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人家 第20章 去姥姥家

“既是拿来卖的。”那管事的干脆蹲下来跟云姝说话：“你这个怎么卖呢？”

云姝掰着手指头道：“这个大的五文，中大的三文，小的两文。若有不爱吃甜的，我们还做了咸的，但是味道不如这个酥脆，便一项少收一文。伯伯你觉得怎么样？”

管事的点点头，觉得这个价格却是定的比较合理，且这东西倒是新鲜，以前还没有吃过。他笑道：“那你给我来两包大的，一包中的，一包小的。那咸的也给我一包大的。我带去给他们吃耍子。”

这一下就卖了二十文，云姝却还要装作不懂算账的样子，念叨了半天五文十文的。那管事的也不厌烦，就笑眯眯的盯着她算账。

“二十文！”云姝将帐算出来，二丫早准备好了东西捧给小管事。

管事给了钱，云姝再送给他一小包咸薯条，想了想又道：“伯伯，我们还有卤肉，下酒最好，您要不要一些。”

管事的挑眉，有些兴趣。云姝见此，赶紧拿出她一早包来给人试吃的小包。卤肉冷了，但是因为是用的偏瘦的五花肉，尝起来也没有那么油腻。管事的细细的嚼了，不住点头：“唔，这个却是好滋味，热的恐怕更好吃，很能就酒。”

黑老三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捻了一片，入口他登时睁大了眼。他本就是做吃食生意的，自然知道味道好的东西是多么受人欢迎。

管事的平日便爱小酌几口，自然不愿意放过这美味，问了云姝怎么卖。

云姝早在家中便跟月娘他们商议了卤肉混着卤肠，二两一包，一包二十文钱。月娘还说太贵，但云姝却认为虽贵了些，但因为是肉食，又是秘方且在码头兜售，出门在外的人应该不吝这几个钱。何石头也赞成，就把价格定了下来。

果真，管事听了这价，略一沉吟便道：“全给我包了吧。”

摊位上有早就在听他们说话的人见了，嚷嚷着也要尝一尝，试过之后都争着要买。云姝带的本来也就五包，见状有些急的看着管事。

管事的想了想道：“我常在这儿，这些人出门在外，明日就不知到了何处，便先卖给他们吧。”

云姝松了口气，谢过管事，将这几包卤肉卖了，顺带还买了几包薯片薯条。

“这个丫头却是个做生意的料子。”管事的拎着一串油纸包，走之前笑叹了一句。

黑老三笑呵呵的问秋娘喜欢吃薯条吗？秋娘知道他的意思，忙点头道：“这个挺合我口味的。”

他便也要了两包，云姝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吃了自己的，但她送给黑老三也并不是想算计着他买，所以红着脸蛋不肯卖他：“老三叔，秋婶婶，多谢你们照看我和姐姐。我不能收你们的钱，那是送给你吃的。”

“你这孩子，你秋婶婶喜欢，老三叔就给她买，未必你愿意卖给林管事也不愿意卖给老三叔？”黑老三瞪着眼装作生气的样子。

秋娘推他一把，拿了十个铜板塞给云姝：“是想着照顾你生意，但也是婶婶喜欢吃呢，好孩子快拿着吧。”难得这个孩子她十分的喜欢，而且小小年纪就这样通透。

云姝脸红红的收下了铜板，挑了两个大包，又要送他们一小包咸薯条。秋娘推拒了：“你再这样送下去，赚得了什么。亏林管事还夸你会做生意，我看你就是个小糊涂包，一会儿你爹爹回来骂你呢。”

二丫赶紧摇头：“爹爹，不会骂云云的。”

秋娘笑着摸了摸二丫的头发，她看着这孩子身子骨比云姝差远了，先前还以为她是妹妹，后来又听云姝叫她姐姐。心里还奇怪怎么一家两个孩子差这么多，何家看着也不像是那起子偏心眼不疼孩子的，想来或是这孩子体弱多病吧。

趁着人少了，秋娘又给她们做了两碗馄饨，云姝心里更不好意思了，只想着一会要想办法把钱留下来。

何石头卖了菜过来已经过了午时，云姝又卖掉了几包红薯片。刚起走了几艘大船，这时摊子上却并没有什么人。黑老三正美滋滋的喝着小酒，云姝将那试吃的小包卤肉送给他了。

黑老三见着何石头，忙招呼他坐下喝酒。何石头这还是第一次吃到云姝做的卤肉，入口不由得有几分惊艳。

“你这女娃子，了不得。我看何老弟生了个金疙瘩啊！”黑老三抿了一口小酒砸吧一声，筷子朝着被秋娘带到铺子里头的床上睡觉的两个孩子方向点了点。

何石头听说两个女儿睡了，便歇了去看她们的心思，听黑老三这么一说，倒有些惊奇。黑老三便将之前的事情说给他听。云姝平日便表现的十分成熟稳重，再加上香婆婆的话和云姝说的白胡子老爷爷给的秘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在女儿身上多了，何石头也不惊讶了，只谦虚了几句便罢。

