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问渊分别后,钟岐云又花了整整一日, 在泉州与陆晃磋商后正式签下协议, 敲定乘风驿与泉州港之事。jiuzuowen
之后就领着百余名船北上杭州。
没人知道钟岐云去慎度这一遭挣了多少, 因为带回来的黑鲸号以及装满船只的珍宝根本无法用固定的金银价值去衡量。
钟岐云刚回到杭州城的那天就召集何敏清等人到宅中开了一场大会。
仔仔细细问清楚了他离开之后这段时间船队和乘风驿发展境况, 以及松江海港和玉环海港建造情况。
“就按照东家先前安排的,松江、玉环的大港都建造完毕, 国中临近大江、黄河的二十五大州府, 沿海十大城镇都已设立了乘风驿与乘风阁,除了沿海, 因为没有行江令、行河令, 其余州府乘风驿站暂且接些陆上的货运生意, 这些乘风驿虽营利微薄,不过每月免费代百姓运送家书的事,给咱们乘风驿留下不少好名声。”何敏清说到这里, 似是预料到往后船队驿站商铺发展的光景, 眯着眼笑了起来,“东家代送家书这一步棋简直下的妙极, 虽说目前看着所挣不多, 但这名声只要打了出去, 往后自是源源不断的生意追着来。”
“所以说人家才能做东家嘛,送两封家书予商队来说也只是顺道而为, 但其间画龙点睛之效用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旁边一地区管事闻声连忙吹捧道。
“是啊是啊!”座下的数人连声附和。
钟岐云不是个喜欢听人吹捧的人,但也并不忌讳。从商的人本事少了点、嘴皮子又不利索的话哪里能成事?这些地区管事都是钟岐云亲自任命,自是知道他们的秉性, 虽不至于选贤但却真真是用人任能,哪个地区适合怎样的人,他就让谁去。
就比如方才说话的掌管梧州商铺的杨管事,最是擅长吹捧亦能让人听得开心,钟岐云就是知晓梧州府衙喜欢吹捧之风气,便让这杨管事去了那处,对症下药。
不过今日不是平日侃侃而谈随意取闹的宴席,时间要紧,钟岐云便摇头笑着摆了摆手,“这些咱们哪天寻个机会再来好好说,我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夸赞下几个老大哥呢。”
钟岐云说到这里,何敏清等人都笑了起来,“好好好,东家这般说了,咱们闲暇时候弄些美酒,好好互相吹捧一番。”
“这是自然。”钟岐云应道,随后又道:“不过,方才大家也说了,该建的也建好了,接下来自是数之不尽的繁忙日子,几个老大哥们可要撑住啊。”
“必然撑得住,说来我如今可都等不及了,”杨管事提到这处眼睛都亮了,“想着往后咱们钟家船队、钟家商队、乘风驿、乘风阁等在国中遍布,那真是前所未有之壮举。”
杨管事确实说的实话,他以往也只是燕州的一个跑商的商贾,后来因何敏清引荐才投道钟家旗下,不过七个月多,挣得钱是以往数倍不说,他更是亲眼见识了钟岐云的行商魄力以及船队的发展,打心里对这个年轻人佩服。
“杨管事这老习惯还是改不了,这话说得三句里两句捧人,还捧地让旁听的都喜欢的很。”何敏清与杨管事认识多年,熟悉得很,与他说起话来总是这般调侃。
“哈哈哈哈,因为我杨某人说得都是肺腑之言,”杨管事知道今日正事还未谈好,也见好就收,只向钟岐云问道:“不过,东家,方才我喜也报了,但有些忧还是要给您也一道说明。”
“你说的可是几家船队联合组建商队之事?”
杨管事一愣,点头:“东家已经知道了?”
“刚到泉州时候就有所听闻。”
何敏清见钟岐云知道,就出声细细予他说了这几家境况,然后道:“虽说这几家就算组建商队实力也比不上咱们,但绝对不能放置不管,因为这次提出组建联合商队的是去年建了平和船队的胡宁安,此人正是胡岩章的堂侄。”
钟岐云眉头微蹙,静静想了半晌,才吐了一口气,道:“胡宁安吗?我早就听闻这个胡宁安只是个纨绔公子,若非胡岩章授意,这个胡宁安又怎么可能有这些想法?胡岩章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吧?”
