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的意思是既定的结局不会更改吗?”庭爻语气平平,看不出到底什么情绪。
米迦勒说:“上一个世界,没有我,没有所谓的异能和道具。所以我额外给你的东西。就是破局的关键。”
庭爻愣住了,低下头闷闷地笑了几下:“原来是这样啊~”
上一个世界在没有异能和道具的情况下,都能把走马灯都破解掉的人,庭爻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至于米迦勒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就无从得知了。说着什么只知道一点,每一点都是她不可能获得的信息。
米迦勒听着那尾调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这番话她理解成了什么意思。
庭爻看着藏不住笑的胡进,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
未知海面下的冰山,只发现了一角,就足以让归旅人流连忘返……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庭爻拽着胡进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众人,行至一处偏僻的空地。
挺不错的,适合当刑场。庭爻在心中点评到。
把胡进抽出来后只是单纯地捆着,庭爻思索着怎样才能让异能者彻底死亡。其实直接问米迦勒更方便,庭爻觉得他应该不会吝啬于告诉自己。
只是……有信息差的存在,庭爻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受世界规则的约束,那持有异世界武器的庭爻算什么?
庭爻看着手中的鞭子,按照常理,再抽一鞭子就魂飞魄散了。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锋利的目光,庭爻作为掠食者的直觉一向很准,她靠这个躲过了许多次伤害。
不对。她认为敌人不至于愚蠢自信到觉得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没有不确定因素。
胡进悠闲的姿态彻底碎掉了,因为他看到庭爻将鞭子换到了左手,右手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一把匕首。
匕首反射的光照在胡进的脸上,那是他生命的末途中见到的最后一抹晨曦。
庭爻没给胡进多少反应的时间,手起刀落,将匕首狠狠插进他肚子的下三寸,那是下丹田的位置。
胡进整个魂都颤了一下,痛苦地弯下腰,鞭子的力度骤增,胡进只觉得一直保护着自己的东西碎掉了,再也抵抗不了什么了,连同着破碎的身体,一同湮灭。
庭爻面无表情地直起身,看着眼前的消散的烟雾被清风吹散,耳边是米迦勒的结算播报:
【恭喜宿主获得B级异能——解离。(异化方向:精神B类。可以剥夺非异能者的身体控制权。副作用:解离时间过长,本体会死亡,寄生的机体老化速度加快,具体时间根据异能者的能力等级评定。)】
【恭喜宿主获得C级道具——“安魂笛”,迷惘旅人的归乡之曲,奏响指引亡魂的谜路。】
【恭喜宿主获得A级道具——“骰子”,一次性物品,使用后可随机获得一件A级永久道具。】
庭爻只听了个大概,眼下她对米迦勒存了些疑虑。
话在嘴里绕了一圈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是知道怎么能让异能者彻底消失的对吧?”
“我不知道。”
米迦勒的回答令人有些意外。
“虽然没有记忆,但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选择你了。”
米迦勒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欣喜。
如果米迦勒是人的话,现在应该是眼睛冒着星星。
“按照正常的思维,异能者使用异能后,不会再次使用普通的武器。而单纯普通人用的一般武器是杀不死他们的。”
“所以正确的顺序应该是使用异能或一般武器使机体丧失生命体征——使用普通武器破坏某个部位的防护——最后再次使用异能绞杀。”
米迦勒沉声道:“这才是——上个世界覆灭的原因之一。”
庭爻仰头呼吸着新鲜空气,瞥向远处的天空,清晨的雾气已然消散,遥远的云层之外,有什么正静静地等待着她。
等待着她去探索。
窗明几净的病房内,原本阖眼睡觉的人毫无预兆地惊坐起来,等不及下床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洁白的床单瞬间被浸染上了血色。
床尾的智能管家立刻上前清理,不顾病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病号服,径直把被子拽走叠成方块,端放在机械臂上,病房的门被轻轻地合上了。
床上的人嘲弄地笑了笑,阳光打在一头卷翘的金发上,倒也没有那么冷了。
异能者研究中心的人也真是的,明明有暖气却总是不开,明明有更先进的人工智能管家,却给了他一个残次品。
既然这样,他也没有必要耗费自己的精气神,去维护剩下那六个异能者的安危了。
反正维护了也没用,不是吗?
