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的婚礼,北京的葬礼。
北京时间上午八点,李氏集团正式被许氏科技收购,并发布李四小姐自杀身亡的消息。
濯芷澜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看着太子爷在抬上亲吻新娘,抬起手机屏幕亮起。
5月20日周六·丁酉年廿五
“你说,当真一点情面不留。”
濯芷澜:“他只是将计就计。”
许荇伽知道濯芷澜在打压李氏,因为当年的追剿,他在局中把利益最大化,前后这么些年留着李四小姐在身边不就是为了吞并然后一家独大吗?
“只剩下这么两家了?”
“不然?”
当年濯许两家丑闻出来,对二院追剿的以许氏为首,五年后只剩下许氏。
越是强劲的对手,濯芷澜越是兴奋。
大合照的时候,濯芷澜挽住男人的胳膊靠近主位,左边是mark、太子爷,右边是上市公司执行总裁、奢侈品牌美区CEO、议会会员、国会成员等等。
十分钟后,这张照片出现在纽约娱乐新闻、财经新闻、社会新闻。
濯芷澜是唯一的华人面孔。
婚礼结束后,濯芷澜飞了一趟日本,在东京的马路上开着跑车和路边Angeline匆匆对视一眼,三友住社银行的招牌下面,许荇伽带着笑配合她拍照。
看起来,真是一副恩爱的模样。
濯芷澜嗤笑一声,副驾的珍妮问她怎么了,濯芷澜笑道:“贱男人的爱情真让人觉得恶心。”
“mark?”
“我骂过他?”
“没有。”
“我不敢骂他。”
濯芷澜真没有骂过mark,顶多说他有病,都不敢加个脑子一起骂。
珍妮拨弄着自己的美甲,问她:“来日本干什么来着?”
濯芷澜眯起眼睛,正宗的美式发音听着是真的爽。
“拉投资。”
许荇伽在这边生意多,濯芷澜就是过来抢生意的,她先把自己送到许荇伽的面前,给他欺负自己的机会,落得下风也不是什么坏事,在纽约可不是许荇伽欺负她的地儿。
珍妮:“婚礼的照片传遍了圈子,都在问你是不是原谅了mark,之前我也以为你会和他结婚的。”
珍妮从小就认识mark,那人机关算尽、心狠手辣、利益至上,能为一个华人收拾残局,铺路照顾,真的让珍妮对濯芷澜刮目相看。
那毕竟是让mark低头的女人。
“他不会。”
濯芷澜打了转弯,等红绿灯的间隙看珍妮,“mark他待我,更像艺术家对待自己最心爱的作品一样,可以送人、可以自留,但必须是完美的,必须是冠上他名字为他所用的。”
因为有价值,所以她还存在。
如果对赌输了,mark还能留她吗?
mark他是华尔街投资精英,是杰克家族最出色的继承人,如果选择单枪匹马的濯芷澜只会成为他没落的开始,有钱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要得是根基。
她要为家族牺牲而不是一直索取。
很显然,她不是mark结婚的最佳人选。
mark也不会选择和她结婚。
当然,mark也不在濯芷澜的选择之中,他太花心女伴太多,她介意。
她只是爱玩,但是mark是真玩。
那些找上她的女伴太多。
夜晚的酒店落地窗前,可以看见东京铁塔和整个城市的夜景,重新回到东京这个地方,她和许荇伽对上眼睛那一刻,没有争锋相对,没有开口嘲讽。
两个人,真真切切做过朋友的。
小时候跟在许荇伽身后喊哥哥的濯芷澜,讨厌濯家的管制,许荇伽就订票带她来了东京,两个未成年真的很勇敢。
而到现在,他们已经翻脸数年。
濯芷澜接过许荇伽递过来的酒:“他人不错,好好和人过。”
许荇伽的话把濯芷澜逗笑:“Angeline人也不错,你不也能放弃吗?”
“我没放弃。”
“你放弃了。”
“所以你也不和他过?”
“我没说。”
“你没想吗?”
“没想。”
总想要较个高低,却总是中伤自己。
许荇伽喝完那杯酒,看她很久:“你不爱他,濯芷澜,你爱人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没见过。
但是知道濯芷澜爱撒娇爱无理取闹,而且是要让她痛才能让她感受到爱。
对于亲情是这样。
对爱情也大差不差。
濯芷澜迫不及待地低头点烟,几十万的打火机被她丢在桌子上,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觉得不得劲,将烟侵在酒杯里,抬眼看许荇伽:“你老揪着过去一直说有意思吗?我不爱他我爱你吗?真给我乐了,我爱你妈都不会爱你。”
父母一直是两个人的禁忌。
提到父母不是动酒瓶就是动枪的,唯一一次很平和地提起来,许荇伽也只是笑笑:“我妈对你那么好,你不爱天理难容。”
最后,这一桌生意还是被濯芷澜拿走了,因为珍妮提到了她的父亲,北京的和纽约的,日本商人自然会选择白人面孔。
濯芷澜站在东京街头,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名侦探柯南》的视频,柯南火了十几年,上次和许荇伽来这里也在播放着,现在还在播放着。
是巧合。
珍妮和濯芷澜走在路上。
“最迟一年半,一切结束。”
珍妮伸了个懒腰,胳膊搭到濯芷澜的肩膀上。
一年半,外商联合,配合北京方推倒一个企业太简单了。
把时间线放慢,濯芷澜要的不是一个企业的覆灭,要的是彻底的不能翻身。
——
纽约。
张树佑和祈芙站在街边,数字投屏不再是祈芙的奢侈品牌广告宣传片,转而播放的是濯芷澜在日本参加剪彩仪式的视频,一身粉色西装,黑发盘成低丸子头,剪刀下去的同时彩带飘洒,濯芷澜带着笑仰头看彩带。
不像是一个混迹名利场的老手。
“吃醋了?”