“问题的症结就在此处,胡岩章看到了船运的巨大利益,但船运一事上,他家是从未接触过船运,杭州和临近城市的船工几乎被咱们招尽募尽,他家想要投钱一时间无人也是办不到的。所以才让这个唐侄先行试探,其他的船队也是看到了胡宁安背后的胡家才加入了这个什么联合商队,但胡家的影响确实太大,如今咱们若是不早日下手,就怕哪日这个商队......”
这话说完,屋子里的几个管事也是微微叹了气,没有说话。
心头早已有对策的钟岐云笑了笑。虽说他先前不知这其中有胡家参与,但也并不妨碍他的计策,“我今日叫大伙儿来,其中便有一事是应对这些船商的计策。既然是临时组建的,那再怎么样都只是一盘散沙,水一冲便能倒了,咱们也无需太过担忧。”
“听东家这话,是早有应对之策了?”何敏清好奇地望着钟岐云道:“就不知东家预备准备做?”
钟岐云慢慢吐出五字:“降船运资费。”
何敏清想了想,道:“降多少?”
“每里降一两文银。”钟岐云道。
“什、什么?”杨管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如今咱们家的船运费用已算最低了,再降一两的话......”
“说不准就要赔本了。”何敏清直言。
“无碍,而且这账我已经算过了,这场仗的时间不会太长,也赔不了。”钟岐云道:“既然想要对付那些那个联合船队,那就顺道就国中其余大小船队一次性给解决了。国中船队除了胡家这般的,多数都是从钱庄借银两设立,其固定的现银不多,每到年中时候就要连本带息还钱庄银两。所以,他们很快就会需要现银,咱们这个时候大幅降低运费,势必影响他们的生意.....”
钟岐云说到这里,何敏清眼睛一亮,“你是意思,是想让他们无生意可做无路可退?”
“不,”钟岐云喝了一口茶,眯眼道:“他们有路可退。”
“何路?”
钟岐云放下茶杯,道:“我倒是乐意吞下些不错的船队。”
何敏清一拍桌子,喜道:“好计策!”
杨管事摸了摸手臂,叹道:“饶是从商这么多年,我杨某人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无奸不商’。”
“可......”激动过后,何敏清还是犹豫道:“万一到时候这些船队不是投靠咱们,反倒入了胡家的口,那该如何是好?”
钟岐云摇头,“不可能,如今咱们船队的规模、行海的技术,胡家就算再有资本那也无法撼动,更难以赶超,胡岩章就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只让堂侄试水,所以那些船队真遇到危机,他必定不会出手去救,就算他出手了也无碍,咱们正面竞争便是,我倒是不信我钟岐云还比不得他那半路出家的船队了。”
“也是。”何敏清点头,“胡岩章那老狐狸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
事情敲定,钟岐云又嘱托了几个管事未来几月之事,见夜也深了,就不再多说让大家散了。
等人离开,他才回到房中。
房里早已备洗澡用水,钟岐云挥退小厮后,才有那么一刻空闲好好洗个澡。
爬到床上躺下时,已经是子时了。海上飘荡数月,现在回到家里睡下,倒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钟岐云疲累地厉害,但却怎么也睡不着。望着床顶帷帐,钟岐云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人。
这次出海惊险重重,可谓九死一生。可是不知为何,记忆里那些惊险似乎都变得模糊,细数心头,这期间关于谢问渊的种种却愈发深刻。
吃着他送的冰沙的谢问渊、与他一同听鲸鸣的谢问渊、触不及防出现在海盗牢房中的谢问渊、夜里受热睡不安稳的谢问渊、与他畅饮的谢问渊......
谢问渊、谢问渊......
笑的、无奈的、气恼的......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所有的画面,念着这么一个人,在他空闲下来之后,无法克制地想着他。
最后他还是想到了泉州那一夜的情不自禁。
钟岐云缓缓抬起手臂,借着月光瞧了瞧,他记得那时满怀都是那人,鼻尖全是他的味道,身子的每一处都以最亲密的方式相贴......
其实,若不是他还尚存理智,若不是他还记得承诺,那样暗的屋子里,他真的想要将人就那样抵在门上,然后......
察觉到身XIA传来难以言喻的反应,钟岐云低骂了一声:“草......”
现在都这样了,下次见到他,积攒了那么多的想念,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持地住啊......
狠狠地闭了闭眼,但闭上双眼后,似又回到那一夜,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种清爽的味道,小兄弟就更是亢奋起来,钟岐云苦笑:“把持得住个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卡,我磨了一天,磨到现在才整出来,我先睡了,明天我中午起来就开始码,补上。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