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人家 第76章 76.新鲜菜式

却说秋娘这一问，叫云姝想出了个好主意。火锅虽然不好卖，可是她怎么忘了另一样东西！蜀地的冒菜可不是火锅衍化而来的么，冬日里一碗红油冒菜配上馒头或者米饭，吃得人热气腾腾的，驱寒又暖胃。

她这方喜得手舞足蹈，秋娘看愣了：“这孩子，一顿火锅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了？那要高兴也不该是我高兴么？”

云姝笑着朝她挤挤眼：“干娘，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过几日等我把料配足了，咱们来试一试，说不得能让生意再好些。”

秋娘面色一喜：“真的？”

这段日子虽说也还是赚着银子，但是因为糕点铺被关，摊子又一直被人勒索，进项比起以往是大大的缩减。这边还交了一大笔的丁税钱，又借给了曹家一笔，托人带回老家一笔。且因为要打仗的关系，朝廷把商户的赋税又提了一成。这些零零总总的算下来，再加上之前还买了个小院，他们这几年存下的银子竟不剩多少了，秋娘心里便有些担忧。只黑老三一天到晚也够累了，她便一直压在心底，更别说跟云姝一个孩子提了。

云姝凑过去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自己的打算，秋娘听得眼前一亮，旋即又道：“虽说如此，但是火锅终究太辣，咱们这边各路的人都有，却不一定吃得辣。能不能再改个方子，做不辣的呢？”

云姝还想细思，无奈忙了一晚上，脑袋实在有些昏沉，她甩了甩头：“能是能的，说不得还可以多换几个，明日再想吧。”

秋娘见她神色有些倦怠，忙推了她到后头去：“睡一会儿，等会儿来船忙不过来了，干娘自会来叫你。”

此时外头夜色已如浓墨，码头冷风呼啸穿过，云姝随意望了一眼，也没见有船停靠，她思绪已有些打结，整个人也疲惫不堪，掩口连打了几个呵欠。秋娘催得紧，她也不再推拒，打开草房的门，顾不上细看，寻了被褥便躺下。

这一觉她直睡到清晨被码头的嘈杂吵醒。醒来人还有些遣倦，云姝拥被坐了一会儿，待神思清明才匆匆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将被褥铺平了出去。

秋娘已忙得脚步停歇，她赶紧过去帮忙：“干娘，你怎么不叫醒我？”

把客人要的辣子加了，秋娘才腾出空来，站在小炉边松了口气道：“你小孩子家家长身体呢。昨晚也没什么人，这些客人也不过是早上头一波，才过来，我原也打算忙完就去叫你。”

云姝起来也没过一刻钟，何石头便带着月娘过来接班了。

黑老三和秋娘跟书棋一块儿回去休息，何石头管一个摊子，月娘跟云姝管一个摊子。何石头叫云姝回去，她也不肯：“我晚上睡了一觉，此时正是有精神的时候呢。”

秋娘还有些担心他们忙不过来，月娘道：“再过一会儿帮工就要过来了。不妨事的，秋姐你们回去吧。”

这一日活儿做下来，到了傍晚，黑老三他们过来接摊，云姝才跟着爹娘一块儿回去。

二丫已做好了饭等他们，见了云姝忙问道：“如何？明日换我去吧？”因为怕把蛋蛋带去码头，忙起来没人顾着他万一被拐走就不好了。所以月娘将她留下来照顾蛋蛋。

云姝正跟蛋蛋亲香，月娘回道：“这一日确实够累的，我还道做生意总强过种地，谁知道忙起来竟没个歇气的时候。”看来不管做什么，银子都不是好挣的。

“明日我要琢磨点别的吃食，大姐跟爹娘去码头吧，我在家带蛋蛋。”云姝逗了蛋蛋一会儿，叫他去洗手准备吃饭。

她看了看二丫的脸，总归是有些不放心，扭头对月娘道：“娘，明儿你将妆粉再借我一借。”

月娘奇道：“怎么？”

云姝道：“我大姐的颜色太好了些，码头鱼龙混杂的，还是小心些为妙。”她自个儿去码头也是半点装饰都不带，轻易也不抬头看人，就这样还时常察觉有不少目光在她身上晃悠。二丫的姿色，若不弄点遮掩的，怕是要闹出乱子。若要她画得漂亮那是有些为难，但要是画丑那还不容易么。

月娘想到何石头说那两个敲诈的混子，心头一跳，赶紧道：“要不你们都别去了，云云说得对，码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二丫有些迟疑：“可是人手要是不够怎么办？”

何石头拍板：“两个姑娘都不要去了，白日有短工不会人手不够。再说我和你们娘也做熟了，都忙得过来。”

