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呗 第4章 第4章：与过去告别

小金点头嗯了一下，阿发立刻接道：“好啊，那我下次再叫你。再见。”然后转身就跑了。

跑这么快干嘛？小金无语地盯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李青走过来，随意地问到：“谁啊？新朋友？”

“我邻居，帅吧？”小金低头打开导航，跟随着志玲姐姐的提示旋转了一下手机，往右边走去。

李青跟上来，眉毛上挑：“确实挺帅，要不牵个线介绍一下？”

“你认真的？”小金回身，倒不是作为前任吃醋，而是李青慕强，年下幼稚学生男，都不是她的菜。他撇着嘴说：“人家还是个学生，别闹。”

“万一他就是我真命天子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我又不吃亏。”李青嘴硬的反驳。

“试试试，一天试八个！”有摩托车过来，小金把人往里面护，嘴上也没闲着：“我看你别加微信了，直接去他屋里吧，坐床上手拉手，说不定还能试试别的。”

“你！”李青从不吃亏，嘴上讲不过就武力压制，直接当街给了一拳：“滚吧你，烦人。”

日料店装修的很有逼格，昏黄的灯光下座位又挨得很近，非常适合小情侣头抵头窃窃私语，情到深处还能亲上一口。

但对于分手人士就是另一种折磨了，虽然嬉笑打闹能用理智装扮出成年人的体面熟稔，但腿贴腿脸对脸的身体接触就令人无比捏捏了。切，早知道去吃路边摊了就。

小金小心翼翼地收着桌子底下的腿，按照套餐点了些菜，很快酒水先上来了。李青要的梅子酒，她平时就喜欢小酌一杯，晕乎乎的能忘却一天的烦恼。

小金抽张纸巾，先把冰镇梅子酒杯壁上的水珠擦掉，推到对面，才去擦自己的那杯可尔必思。这也是李青训练出来的下意识反应，他苦笑一下，却又说不上是哀是乐。

而对面的李青心情却只有酸涩。很多时候，她都希望小金是个渣男，即便分手时痛不欲生，那伤口也迟早会痊愈，长出新的血肉；但遗憾的是，小金是个好人，分手就像糖分供给日渐减少，痛苦的戒断反应过后，只会一遍遍的思念当初那份甜。

来之前她也做好了友好相处的心理准备，但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总会一次次地提醒她，两人曾像滕蔓一样纠缠交错，互相留下太多无法抹除的痕迹。这些痕迹是被磨平的棱角，是相爱相知的默契，现在却只能化作遗憾消逝在风里。

她握着酒杯，保持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跟小金聊着这些日子的改变。

小金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我前几天去了海边，非常清澈的玻璃海，感觉有空可以去试下浮潜。这附近有个公园像绿野仙踪一样漂亮，可惜现在太晚了，下次来带你去。对了，还记得老贾吗？他自己创业了，喊我过去帮忙......”

李青小口小口地啜酒，冰凉中夹杂着辛辣，在胃里混合生出带着痛感的热意。脑中紧绷的弦暂时放松警惕，人就容易晕晕乎乎，说话都无比放松：“那个跟你关系贼好的小胖墩？”

小金喝了一口饮料，被冰的眯着眼睛：“是啊，你还记得啊。当年也没想到这么年轻就能当老板啊哈哈。”

李青挑眉：“那你要去吗？”

她和小金的分手导火索，就是小金裸辞，再也给不了她想要的优渥生活。不管小金去不去，都改变不了什么，但问出这句话时，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和好奇。

小金坦然一笑：“我肯定不去啊，要是想上班，我干嘛还辞职啊？”

李青笑着举杯：“那再次祝贺你过上理想的生活！”

虽然小金身边很多朋友都混的很好，但他对功名利禄没什么兴趣，很早就想攒够养老钱过FIRE生活。之前李青也会指责他不上进、不懂得利用身边的“资源”，他就打哈哈绕过话题，但俩人都明白，这是感情路上始终绕不过的死疙瘩。

最后，果然就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了。

多说无益，李青换了个话题：“还记得你之前送我的那个黄金项链吗？前几天去游泳，浮起来了！”

“啊？”小金张大嘴：“那个导游骗我？！不是还有证书的吗......哎哟我去。不过正好，你不是嫌那个玫瑰花太俗气吗，换个新的吧哈哈。”

