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尸鬼的两个世界 第22章 新世界 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金木研看向书店里的挂钟，托过去养成肌肉记忆的福，他对时间着实敏感。

永近英良放下手中的侦探小说，“诶，已经六点了吗？”

东京的傍晚天色近夜，虽然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但街道上已经零零散散亮起了灯光。繁华区域的霓虹灯牌更是早早开始闪烁，承担着小半拉客工作。

书店里的客人们也都走得七七八八，只余下几伙学生还舍不得离去。

“走吧，我去结账。”

金木研走过那些学生身边，却听到他们在讨论有关喰种的话题。

“你们知道我是从十一区转学过来的。”面色青白的锅盖头少年声音格外虚弱，瞳孔也总不自觉左右移动，像在躲着什么似的。

“那边已经不太平很久了。我听说，是听说啊，好像十一区的ccg在准备大面积清扫行动。”

少年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道：“我家隔壁，一家五口，半个月前的晚上，突然消失了……房间里全是抓痕和血迹。警方查封后在冰箱里，发现了十颗眼球……就那么整整齐齐放着，好像，好像真的在盯着谁看一样……”

坐在其身边的黄发少年往后靠了些许，嘴上却逞强道：“喂！说得你亲眼见过似的。喰种又怎样，只要有枪就能干掉了吧？像游戏里的吸血鬼可以被银色子弹消灭，喰种也一样，怪物而已！”

锅盖头连忙捂住对方的嘴，飞快地左右摆头，目光在还没走远的金木研身上停留片刻。

“你不要命了？万一这里就有，有那种东西听到了怎么办？”

黄发少年挣脱开，不屑的切了声，“你胆子真小。那又怎样？我爸爸是警察署副长，我家可是有枪的。让他们来试试看呗！”

“不过是阴沟里的虫子！”

金木研面无表情的将书籍递给收银员。

“嘀。诚惠一千五百日元。”收银小姐姐露出标准的服务微笑。

永近英良凑了过来，有些咋舌，“什么书这么贵？”说着动手接过，在黑色外壳腰封上看见了熟悉的字眼，“又是高槻泉？”

忍痛付完款，金木研解释道：“这可是高槻泉老师的最新作品，也是其第五本正式出版书。首批价格贵一点也很正常。”

“诶～”永近英良托着下巴，“可我记得你只会买有签名的典藏版进行收藏……”

“你也是高槻泉老师的粉丝吗？”收银员小姐姐突然靠近抓住金木研的手，眼中满是找到同类的喜悦。

“额，是的。”金木试着把手抽回来，发现这位长相朴实的店员小姐手劲不小，试了两次也没成功，只能先任由其握着。

永近英良则完全一副闭嘴看戏的状态，时不时朝金木抛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完了。金木微笑着做出口型。

“我叫长泽晴子，是附近清巳中学初中部的学生。”名叫长泽晴子的少女腼腆的笑着，脸上笑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你们应该是隔壁晴南中学的学长吧？”

清巳中学，附近有名的女校。

永近英良的眼神更加耐人寻味起来。

金木研第三次尝试终于成功，赶忙双手捧书放回胸前，回应到：“是的。”

“太好了！”

少女双手一拍，乘胜追击，“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正好我一直在书店兼职，以后只要有高槻泉老师新书的消息我都可以提前告诉你。有需要帮忙留书也是可以的哦！”

“不用了吧……”金木研正想拒绝。

“听说最近还会进购一批有高槻泉老师亲签的典藏本哦。”

“我加你。”

金木研可耻的心动了。亲签典藏他真的拒绝不了。

等到交换完联系号码，二人才姗姗离开书店。

永近英良撑着玻璃门吐槽道：“这些猎奇惊悚的书到底哪里吸引你们了？《变形虫》这个名字也是有够奇怪的。”

“永——近——”金木眼神不善。

“我知道我知道啦！”

照例先送英回家。待金木走出永近家小区时天已经完全黑透。

换做过去，这样的天色更方便行动，但今时不同往日，金木研太了解“同类”的作息与嗜好。凡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都窝藏着等待迷路者自投罗网的老鼠。

经过一周的适应，金木研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人类。

不再对人的气味敏感，不再厌恶人群。他可以拥抱朋友，可以在周末的十字路口大口呼吸，可以吃过去不能吃的食物。他对所有新鲜的，可以入口的东西都抱有同等的好奇。

但奇怪的是，很多食物明明是第一次尝到，心里却涌上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脑海中有过某段不存在的记忆。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在那间医院地下……不，是那个搜查官。自他被可恶的白鸽用武器在脑门开了个洞昏迷后，一切都变得失序。不止是身体的问题，还有记忆。

出院后金木再去那所医院，原本高耸的大楼如今下半坍塌上半倾斜，看起来随时都要裂开。周边也都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还有专门的CCG后勤小队日夜监守，禁止普通人入内，只能被迫放弃了强闯的念头。

而原本在那家医院治疗的本田辉树好像也被ccg秘密带走，对外称“回家休养”。金木研不清楚本田辉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那日其神似喰种的行为举止中，不难猜出，一定是被进行了某种改造。

把人变成喰种。真是可怕的想法。

CCG把本田辉树带走，究竟是为了治愈，还是进一步研究？

和医院有关系的班长，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若抛给英，他一定欢喜。但金木研自认不是做侦探的料，对某些隐晦的信息也不敏感，如此囫囵的思考下来，反而快烧干自己大脑CPU。

想不出答案，找不到线索，又失去了力量。金木研此刻特别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无人在意的鹌鹑。

在这样的世界里做一个普通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看似拔除了扭曲的根源，却也留下了填不满的深坑。

他变得可以光明正大行走于白日，却也不得不对曾经熟悉的黑暗报以高度警惕。

世界颠倒。

需要修改的习惯实在太多。

至于那个戳他脑门的搜查官……

黑发少年默默将兜帽戴上，遮住面庞，踩着路灯的影子疾步前行，越跑越快。

等他重新拥有力量，再去考虑“报复”的事吧。

……

“啊切！”

CCG特护病房内，高大的青年正一边用小刀削着苹果，一边说道：“真户先生，请不要在晚上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一直感冒的话，病没法好。”

病床上躺得板直的真户吴绪笑了笑，“在温暖的环境里待太久，脑子会坏掉的。亚门。”

“请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筱原特等也会很头疼。”

看望过受伤的真户吴绪后，亚门钢太郎提着行李箱关门离开，接着扭头进入隔壁病房。

“哟！亚门！”

担当陪护的娑那绪里朝他打了个热情的招呼，病床上几乎要被包成木乃伊的大河优也微微抬手示意。

“大河先生情况怎么样？”亚门钢太郎直击正题。

娑那绪里双手一摊，叹着气道：“有些麻烦。我亲爱的搭档追逐喰种掉进地下实验室，却因为迷路而被塌陷埋了个正着，明明没怎么战斗却受了最重的伤。真可怜。”

病床上的木乃伊瞳孔剧震，艰难的开口，“不是……迷路……是……”

“好吧，是被可恶的喰种引进了陷阱。这样你会舒服些吗？”娑那绪里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到。

“……”

亚门钢太郎实在搞不懂这对组合的相处方式，于是掏出一份文件交给手脚健全的娑那绪里，“这是总部给大河先生的晋升文书，恭喜大河上等。”

娑那绪里顿了顿，笑容有瞬间的断带，“真快啊，总部的工作效率。”

亚门钢太郎转身，临走前突然道：“关于那只突然出现喰种，总部最终给定的等级是——”

“S 。”

“代号，鬼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