下午时，趁着来了几艘大船，他们将剩下的几包薯片薯条都卖了。何石头执意要留下他们吃饭的钱，黑老三发了好大一通火才罢了。

这一天光云姝做的小食便卖了两百多文，加上何石头卖出去的瓜菜一共也有四五百钱。因为卤肉卖得实在不错，何石头准备多买些肉回去，明日便少挑些菜，多做点卤肉来卖。

镇上卖肉的摊子收得晚，但这时候好的肉却不多了。云姝挑挑捡捡选了六斤五花，买了剩下的两只猪蹄，又见案板上两条剔得干干净净的棒子骨，跟老板讨要着搭在肉上半卖半送了。最后再将剩下的半块猪肝和一副大肠买了。镇上的人，吃得起肉的一般看不上大肠这类的猪下水，吃不起肉的偶尔打个牙祭或许会买。平日里剩下这些，摊主多半是拿回去自己吃了，或者送给穷亲戚街坊。

买肉花去了三百多个钱，云姝再补了一些大料，剩下也就二十多个钱了。但何石头心情仍然很好，他给云姝和二丫买了新的红头绳，也记得大郎的糖葫芦。剩下还有五个钱，云姝眼尖看见货郎摊子上卖的一串茉莉花，走近拿在手中才发现是纱堆的，深深浅浅的绿叶和浅淡的紫色花朵赞成一串煞是好看。

货郎要十个钱，云姝磨了半天他也只肯降到八个，何石头身上还带了些，添足了买下。他心里有些遗憾，还想着给月娘买点什么，但见云姝十分喜欢，便罢了。

谁知云姝将花递给他：“爹爹，没有给娘亲买东西，她会不高兴哦。”

何石头接过花，憨笑两声，他怎么忘了，云云那点子头发还用不上花呢。将花收进怀里，他一把抱起女儿抗在肩上。云姝不妨，吓得叫了一声，回过神捶着他肩膀哈哈大笑。二丫牵着他的衣角，仰头看着云姝也是一脸笑容。

待他们三个回到家天也黑了下来，大郎告诉何石头，白日里舅母林氏过来了一趟，送了一大篮子鸡蛋，约莫有四十来个。

何石头正在洗手，听了这话转身去了内屋。云姝瞅了他一眼，侧头去问大郎：“哥哥，舅母说什么了没有？”她是有些奇怪的，按理说上河村和下河村相距也不算远，上次她落水之后是农忙时节，舅母还特意带了东西过来探望。这次楼氏差点小产，他们家又分族，这么大几件事却没有来一个人撑场子，这委实有些不对劲。

大郎脸色有些黯淡：“大舅母说小舅母肚子里的小宝宝被人撞掉了，姥姥气得病在床上躺了几日才好，小舅舅跟人打了一架也受了伤，姥爷把他锁在屋子里不准出去。”

云姝惊得张大了嘴，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可想而知姥姥家里只剩下大舅和大舅母两个，又要下地又要照顾一家老小，这次过来一趟怕也是挤出来的时间。

内屋隐隐传来楼氏的哭声，云姝心里一突，怕她心情不好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赶忙跑进去。

楼氏正拿帕子捂着眼睛，低声哭道：“如今家里这么艰难，我不但不能帮衬，还拖着他们的后腿。”

何石头满脸愧疚，搓着手站在一边道：“要不，要不我明天去看看。”

楼氏的啜泣声小了点，但仍有些犹豫：“明儿不去镇上了吗？”家里多了一口人吃饭，日子比之前更加拮据了。

云姝扯扯何石头的衣服，见他低下头，对他道：“爹爹，你带我一块去姥姥家好吗？我想去看姥姥。”

何石头点点头，对楼氏道：“就这么定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岳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些年多亏他们帮衬，我去帮忙做点事，尽一下心也是应该的。”说到这里，他又有些为难的皱眉，下午的时候把手上的几百钱都花光了。

云姝又缠着楼氏问她姥姥家的情况，听得楼氏说起她那五个表哥，最大的楼麒是林氏所出，已经十二岁了，取了童生，在广和镇之上的锦城县读书，一月才回来一次。二表哥楼宇和五表哥楼霖分别是十岁和七岁，也是林氏所出。三表哥和四表哥楼虎、楼豹是余氏所出的双胞胎，如今都是八岁。这几个哥儿都在村上的私塾跟着老秀才念书。平日里楼豹同楼霖要淘气一些，但是上面三个哥哥懂事听话，带着他们也帮家里做不少的活儿。

楼氏被云姝这么一歪缠，想到娘家那四个在家的小哥儿也能顶得上一两个劳力了，心里的忧虑也放下了一些。

云姝见楼氏渐渐展颜，拉了何石头，示意他把那串花拿出来，然后挤眉弄眼的跑了出去。何石头隔空拍她一下，回头见楼氏眼中带笑看着他，不由得脸上发烧，将花递过去道：“没挣着什么钱，先给你买朵花带。”

云姝出来时，大郎正在烧火，二丫正在淘米。见云姝过来，她停下手中的活儿，有些忐忑的看她：“娘，娘怎么样？”

云姝笑了笑，捡了一小簸箕的土豆边洗边道：“没啥事，我明天跟爹去姥姥家看看。二丫姐和哥哥在家里守着娘吧。”

大郎和二丫都应了。因为中午的时候想着云姝他们还没吃过自家做的卤肉，楼氏叫大郎只浇了一小半的浇头。云姝便又将土豆切了小丁煮熟，掺在了浇头里。晚饭一家五口吃的是盖浇饭，倒也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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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去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