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刘盯着牧天逐渐失神的脸,“两个半月前我才发现你的踪迹,不算早,但我那时完全可以让人直接解决你,可临动手时,我改变了主意。”
“没有人能直接解决我。”牧天无法控制自己生理上对他的渴望,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刘回应了他的拥抱,轻柔地抚了一下他微湿的额发:“我知道,正面强攻,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可我做事,一向不择手段。”
四目相接,牧天知道他所说的手段,正应验在自己身上。他恨不得一口咬断刘的脖颈,但大脑下达的指令却是让他向他索吻。
忍不住靠近,牧天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刘的体温像某种浓郁的香薰,让他头晕眼胀,也让他沉迷其中。
“杀了我!”牧天愤怒地喊道,但声音迷乱,落在刘的耳里反而更像某种邀请。
他为牧天拭去了眉骨处的汗珠,道:“我舍不得。之前是,现在更是,不过……我可以考虑跟你做个交易。”
刘的唇几乎就要吻上了他,可牧天紧咬牙关,还是抵住诱惑侧开了脸。即便自己的身体已无可救药地贴附在刘身上,但仅存的一丝理智,仍在帮他也坚守阵地。可偏偏,自己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刘凸起的喉结与深邃的眼……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刘勾嘴一笑,而后探身径直吻住了他。
牧天瞪大了双眼,口腔处柔软的触感让他内心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欣喜,但大脑却又一遍遍地提点他这种愉悦有多么羞耻。两股情绪纠缠拉拽,牧天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唯有刘的体温,还让他真切地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突然,他在这极乐之中感觉到了一丝痛意。刚开始如蚊虫叮咬,锐利而狭,很快,这种刺痛便如水波浮网一般向四周延伸,眼前刘的面孔也逐渐清晰。
“好戏,开始了。”刘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个吻,嘴角带着猩红的血迹,居高临下地看着正迅速恢复意识的牧天。
与此同时,十米之外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刘的助理苏澜带着手套站在门口,手中紧握着一支高档红酒。
“先生,您怎么流血了!”苏澜震惊地看着刘的脸,满目担忧。
“死不了。”刘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中刻意透露出一丝激战后的无力,“他想杀我,暂时晕过去了,用你的方式,解决他。”
躺在床上的牧天心中一惊——自己被刘狠狠算计了。他下药将自己抱上床不是为了羞辱自己,而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让前来呈送饮品的苏澜撞见他承受了攻击,进而……
“是,先生。”苏澜的表情从惊慌变为冷静,他放下红酒,立马从贴身的衣物间掏出一柄解刨刀。可他瞄准的人却不是牧天,而是刘。
“你做什么?”刘问。
“还不够明显吗?”苏澜冷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否则我既打不过他,也脱不了身。现在好了,你们感情破裂、同归于尽,合情合理。”
听着苏澜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牧天这才真正明白,刘的谋算,远远不止自己之前想的那样。
苏澜迅速出刀,刘俯身躲过了。苏澜当机立断,调转刀锋径直往下捅杀,这样的手法最简单粗暴,因此也不会给人留有什么判断时间,也只有牧天这种常年处于搏杀状态的人,才能以本能反应躲过一劫——牧天迅速抱住刘滚到了左侧,刀锋从牧天的右肩旁落下,划破了他上的衬衫。
苏澜显然被吓到了,震惊地喊道:“你!你没晕!”
牧天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推开刘后起身恶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被咬破的唇角。
“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上路吧!”苏澜打量了牧天一番,即便他此时衣衫凌乱、颊带余红,可眼神中的那股杀意,实在令人心惊,若不是没得选……
苏澜持刀冲上前,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牧天一脚踢中膝盖跪倒在地,他还想抬手再出刀反击,又被牧天反折手臂,死死地压在后脊。
“得了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牧天抽空长呼了两口气,压了压自己体内的残余药剂。说完,他睨眼看一下刘,不知何时他已经端坐回了那把明制圈椅上,此时正一脸闲适地看着自己。仿佛前番对他下药、逼他就范、借他制敌的另有其人。
“第一,名副其实。”他礼貌性地拍了拍手后,打开了苏澜带来的那支红酒,问:“喝一杯?”