张树佑没说话,手机的拍摄停止,广告屏也换了新的。
“她是濯芷澜,也是Rachel。”
这句话张树佑说的坚定也犹豫,属于他的是濯芷澜,而更多时间见到的是Rachel,这不止是名字,也是她背负的责任。
“其实你别太没安全感了,一晚上她都跟我在一块。”
张树佑叹气:“你怎么样?”
吴家和赵家联姻这事差不多在圈里传开了,祈芙常年不在北京,但终归是那个小圈子里的女孩,就那群里的消息没有人不知道。
“不可能。”
张树佑以为她说的是吴凌翔和赵绛没可能。
没读懂另一层含义的张树佑只是点点头,随后往外走去,祈芙跟在身后。
纽约这天气确实不太好,张树佑眼神看像一个角落,沉声道:“狗仔。”
祈芙抬手,几个黑衣上去按住黄发男人。
就在张树佑的视线被黑衣男人删照片的动作吸引,腰上环上一双细胳膊,他想也没想抓住要撤开,不过那人先一步松开,随后就是笑颜如花的濯芷澜跳到自己的身前:“好巧啊,哥哥。”
叫完张树佑,挥手跟祈芙打招呼。
张树佑眼睛没移开她身上,只看着身前的濯芷澜。
不是视频里的粉西装,短款风衣遮住里面的超短裤,腋下包松松地搭在肩膀上,有下滑的迹象。
祈芙看到濯芷澜来了就说要走,濯芷澜拉住人,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她从东京匆匆赶来,还没有吃饭呢,下飞机就找到张树佑的位置赶来。
张树佑还是看着她。
一个周不见,她好像变了又没变。
他太想念了。
刚刚缺失的安全感就这么因为她的出现而补上,一点点全是她。
张树佑的眼神一直都有攻击力,濯芷澜和祈芙聊天的期间受不了这个眼神,抬手捂上他的眼睛,被张树佑轻轻地拉下去握在手中。
三个人坐在中餐馆里,濯芷澜饶有兴趣地给祈芙看东京投放的她的广告。
祈芙想起来这是她参演的一个mv,讲的是女主被伤害,经过多多少少的事情,原谅了男主最后在一起了。
濯芷澜皱起眉头:“就这么轻松?”
一个女性对男性的报复真的太轻了,换做是她,两个人之间必须死一个这事才算结束,不过没有人能伤害到她。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不懂事的年纪谈的初恋,迫切地需要情感寄托的她乱投医,选择了那个人,摇摇头笑了起来。
“想到了什么?”
张树佑捏捏她的手。
濯芷澜看着张树佑,笑着说:“Angeline。”
和祈芙mv的情况差不多。
晚上,濯芷澜坐在沙发里,电视里播放的是日剧,看到京都放烟花的场面的时候,濯芷澜笑着说:“珍妮想去看来着,但是被我拉回来了。”
“你想看吗?”
濯芷澜看他:“什么我想看吗?”
张树佑拿过她手里的打火机,坐正身体,单手握成拳,十几万的打火机在他的手腕处冒出火花,濯芷澜看得入神,想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嘭——”
这一声来自张树佑的配音发出之后,他的手掌摊开,缓慢往上移动,就像烟花升空一般。
濯芷澜被逗笑。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
这可给张树佑吓到了,赶紧给她抹泪,轻声问怎么了,也不敢再提半句烟花。
想不想这个问题有人问过她吗?
有是有的。
——Rachel你想不想跟?
——Rachel想不想搞灭这个企业?
——Rachel想不想跟我合作从他们手里赚点钱?
——Rachel想不想看一个国家经济停滞发展几年?
以及
——濯芷澜,你想不想要继承权?
这些是给她具体的选择,只是出于礼貌问一句,给她的选项其实只有一个。
跟、搞、合作、看以及不想要。
张树佑问的问题是给了她两个选择,在他问出口的那一瞬间,濯芷澜将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如果室外燃放了,濯芷澜承担下所有,如果没有燃放,她也不觉得可惜。
她不缺少看烟花的机会,时代广场的烟花她都燃放过。
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是这样的烟花。
就在这一刻,这一眼,胜过曾经看过的所有。
“张树佑,你多爱自己好不好?”
她好像,承担不起这样热烈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