瘟神,徐令萱又恢复了笑脸:“不好意思,让大伙儿看笑话了。大家快吃吧,张婶婶,你也赶紧把炖好的鸡鸭端上来,今日定要让大家吃好喝好才行!”
“来来,小萱,你跟我坐一起,咱们今日好好喝两杯!”王大姐拉着徐令萱去坐,老孙则过来请方奕孟:“表公子,你跟我们坐一块!
王大姐不同意:”哪有夫妻分开坐的?”
马掌柜却帮着老孙:“他们夫妻来日方长,又不急着这一时半会,方小哥,坐这边,我跟你喝两杯!”
于是徐令萱和方奕孟分坐两桌陪客。
马掌柜使坏,他拉着方奕孟,喝了一杯又一杯,一门心思灌醉方奕孟,不料方奕孟还没醉,马掌柜就倒地不起了。
方奕孟放眼一看,吃席的众人已经醉了一大半。而旁边桌上的徐令萱和王大姐也醉了,两人抱在一起,正在说胡话。
方奕孟竖起耳朵偷听。
只见王大姐搂着徐令萱的肩膀猛拍: “小萱啊,你好命啊,找了个年轻力壮的,不像我,我那男人……唉,真是的,比田里的蚱蜢都快!造孽啊!”
明春吓得捂住王大姐的嘴:“祖宗,快小声些吧,这里还要好多人呢!”虽说大家都喝醉了,但这种话还是不要当众说吧。
王大姐委屈得不行,还想说,却只能:“呜呜呜!”
徐令萱嘿嘿笑;“就皮好看些,也不知中用不中用呢。”"
明春手忙脚乱,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徐令萱的嘴。
方奕孟听得清清楚楚,耳根发热。
又过了一会儿,月上梢头,大伙儿吃饱喝足陆续走了。
宾客们你扶着我,我搀着你,陆续回去了,张婶婶和小风用马车将住得远一些的人送回家。
明春正想扶着徐令萱回后院歇息,徐令萱却道:“明春,你去照顾王大姐吧,她今日喝得太多,就宿在这里,明日再回去。”
明春点头,带着王大姐去客房,又吩咐彩儿来照顾徐令萱。
但彩儿刚想去扶徐令萱,方奕孟快步过来,扶起了徐令萱:“我带她回去。”
他说着已经将徐令萱紧紧搂在怀里,彩儿见状,偷笑着走开了。
他扶着徐令萱往后院走,徐令萱醉意上头,走得东倒西歪,方奕孟见状,直接将她抱起。
徐令萱惊得叫了一声,双手本能的搂住了方奕孟脖子,两人便这样紧紧贴在了一起。
而且凑巧的是,她的嘴正挨着他的耳朵。
挨着就挨着呗,阿令偏偏还要发酒疯,捏了捏他的肩膀。
方奕孟咬着牙,绷着脸,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哪里敢应声。
徐令萱又便腾出一只手,用力戳着他的胸膛,继续发疯:“表弟,你身体好结实!”
方奕孟额头冒汗,面色绷得紧紧的:“阿令,别闹。”
徐令萱恼了:“什么话,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哪里闹了。”
方奕孟挣扎着终于进了院子,他正要快步走去屋里,忽然周身一僵!
他双目微大,只见徐令萱凑近过来,亲上了他的脸。
亲就算了,她还轻轻的舔了下。
这一舔,直接把方奕孟舔成了石雕。他抱着徐令萱,呆呆地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徐令萱将脑袋往他肩头一靠:“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
方奕孟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答。
方奕孟缓了口气,猛地发力,抱着徐令萱快步进了屋,然后将她放在床榻上。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帮徐令萱脱了绣鞋,又小心翼翼的弯腰,去那床榻内侧的被褥。
徐令萱半醉半醒,她迷迷茫茫睁眼,就看到了眼前的男人,轮廓刚毅,面目清朗,最好看的就是那一双大眼,满目星光,时而温情时而诚挚,让人心湖微动。
徐令萱伸手,搂住方奕孟的脖子:“表弟,你中用吗?”
“……”方奕孟再次僵住,他忍耐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她双目盯着他,柔媚一笑,风情万千:“那,我们试试就好了。”
方奕孟一惊,目色诧异:“可你不是说我们要先熟悉彼此……”
徐令萱眨眨眼,眼底一片清明:“今夜不算。”
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只知道这一刻,她很想。
说完,她双臂微微用力,将方奕孟压了下来,她轻轻抬头,正要咬上他的唇。方奕孟却按住她的肩头,目中一片隐忍:“阿令,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徐令萱冲他挑眉一笑:“怎么,表弟是不敢吗?你要是不敢就乖乖躺下,让我来。”
她说着伸手去推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倒,但方奕孟却一手握住她的手,他盯着她,目中似有火簇,语气微哑:“我敢。”
他说罢,低头狠狠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