牧天冷笑了一声,拒绝的意思写在了眼里。
苏澜仰头看着刘,嘲讽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你?”
“不重要,你失败了。”刘答。
话里的傲慢彻底激怒了苏澜,他恶狠狠地冲刘喊:“少得意!他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别忘了,你才是他的第一目标。”
刘抿了一口红酒,回道:“那可未必,我跟他……上过床的。”
牧天一听这话便来气,手上的劲儿不由收了几分。苏澜瞅准了时机,立马用另一只手接刀往刘起伏的脖颈丢去。
人影一晃,隔着最后三公分的距离,那柄解刨刀稳稳地落在了牧天手里。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他又将刀子反手扎向了苏澜的手腕。
苏澜大叫了一声,而后便吃痛地蜷缩起了身体,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刘一脸平静,又品了一口酒后转向牧天说:“谢了。”
“他为什么杀你?”牧天不由好奇。
刘摇头,神情淡漠:“你感兴趣的话,自己问他,不过得抓紧时间了,一会儿他失血过多晕过去,就不会说话了。”
牧天一时止语。这个男人有着超出常人的冷静,可每一个举动背后又都藏着深不可测的心思。他接受一切发生,又能在一切发生前缜密谋划出路,就连面对飞来的刀具他都不闪不避,笃定自己会为“确保目标不死于旁人之手”而出手拦阻。
自己救他完全是出于“目标被抢夺击杀全额赔付定金”的行规,可刘的态度让牧天很不爽,甚至恨不得此刻便掐死他,可这一动气,身体内的燥热便又如火一般燃了起来。
上前扇他难保不变成什么羞耻的求欢举动,牧天故意离刘远远的,拉着那张镂空雕花的黄花梨椅子坐到了一旁。
那个位置离倒地的苏澜很近,可牧天对他却丝毫没有兴趣,‘见鬼了’,牧天在心里骂道。
刘盯着他的背脊看了一会儿,起身搭上了牧天的肩膀。
牧天回头瞪了他一眼,意在恐吓他自己此刻并未昏头,要杀他易如反掌。可刘丝毫没有退却,手也从肩头一路摸到了牧天仍带着血渍的嘴角。
正当牧天的怒气到达顶峰时,一粒小药片被塞进了他嘴里。
“清除剂。”刘简短地说,而后坐回了那把圈椅。
几分钟后,牧天的身体冷了下来,唇角伤口的痛感愈发清晰:“你利用我。”
刘为他倒了一杯酒,道:“我选择你。”
“选择我?你可别忘了,我是来杀你的。”
“冲突吗?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从今天开始,你做我的贴身助理,我的事你想怎么就怎么查,抓到实证,我的命双手奉上;但在此之前,你必须保证我不死于他人之手,如你所见,我的身边并不安宁。”刘饮尽杯中的红酒,而后重新倒了一杯放在牧天身旁。新入杯的液体完美覆盖了上一轮挂杯的痕迹,像某种叠加的印章。
牧天端起酒杯摇晃了一下,醇厚的酒香顿时弥漫了他的整个鼻腔,这使他脑海中又莫名其妙地回想起了两人前番亲密接触的情形。看来要想完全消除药力,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的东西我可不敢喝,我歇一会儿就直接弄死你得了。”牧天连忙放下酒杯,看着刘不满地嘀咕了两句。
这赌气的话一出口,刘便知道他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于是补充道:“我会额外支付你作为助理的工资,但查我的事儿,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我讨厌自证。”
“巧了,我也不相信嫌疑犯的申辩。”
刘垂眸,对这个称呼不置可否,但牧天却发现自己看向他的瞬间,竟又不由自主地欣赏起了他纤长的睫毛,于是立马指了一下苏澜,挑开话题问:“他怎么处理?我绝不为你杀人。”
刘没回答,只是拨通了一个短号后又迅速挂断,而后起身走到了牧天身前,俯腰挑起牧天的下巴,冷声评价道:“你的脸,很上镜。”
牧天推开他的手,说:“游戏已经结束了。”
“也许是刚开始呢?合作愉快,牧天。”他低头在牧天耳畔留下了这句话。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离开药物的作用,牧天看着刘,仍觉得他是一头魅惑而致命的野兽,但奇怪的是,他内心正暗暗期待着与兽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