去洗手间漱完口,随闻又顶着鸡窝头躺回了病床上,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晕乎乎的,半梦半醒之际,他想到了吐血前看到的场景。
随闻的异能是造梦,异化方向:精神A类。
【S级异能——造梦:可以使S级以下异能者及普通人陷入为其量身打造的梦境。可另外储存一部分意识于梦核中,梦核不碎,意识不灭。梦核可在对方身体的任何部位,S级以下异能者及普通人无法看见。梦核上寄存着造梦家的一缕精神力。】
随闻记得梦核破碎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泠冽的眼睛,那一瞬隔着不同时空,冷漠却又明亮的眼睛,让随闻莫名觉得心安。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她杀了胡进吧,那个下水道的臭虫,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随闻不愿深究,就着明亮的光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看清到底长什么样子,好可惜。
————
“你是怎么知道破绽在下丹田的?”米迦勒百思不得其解。
“先算卦算出来个大概方位,之前在李铁家门口时,他又一直有意无意地挡住那里,干脆赌一把好了,不对就多刺几刀。”
米迦勒:“……”
说着说着又踱步回了河边。
河边五人排排坐,乖巧地坐在河边。听到走动的声音,齐刷刷地回头看,目光无一不带着幽怨。
程苍耳:“表姐!你又丢下我们一个人行动!没受伤吧?”
庭爻摇了摇头,眼看周围的能量场有些要崩塌了的迹象,阿嫣连忙要把众人送出灯外。
“庭爻?苍耳说这个是你的名字,我没有念错吧?”阿嫣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庭爻。
“虽然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但是死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一想到会忘记你,我都有点不想离开这个困住我许久的地方了。”
阿嫣把一个荷包放进庭爻的手心,慢慢地将她的手合上,“出去后再打开,希望你能晚一些再忘记我。”
庭爻看着面前的女孩,虽然狼狈不堪,但是有她的母亲和爱人陪伴,应该很快就能重拾幸福了,这是她唯一的慰藉了。
面前一阵白光闪过,庭爻第一下有些没站稳,后腰的部位好像被人轻轻地扶了一下,回头望去,空无一人。
阿嫣牵着李铁的手,在回村的路上磨蹭着,“我这样真的不丑吗?娘的记性变差了许多,也不知还能不能认得我了。”
李铁宽慰着阿嫣:“纪婶每日都要到我那门前骂我呢,断不会忘记你的,她见到你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阿嫣闻言浑身都僵住了,李铁见阿嫣突然停下来,想询问的话在看到阿嫣的神色时梗在喉中。
阿嫣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面,眩晕和耳鸣一同到来。
“那个胡进占着你身体时,你能看见吗?”
李铁心中懊悔不已,面色却不显:“当然不能,我是在房中被抽了一鞭后,听庭姑娘她们才聊天知道的。”
末了觉得说服力不够,又补了一句:“庭姑娘说你受了好多委屈,我猜想应该都与那个胡进有关,怕揭你伤疤,想着等哪一天你愿意告诉我了再说也不迟。”
阿嫣的脸色有所缓和,这才觉得手有些发麻,匆忙地牵上李铁的手:“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有半天走马灯就消失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李铁被阿嫣牵着快步走着,看着阿嫣随走路晃动的碎发微微出神,也不知这死后的世界有没有卖桂花油的。
我想一直为阿嫣梳发。
庭爻骂骂咧咧地披着夜色下山路,也不知这外面是没过去多久还是过去太久了,远远地能看见蕲都城内的灯火。
只是这光一点也照不到眼前的山路上就是了。
行至山脚下,隔着模糊的夜色,勉勉强强辨认出了自己的追影,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此刻才算真正放松了下来。
借着惯性,庭爻走完了最后一个斜坡,一点多余的力气都不想使。
安置追影的时候,特地寻了一处青草地,所以庭爻一踩便知……便知这地儿现在比被牛舔过的盘子还干净!
黑灯瞎火地围着追影走了一圈,确实是这块地没跑了。
庭爻笑眯眯地拍了拍马头:“既然吃了这么多的口粮,干活的时候再糊弄一个试试呢?”
追影:“……”
半个时辰后,庭爻终于到了蕲都的城门口,锦国没有夜禁,即使现在已经是戌时了,城内依旧灯火通明。
守门的士兵过来查验身份,看见追影便知道坐着的是谁了。
笑嘻嘻道:“殿下今儿个去哪里体察民情了?”
庭爻只是笑了笑,心道去体察百年前的民情去了。面上还是叮嘱道:“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城中守卫须得仔细些,天干物燥,谨防走水。”
士兵连连点头,道:“殿下,都盯着呢,您就莫要操心了,天气寒冷,早早回宫吧。”
庭爻颔首,便当作是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