想起白天偶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身上扫过，云姝也不再争，只道等她做出新的吃食，若是生意好得忙不过来，她们再去帮忙。

第二日何家夫妇便去码头换黑老三他们回来。云姝一早就去镇上的铺子采买佐料和菜品。因为牛油难得，云姝照例准备用菜油炒制。高汤用的是猪大骨和干菇一块儿熬，如今的菜品多数是萝卜、土豆白菜等等，云姝自己还发了豆芽，备了冻豆腐。荤菜她准备了肉片、鱼片和腊肉腊肠四种。

因秋娘的提议，她便准备做一个香辣口味，一个酸汤口味，一个清汤口味的。

等到了傍晚时分，黑老三一觉香甜醒来，鼻尖就有各色的香味萦绕。他耸了耸鼻子，侧身去看秋娘，却发现她早起来了。

他起身披了衣服往外去，秋娘在院子里招呼他：“快来！有好东西！”

冒菜的精髓在于，它如同火锅一样拥有海纳百川的各色菜肴供人细品，滋味又厚重鲜美，但是它又少了火锅烟熏缭绕的氛围。冒菜是属于一个人的火锅。

黑老三吃得停不下来，蛋蛋闻着他碗里的香辣味儿上蹿下跳的央求他给自己一口。二丫拉不住他，朝炤房喊了一声云姝，蛋蛋立马老实下来，只是仍然可怜巴巴的看着黑老三。秋娘看他那小样儿实在是惹人怜，夹了一片土豆吹了吹放进他的小碗里：“只这一片，可再没有了。”

云姝端了一碗红汤出来，问二丫：“大姐叫我作甚？”

蛋蛋嘴里最后一口土豆吃得急，咬到了舌头，顿时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来。

“是你又作怪是不是？”云姝点了点他的额头，叫他张口，看了一下舌头也没什么大碍才罢。

“这是什么？”何石头好奇的探头去看云姝放在桌上的那碗红汤。红艳艳的一层辣子油里面隐约可见一些褐色半透明的宽条状的东西，辣油上撒了些芝麻，配上绿色的葱花和芫荽，看起来十分美味。

时人已多有吃红薯粉条的习惯了，不过他们做的粉条都是细长如面条一般的，这样做起菜来才容易入味儿。红薯粉条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云姝当然也会，不过她把粉条做得更宽一些，然后放入了火锅汤头里，这样一碗耐饿又美味的火锅粉就做好了。

“这东西便宜，味道却也不差，卖个四五文一碗也使得。”一斤红薯粉也不过才□□文，能做好多碗汤粉呢。

“菜放进篓子在高汤里头煮好了，浇上火锅汤，再另放红油辣子、香醋、酱油、葱蒜等作料。”云姝把做法一一说明，又教了秋娘要注意哪些菜应当先放，哪些菜需要后放。

“还得另起一个炉子。”黑老三道。

“可以把馄饨也煮在这里面。”秋娘道。

云姝摇头：“干娘，你们的馄饨味儿不差，有不少码头上的老主顾冲着这一口来，贸然换了汤底味道，丢了顾客就不好了。”

秋娘笑道：“咱们的馄饨生意当然不能丢的，我的意思是若是有客人愿意吃这火锅味儿的馄饨，也可以给他么。”

“别的菜也可以煮在里面吗？”二丫吃了一口萝卜问道。

“那当然，但凡可以吃的，都可以煮在里面试试，咱们备好菜，由客人自选自己喜欢的。”云姝回道。

“这卖的东西也太多了些，摊子上忙得过来吗？”二丫有些担忧。

云姝道：“等明日起拿去摊子上试一试，若生意好，说不得咱们还得去帮忙。另外去看糕点也可以暂时停一停了。有钱人家自家带着厨娘行船，一般少在外买糕点吃，咱们的糕点用料好，卖便宜了又亏，卖贵了一般人家又买得少。不如就先停了，码头上就先只卖着卤味、馄饨、这冒菜还有辣酱肉干这些。”

这样一一细数下来，其实他们卖的东西也挺多了。云姝想了想又道：“既然咱们两个摊子，干脆就别混着卖了，一个摊子专门卖卤味、辣酱和肉干，另外加一些我平时偶尔做的小食，例如上回的香柚饮。一个摊子呢，就专卖馄饨、冒菜这些现吃的热食。”

黑老三放下碗，舒服的叹口气，摸了摸肚皮道：“我看行！咱们云云这一条条一道道的，做生意肯定不赖，不愧是我黑老三的闺女！”

冒菜的生意比云姝预想的还要好，她跟二丫两个不得不换了一身土布粗衣，将脸色涂得黯淡无光，又给二丫的眉毛描粗，去码头上帮忙。好在天气寒冷，衣服穿得也多，二丫妙曼的身形倒不太显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