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的年龄和实力不成正比,至少在许棪这里,这点展露的相当透彻,他能借天地灵气,从某种意义来说,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助力,只要他不去找建国前的老妖们battle,他指定能在妖界新生代混的如鱼得水。
纪宋谈其实有点犹豫,有一点他刚才没有提及,在他的记忆里,他表哥的外表,好似从未变过,他曾翻看过往的老照片,很少但有。
那时他才七岁,好像是在一个晚宴,或者说是他的生日宴,误入镜头的傅休衍占据照片的左上角,端着酒杯兴致缺缺的望着人群。
他表哥向来如此,如若不是所谓的世家之好,这场生日宴傅休衍肯定不会出席,不为其他,这些对他来说只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庆祝人类的生日,对妖怪来说,更像是见证人类的老去,就像现在,十年后的纪宋谈已然长成少年模样,而傅休衍还维持着这些年不变的容貌。
他当然可以用法术改变容貌,可是没必要,猜测之言对他毫无影响,百年之后,他所熟识的友人也早已不复存在。
说到底,不过是一幅皮囊,如果哪天,他开始逐显老态,那就代表着他离魂归天地不远了。
纪宋谈问过纪总,可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呢?
是没有答案。
不是所有问题一定要有个答案的,是人是妖,再或者说是鬼又能怎样呢?不还是一样的讨厌工作,向往自由。
他也不想拍摄啊,樊导好凶,许哥好冷,他好想家。
江绫在听到纪宋谈最后的碎碎念时,整个海星都都楞了下,这扑面而来的藏狐感觉是怎么回事,许棪起身,看着提着大包小包赶过来的江大化妆师,眼神询问,“被其他化妆师集体抵制了?”
“没,我请假了,要不是内死海龟给我打电话,我都忘了,今天是海底的八卦集会日,我得赶紧回去当主持。”江绫的懊恼与急迫切实体现在他的言语里,“我缸子先帮我收好,明天就回来,拜拜拜拜。”
像一阵风,来的匆忙,走的潇洒,给许棪留下一堆麻烦,给小朋友带去满脑袋的问号。
“许哥,江绫哥要回…回海里当主持吗?”纪宋谈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会显得他很智障,比他小时候拉着他爸撒泼打滚,追问为什么他不能是一棵树还无理。
“八卦什么日,又是什么?”
沉默是今早的剧组
九尾也为之沉默
……
许棪从未想过自爆身份会通过这种方法,海里的妖怪真的好他妈奇怪。
人家小孩本来沉浸在回忆里好好的,这下好了,猛的被灌输一通乱七八糟,世界观看起来都有点不太正常了,“对,海底是他朋友开的酒吧名,八卦日就是全场八八折,不用管……瞎起的非主流名字。”难为许棪能给他圆上。
细究之下肯定是有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他一个化妆师为什么还能当主持,再比如缸子又是什么,许哥休息室里内个能让他平躺进去的鱼缸吗?
理智让纪宋谈停止继续发问的念头,冲动让江绫失去他未来三个月的奖金,收获一本厚重的《海底妖怪在人类世界该如何说话》的必修书目。
来自许棪的礼物。
是为了纪宋谈的世界观不会那么快的崩溃,许九尾给江海星的一些友爱的关怀。
等他读完这本后,还会有《海底妖怪的语言艺术》、《海底妖怪的话术大全》以及各种奇怪书籍在等着他研读。
樊导赶走其余闲人后,终于是注意到这两个格外显眼的“思考者”雕塑,“你们俩,给我坐近点看着来。”
纪宋谈得令,提着马扎就往前跑去,他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能被樊导骂一顿,樊导气的脸越红,越让他有一种真实的,脚踏实地的感觉。
接下来的戏是接着五皇子大发雷霆后拍的,几乎都是单人场景,许棪在寒天瑜这个角色上的饰演很难再有什么问题,但多感受影帝级别的现场,对他们也是不小的提升。
许棪演艺事业的启蒙,是家里常放的胡花花女士荧幕锦集大全,生动且富有意思,永远是激发热情的源泉。
他深知一个演员的体验有限,而且戏剧中所给的场合大抵都是特殊的场合,与日常生活相差甚多,所以对他们来说,在扮演方面,更应依靠自己的想象力,才能把那些特殊的场合传达出来。
就像谁小时候没对着月亮嚎过两嗓子来装神秘高贵的月夜狼群,畅享自己是悬崖边的威武头狼;就像谁小时候没披着床单把自己当做优雅端庄小公主,提着“裙摆”向好友行礼,这些都是兴趣的起源,都是儿时的珍贵宝藏。
或许现在回忆起会觉得尴尬和傻气,可是在那时,他们切实体会到的是幻想的光亮。
与演员相比,他们差的只是专业的引导和适宜的环境,想象力却不比任何人差,就像小艾咪所说,“请为一切不真实之物感到骄傲,因为我们高于这个世界。”
想象难能可贵,许棪易入戏的基础是对角色的完善,剧本只是概括角色的一生,在富有逻辑的基础上去展现故事全貌,并不会对角色的性格深挖,展露,所以很多演员饰演同一角色时,给人的感觉相差甚大。
“卡!”五皇子上午的戏全部拍完,樊导不嫌事大的坐在机子前问了一嘴,“怎么样,有把握演对手戏吗?”
