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街 第6章 永远

杨清爱像往常一样洗漱完去买了个包子，准备往学海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噔的一下定住了。江艳不会去找她吧？不可能。

她真的觉得江艳会是唯一一个让她百思不得奇解的人。杨大庆都会管她的死活喽，他巴不得自己现在就归西。江艳没有任何理由和她打好关系，就算她以前不知道，上次在杨大庆家她会看不出来？

杨清爱想到把自己都绕进去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转个身回去了。

她就这样坐着，盯着大门又开始发呆，在想象里她可以穿透任何墙壁去到她的身边。

她一直就这样坐着。得，一点了。再强大的思想也抵不住肠胃的反抗。真的不可能啊。

杨清爱挑挑眉，第一次以跑的姿势出现在那条路上。她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那道木门前，手即将放在门上的那一刻却又失了气势，溃不成军。

手默默移到裤袋。她整个人贴在门上，侧耳挤压着门，好像要穿透，好像又看到她的轮廓。杨清爱现在就像一个变态跟踪狂，整个人贴在门上，贪婪地抓取一切声响。

暗流涌动，一丝抽泣声从门缝中传出。如果透过门缝，那么你会看到一只充满担忧却又极度兴奋的眼瞳。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江艳断线的眼泪，她恶狠狠地看着木门。此时她的眼神倒是比杨清爱的更有穿透力。最终只能饱含不甘与嫉妒地背过身去。

“咚咚咚咚......”一直在敲。妈的。江艳脾气也上来了，箭一般地冲到门口，甩开门，“还他妈有完没......”江艳气头还没到天灵盖呢就被硬生生浇灭了。两人都愣在那儿了。

“你......你怎么......？算了”，江艳情绪起伏一抽一抽地说话，杨清爱看着她震动的胸膛，好想抱抱她。她也倒这么做了。

她从背后抱住江艳，脸埋进她的脖颈里，深吸着稀薄的空气，仿佛受委屈的人是她。什么也没有。她也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不知道有关江艳的一切，空白到让她心累。她也不知道江艳眼眶里一直打转不落的泪水就在此刻滑下。

“哎呀！”江艳耸耸肩甩开她，眼睛一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不过碍于空间有限，最终只能气得坐到床上。杨清爱莫名看得有些好笑，走去角落弯腰给江艳压了杯水，“你这水杯能别摆在地上吗，灰全进去了”边递水杯边教育她，“买个水壶行不行，要到冬天了，自己烧点开水喝，几岁了啊会不会照顾自己。”

江艳抿了口水，嗔她一眼。杨清爱看她勾起的嘴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兔崽子，你说我几岁，就比你大一轮想咋滴，嫌我老是不是，啊？”

“不敢不敢，我去给你炒炒饭。”江艳马上站起来，不过聪明如杨清爱，预判成功，“坐下坐下，你不饿我还饿呢，随便吃点。还有啊”，声音从阳台传过来，不过反倒更大了，“十一岁哈，不是一轮，你年轻得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信‘女人三十豆腐渣’啊，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的，自信点！”江艳打开的嘴又反复闭上，怎么这么爱哭了呢？真是小兔崽子。

杨清爱端着两汤碗蛋炒饭出来时，江艳已经侧在床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帮江艳脱了鞋子把她的腿抬去床上。

她做了人生里第一个重大的决定，在做此行为之前，杨清爱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她活了这么些年，竟然第一次做决定。她给江艳盖了个章，就这样，浅浅的，一触即分的。在做此行为之后，杨清爱的第一个想法是她这么怂的吗？竟然就亲了个脸，她刚刚脑子抽了吧，怎么不亲嘴。有点懊火。她就这么站在旁边，痴痴地看着江艳的嘴唇，她怎么老是正事不干又开始神游了，她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病。

江艳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了，她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杨清爱坐在小凳子上守在她旁边，手杵在膝盖上捧着脸，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可爱可爱，江艳很腹黑地把手伸过去，然后掐着她的脸肉，超快速地开始揉面团，杨清爱惊醒后一脸懵b地看着她。

“哎呦，我们清爱好可爱呀，真是孝顺，好孩子好孩子。”江艳揉完后一把把她塞进怀里，杨清爱根本没反应过来，呆在那儿了。好软，不对......“神经病啊！”杨清爱扭扭身子挣开她，逃命似的去倒了杯水。

“别害羞啊，你本来就很可爱啊。”杨清爱知道自己现在耳朵肯定爆红，赶紧把杯子塞给江艳。“闭嘴吧你。”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害羞也会表现在脸上。

江艳看着她遮不住的猴子屁股，心想这小孩咋这么可爱。看她差不多了，江艳揽住她的肩膀，“走，姐姐带你出去吃一顿，吃完送你去学校。”她摇摇头，“算了，早上那炒饭还有呢，将就吃吧，省点钱。”江艳心里暖暖的，挽上她的胳膊左晃右晃甜甜地说了个“好。”到底谁是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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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爱这次非常自觉地把江艳的腰圈进臂弯里，头埋进她的背里，缓慢地吸着这口气，风的味道钻进鼻腔，让人清醒不少。她偏过头去，看着新建起的高楼，江艳告诉她那是一个外省老板开发的小区，还打趣地说要在这买一套，让杨清爱以后搬过去和她一起住。杨清爱听着也来了劲，一轱辘直起来像只小狗，贴着江艳扭了扭身子，将两人之间的缝隙挤成一条线，闭着眼搭在她肩上。

那以后我们要养条小白狗。不行，一个家里都是毛。啊？我来养，你负责揉它就好了。嗯......那好吧。

杨清爱想让时间永远，既然永远是一瞬间的永远，那正好她想要的就是这一瞬间。此瞬间非彼瞬间，她想要江艳的这一瞬，就是只有柔软的下腹，飞扬的发丝，却又硌人的脊背的永恒。

可惜时间永不停歇，她又回到了度年如日的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