项链是两人一起旅游时被关在购物点买的，小金在一系列专业证书和卖力托儿面前闪花了眼，即便李青百般劝阻，也非要天真地给她买条金项链。李青没办法，又好气又好笑地戴一路回了家。

为此小金没少挨调侃“以后肯定是买老年保健品的榜一大哥”，这次也不例外，李青说起这事就吃吃地笑：“你耳根自这么软，自己可得小心点，别被人把老底骗光咯，到时候我可不会借钱给你。”

“哈哈那我就去老贾那上班去！”俩人碰了个杯，先前的尴尬阴霾一扫而光。

寿喜锅端上来了，小金主动给李青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袅袅上升的热气弥散在暖黄的灯光下，把商业营造的温馨暧昧转为了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冰凉的液体从嘴里滑到胸膛，化成暖意慢慢地传到四肢百骸。很奇怪，明明是冰冷的辛辣液体，为什么会带来放松和温暖。世界就是这么颠倒和奇妙。就像明明在笑，看着对面的人，却突然眼眶发酸，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在汤碗里打出一圈一圈美丽的涟漪。

她看见小金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吃惊又迷茫地眨巴着眼睛，过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推来一盒纸巾，然后垂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桌子底下绞着手心。

看着纸巾，李青想哭又想笑。他俩最后的几次吵架，小金都是这个态度，可以对你好但坚决不认错，铁了心的要躺平。

但想想，他又有什么错呢？跟自己不一致就是错吗？

这种掰扯过无数次的事她不想再重复去想，微笑着擦干眼泪，带着浓浓的鼻腔给自己撑场：“我喝醉了，你别误会。我才不是想让你心疼我，也不是想跟你复合。你走了我过得特别好，都准备买车买房了。”

小金没有赔着笑脸说些救场的话。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他心里也不好受，安静坐着碾压指甲。

李青收拾好情绪，拿出化妆镜检查了一下妆容。还好，只是眼睛比较红，夜色中应该看不出来哭过。她得体地笑着说：“没胃口了，走吧，去你家拿东西。”

服务员打包的时候，她抢先去买了单，说怎么能让无业游民请客吃饭，传出去不笑死人？

她从不愿在钱上对谁有所亏欠。

小金拎着打包盒走在前面，侧着身子绅士地替她挡着即将闭合的门。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瞬间，鼻子又委屈地酸胀起来。用力压制住想流泪的冲动，她先行一步去吹夜晚的凉风。

俩人都假装一切没发生过，故作轻松的说着话。明明都不开心，却都在拼演技，越努力越心酸越想流泪。

高跟鞋声在破碎的水泥路上时断时续，妆容精致的女人确实与拥挤喧哗的城中村不对等。有的人早晚会出人头地、离开暗巷飞上枝头变凤凰。希望栖息的梧桐树真的能庇荫一方。

路过一个灯光摇曳的酒吧，男男女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溢出来。他忍不住轻声提醒：“哎，以后少喝酒吧，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李青冲他做了个鬼脸：“那可不行，人多的时候我哭不出来。”

李青连门都没进，也拒绝了小金的送别，拎着东西很快就走了。

没什么玩手机的兴致。小金在床上躺了会，又坐回餐桌旁。打包的菜不少，但他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寿司，又喝了点汤。生鱼片跟寿喜锅摞在了一起，吃起来温软的像蚯蚓一样恶心。他搁下筷子，又直挺挺地瘫倒在椅背上。

脑子里乱的像有十八张嘴在同时说话，能听到，却听不清。

李青回去了肯定会大哭一场吧。她这个人，人前最是要强，也只有在家才会歇斯底里地哭一场。

微信里打打删删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换成了最礼貌的一句：“到酒店了吗”

现在的情况很明朗，他做什么都是多此一举。但心底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烦燥，想发泄，想嚎叫。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搬来后第一次觉得房间这么大又这么空，好像一条平静的河，只孤零零地漂着自己的尸体。

挺尸了一会，小金又直起身子，看着满桌子菜发愁。万恶的资本主义，每道菜都贵得要死，扔了心疼，不扔又吃不完。

他拿起手机给邻居发微信：“阿发，生鱼片可以给狗吃吗？刚打包的，很新鲜。”

阿发消息回得很快：“可以啊，谢谢。我待会来找你拿。”

等他打完一局游戏，有人敲了门。还是熟悉的一身黑衣，好像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潮湿清香。

他站在门口说：“刚刚我给你发了微信，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