“啊?”纪宋谈在旁边愣了一下,以为是在问他,他当然没把握啊,而且剧本里也没有他和方影帝的对手戏啊。
“想啥呢,没说你,你要想要,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加个五皇子的演技培训班。”樊导瞅着这小孩儿也是好玩。
许棪在旁边看着好笑,这么一打岔,倒是不用让他回答了,把握肯定是有的,除非五皇子看他不顺眼,特地压着他拍,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他也就没再想,毕竟下午还有场不好过的戏。
他今天就一场,为冬猎做准备的剧情,训了几天的鹰也要拉出来看看成功与否,杜老特意给他做了个鹰哨,外表华丽透着一股子少年郎的傲气。
许棪昨天试了试,倒是同那鹰有了几分的默契,至少在安全方面让杜老有底气任着他来训。
中午休息时间不长,许棪随意扒拉了几口饭,同杜老做着最后的确保。
杜老挺喜欢许棪这个小伙子,有耐心还踏实,连带着鹰都亲近他,这在之前可是不曾有过的,在其他剧组杜老可不让这只鹰祖宗出场,脾气大还就服他的管教,要不是看小棪适合它,第一天就该换个鹰来给他演。
杜老也是个讲究人,遇见小年轻喜欢给个下马威,许棪还是这两天才知道,第一天见的这只鹰是不服管教的特例,是杜老一直以来的老伙计,寻常帮忙搭戏的都是其他几只性格较为乖顺的,没那么难。
现在因为妖的气息,这只鹰都快到了每日不见棪,都要在杜老头顶盘旋三圈,以表伤心的地步,许棪估计等到杀青,这鹰也就开了灵智。
寻常动物大抵不会如此,可这鹰本来活的就久,自身悟性也佳,许棪要早知是这个情况,怎么也不会同它有上牵扯。
“好事啊,这有啥的。”江绫在海底八卦百忙之中回了一条信息,之后再也没有回应。
许棪也没想能从江绫口中得到什么正经答案,他老爹和亲妈都快一个月没理过他,只是尝试性的问问。
思来想去,他最后也只能问问颜黎。
颜黎:“顺其自然就好,碰见你是它的命,小棪棪,你不会以为它开了灵智就能变成人吧。”
许棪:“……”
他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不赖他,纯粹是江绫口中的化形太简单,让他误以为开了灵智约等于成为妖,这会儿听颜黎解释,才知道开了灵智后能化形的妖也只有百分之一,占比极小。
许棪叹息,看吧,果然还是海中妖太奇怪,不遵守妖怪基本法。
知道了鹰开灵智,不会对杜老造成什么影响后,许棪也就不再特意压制气息,反而引导着鹰去适应他的哨声,算是一种另类的作弊。
“你们这些小家伙,配合起来学的倒是很快。”杜老摸了一把立在鹰架上目光愈发锐利的鹰,眯着眼笑着说道,“倒让我想到了老夫曾经的友人。”
“那是个更老的老家伙儿了,按照辈分算来,算是这只鹰的爷爷辈喽,不过,可比它聪明的多。”
“它啊,不光自己学的快,连带着还能帮我训其他鹰,这在训鹰人手中可是属实罕见。”
“罕见呦…”
许棪有心询问后续,可也怕触及杜老不愿提及的一面,只引着鹰飞到杜老身边,权当安慰。
“没什么可伤心的,它啊,估计是太聪明了,有天晚上自己从鹰笼里飞走了,这一走便是二十年。”
“我总跟别人说,苍内老家伙儿,我死了它都死不了喽。”
苍是杜老所说鹰的姓名,许棪不知道它究竟是被人偷走,还是自己逃走,不过既然是这么聪明的鹰,或许就是颜黎口中的百分之一,化形成人的存在。
“小许,先练到这吧。”杜老擎着鹰同他告别,“开拍之前再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