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法舞天》这档节目只看字面意思便知道这是一档舞蹈类节目。
现在的演艺圈,有德艺双馨的老年艺术家,有持才傲物的青年艺术家,有多才多艺的大小明星,更不缺无才无德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绣花枕头。
姜舒作为正统科班毕业的学生,唱歌跑调,跳舞错拍,唯一在行的是诗朗诵。
虽然他唱歌五音不全,但是天生有一副好嗓音,上学那会儿就是因为在学校里主持校庆节目,被来母校拍摄电影的导演看中,才开始拍戏的。
所以姜舒也浅浅的给自己归了一个类,能报幕,会演戏,算是才。不偷税不瞎睡,算得上有德。二者结合在一起,简称才德一批。
让他这种四肢和大脑不协调到能拉出一首小提琴独奏的人来录制这种节目,只有一个原因。
为《露华清》宣传叫卖。
唐易尧来的不算晚,眼底两片乌青,不知道是熬夜打了联盟还是通宵玩了刀塔。
菜得一批的姜舒分不清这些,他只玩过某农药,而且必须跟人组五排才能防止被举报。
“唐总准备的什么节目?不要带走fubao吗?”
到现在节目组都没有说明两人等下要怎么登场,这让四肢拿不出手的姜舒激动到有点焦虑,玩笑开的都有点忘形了。
“一会儿会彩排的,哥你别怕。”
相比他,听不懂和陈年老梗的唐易尧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跟他稀里糊涂打完招呼后,就坐到化妆台前面看手机去了。
姜舒跟着坐到另一个空座位上。他们的化妆室比较小,只有四个位置,背对着他们的两个位置没有人坐过的痕迹,看来跟他们一样是特邀嘉宾。
“晚上你还有力气跟小于一起打球吗?”
盛佘站到他旁边,给他看了眼手机里刚收到的调整后的通告单。
早八到晚七。
姜舒糟糕一声,后悔自己前天答应的太爽快,根本没想到录制时间长短的问题。
然而令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化妆室里空出的两个位置其中一个正是为于汝成准备的。
十几分钟后,头顶黑色棒球帽,身穿亮银色飞行夹克,黑色工装裤的于汝成推门而入。
“hello小封哥尧尧哥!”
屋内强大的冷气冻得于汝成一哆嗦,但仍然无法阻挡他的喜悦之情。
“成成?!”
姜舒闻声扭头,拍腿而起,喜形于色:“你怎么来了啊?”
“我们可是堰城三剑客,我能不来吗?”
于汝成捏了一个剑诀的手势,然后嘿嘿地笑着,越过姜舒跟镜子里的唐易尧点了下头。
“我刚还想怎么跟你说打球的事儿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姜舒负罪感清零,亲呢地挎着于汝成的臂弯领他一起坐到空着的两把椅子上。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来人,但是比起闷头玩手机一声不哼的唐易尧,他还是更喜欢跟自己有话聊的于汝成。
事实证明,姜舒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他跟于汝成刚坐下没一会儿,合上不到五分钟的门便再一次被打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位肤白貌美的大美女。
姜舒戴了隐形,清晰地看清楚了她的脸。
是最近热门网剧的女一号,杨珊珊。
“易尧?”
杨珊珊手里拿着还停留在微信界面的手机,看都不看姜舒他们,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直奔唐易尧。
“珊珊姐!你看明白我发的路线了?太强了!”
这下轮到唐易尧扭头、狂喜,拍案而起了。
他的眼神和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情意与尊敬,大拇指竖的谄媚又滑稽,把看热闹的姜舒肉麻的打吭哧。
这套amazing学的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拍戏那会儿怎么就做不到呢?合着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是吧?
还看明白你发的路线……怎么,您发的摩斯密码还是维吉尼亚?要是能把拍马屁的能力分一半放到拍哭戏上面,下一个角逐奥斯卡的备选人里一定有你的名字。
杵他后边儿的盛佘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椅子,示意他注意表情。
两头吃瓜的于汝成眼睛冒光,比镭射外套还闪。
人到齐后造型师和工作人员一起来了。
工作人员发台本,造型师推过来成衣架让大家选衣服。
杨珊珊咖位最大,而且在场就她一位女生,虽说是她最先选择,但其实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姜舒看中一款孔雀绿的衬衫,领口设计了几段金色丝线缝制的花边,很衬人肤色。
他寻思按照年龄,怎么说第二个拿衣服的也得是他。
没想到挑完裙子的杨珊珊信手一指,说道:“易尧你穿这个吧,跟我搭配一下。”
……
被横刀夺爱的姜舒忍住悲痛,故作坚强,抬起来的手腕一拐,指向别处,问:“那黑毛衣厚吗?”
“不厚,是镂空的那种。”
造型师给他从架子上取下来,笑得一脸不健康:“您看看需不需要穿内搭。”
得以看清楚材质纹路的姜舒皱眉,这件毛衣锁骨空一块,袖子少一段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
不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选了件女装。
于汝成有了前车之鉴,自己亲自上手摸了剩下的每一件衣服的材质厚度,然后真诚提问:“我能穿自己的吗?”
造型师在他脸上顺时针转了两圈眼睛,又在他能亮吓人钛合金狗眼的外套上逆时针转了两圈眼睛,总结道:“行吧,你把里面的短袖换成和姜老师一样的内搭吧。”
姜舒一看能有穿自己衣服的选择,连忙举手:“那我能……”
“不好意思姜老师。”
造型师预判了他的预判,直接打断,否决道:“您的这件短袖太肥了,上镜不好看。”
一边看热闹的盛佘偷笑,能不肥吗,穿的我的衣服。
换好各自的衣服之后就要开始做造型了。
姜舒素面朝天,化全妆的时间要比其他人久一些。
各种刷啊笔啊在脸上勾勾勒勒涂涂画画的,看个台本都不方便。
先化完妆的三个人全部出去拍海报了,盛佘在门外打电话,剩下姜舒一个人在屋里跟造型师干瞪眼。
“我脸上这么多瑕疵吗,感觉姐你好辛苦啊。”
姜舒很震惊自己化妆的时间这么久,他在剧组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造型师憋笑,强撑着帮他画完最后一根下睫毛,这才哎呦一声解释道:“你们这种大明星要是有瑕疵,那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是因为你脸上没妆,我从头开始做保湿补水然后上底妆什么时间要多花一点。而且你们上这种节目,妆面就是要明显点才好看呀。”
说到明显,姜舒把桌子上的旋转小镜子掰过来照,看着自己黑了许多精细了许多的眉毛,长长了不少的睫毛,庆幸造型师还好没给自己化个烟熏妆抢镜头。
“你选的衣服比较偏贵气优雅一点,不能化太浓的舞台妆,但是这种凸显眉眼的妆面上镜绝对不会吃亏的。男明星嘛,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更合适!”
以为姜舒不满意清水妆容的造型师赶紧安抚,言语表达情真意切。
“谢谢姐。”
姜舒扭头对她礼貌一笑,然后继续扒着镜子看。
他发现自己右眼睛挨近下眼睑那里有一粒很小很小但很黑很黑的小点点,藏匿在睫毛之间,不仔细观察很难被发觉。
想用手抠,又怕被误解。
这时,盛佘回来了。造型师功成身退,随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呦呵。”
盛佘一半真一半装的捧场,建议他把毛衣里面的内搭脱了,更能衬托出他脸上的纯情气质。
“边儿玩去,谁有你纯情,拥抱能变成英勇就义。”
姜舒揶揄他前天晚上干的囧事,眼睛不离镜子,吆喝他过来看看自己眼睛下面的黑点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吃瘪的盛佘不敢回嘴,过去把他的椅子转过来,简单地查看了一下。
发现姜舒纠结的东西只是下睫毛阴影下藏的那一颗痣而已。
“这颗痣你从前就有啊,怎么了吗?”
“嗯?”姜舒惊讶,心道长在自己脸上的东西他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过。
听不见他心声的盛佘不知道他这声嗯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这颗痣出了什么问题,特意又贴近了一些,几乎是把眼睛黏在他的下眼睑处,吐字的气体温吞,麻麻痒痒:“是疼吗?还是怎么……”
“没,不疼,我还以为是睫毛膏没化开呢。”
姜舒否决,自言自语道:“之前怎么没发现……”
讲话的热气自下巴传来,火龙一样灼烧盛佘的末梢神经,发现姿势太过暧昧的盛佘不顾得听姜舒表达好奇,慌不择路地倒退两步,全然忘记自己弓腰驼背的站姿,实在是丑态百出。
一心忙于妆造的姜舒压根没发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扭身趴到桌前,去照围了一圈灯带的大镜子。
“我之前真的有这颗痣吗?”
姜舒还是不敢相信,食指扯下眼尾仔细观察,以此确定这玩意儿是实实在在扎根在皮肤上的存在。
自己这张脸一天至少要照三四次镜子,二十五年过来,怎么从来都没发现过这样一颗长在脸上的痣?
“你下睫毛长得密,上妆的时候没怎么照顾到过,所以一直没注意到吧。”
盛佘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这才让姜舒收回作恶的手指,不再追究。
“人家都长泪痣,我怎么长了个晕妆痣。”
姜舒无奈吐槽,显然是对这个痣的位置有些许的遗憾。
如果不是这次做眼妆的时候人家帮忙扫了扫下睫毛,估计等他自己发现还要好久。
“这样也好看呀,镜头一拉进,显得很干净。”
“有对比才有效果是吧……没有夜的深,怎么能看出星的美~”
被这么哄着,姜舒脸上渐渐也有了笑,自创一句诡异的小调,不再追究无瑕这两个字,起身整了整毛衣下摆准备去拍海报。
盛佘摇头,想笑他的小孩子脾气又忍住,先走一步想把门给他打开。
“盛佘。”
跟在后面的人冷不丁地一声,把手刚放到门把上的盛佘吓了一跳,突然想起昨晚自己的问题他貌似一直没有给出答案。
但是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嗯?”
盛佘梳理好心思,嗯了一声扭头去看。
原地站定的姜舒环臂含笑,勾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眼睫毛下面有一颗痣的?”
“我……”
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的人大脑马上宕机,因为紧张而不断吞咽口水,直到喉咙里再没有一点湿润。
拗过头的姿势保持久了连带着耳朵根都麻麻的痛,可是在想出答案之前,盛佘没有一点精力能够照顾到自己的□□是否愉快舒适。
“我……”他再三开口,但是只能讲出一个没有任何象征意义的我字,即没营养也没乐趣。
姜舒目光凝聚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窘迫闪躲尽收眼底。
而后慈悲发言:“走吧,我要去拍照了。”
令盛佘诧异的是,这个平日里最爱抓住他的纰漏胡搅蛮缠的好奇鬼这一次竟然没有继续发难。
“啊?”
他怀疑自己幻听,难以置信地挤弄眉弓。
“aoeiuü。”
姜舒接他话茬,懒得管他是不是在装傻充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步步紧逼地问些什么话,自己走过去把堵在门口的人挤开,推开门出去了。
他明白严刑拷打一个类似哑巴的单细胞生物并不会得到任何有意义的讯息,为了防止大庭广众之下这个总会喜欢干些惊天动地并且还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举动的傻子发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为难盛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