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第5章 他对谁都好

他们进到一家韩式烤肉店，服务员一手挎着红色小围裙，另一手拖着盛满湿毛巾的盘子，朝他们走来，贴心地给他们发放湿毛巾卷擦手，并帮他们收起外套。

詹点雪向他道谢，眼神不经意地打量着四周——暖色调的灯光并不刺眼，墙壁贴了很多经典韩剧的海报，还有一面电子屏在随机播放韩国歌曲的MV，风格确实很韩系，很温馨，只是这大理石黑桌子...

她想象了一下她家那一群掉毛的主子把黑色的台面铺上一层白毛的场景，轻笑了一下。

“哎，你笑什么呢，真恐怖。”王小贝拿胳膊肘怼了她一下。

“没事，我在想买什么样的沙发。”

莫忍冬一喜，笑着说，“虽然我家有沙发了，但不妨碍我再买一个摆边上。”还认真地跟王小贝解释，“我让她帮我挑家具——小雪的审美一向很好。”

詹点雪无语，“我在想买什么沙发摆、我、家。”

这男人真的很自恋，谁说是给你挑的了。

“啊？哦...”莫忍冬嘿嘿一笑，“那顺便帮我想想。”

“小雪他们家在村里有个自建房，自从建好一直没人住，放着怪可惜的，她就想着把房子租出去，今天叫我过来帮着一起挑挑家具、搬搬东西。”

“什么家庭，往出租屋里搬新家具？”莫忍冬调侃，“你知道你的租客什么素质，家里有没有熊孩子，入住前是新沙发，过俩月没准变成梵高的沙发了呢。”

这一点倒是詹点雪没想到的。一来是家里没有需要处理的旧家具，二来她第一次租房没经验，三来是面对一个新的房子，自然而然就想到买新的家具了，却忘了不是给自己住的。

“他说的有道理，小雪。”

“嗯。”詹点雪不得不承认，莫忍冬虽然嘴贱，但还是有点用处。

得到认可的莫忍冬十分高兴，这还是这几天以来詹点雪第一次“给他好脸”。

“可以在网上看看二手的，凑一套看着差不多的。需要上门自提的话叫上我，十分乐意为您服务。”

王小贝开玩笑道，“你？你有一百三十斤吗？小腿还没我胳膊粗。”

莫忍冬确实瘦，一米八的大个子，细胳膊细腿细手指，不过没办法，家族遗传，从小瘦到大，连资本主义国家的高热量食物都没能把他喂肥一丁点儿。

“你别不信，咱这身上可都是肌肉。”

说着他就摞起袖子露出一截小臂，用力攥拳，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肱二头肌也有。”

他作势还要继续撸袖子，詹点雪赶紧拦住，“好好好，相信你。”

她要是不拦着，依着王小贝的性格，说不准能眼看着他把上衣都脱了还嫌不够呢。

莫忍冬笑道，“我就当你答应了，小雪，我随时有空。”

“他不用上班啊？”王小贝诧异地看向詹点雪。

詹点雪做了一个“谁知道”的表情。

“没关系，我假多，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王小贝好像听出来了什么，八卦地给詹点雪递了一个眼神：什么情况？

詹点雪只跟小贝简单讲过过去的事情，并没有把两个人之间复杂的过去全告诉她。到了这个时候也来不及解释，只好用眼神回答小贝：他有病！

显然，詹点雪的眼神过于深奥，王小贝没能理解，几秒之后，詹点雪就收到了她的微信。

王小贝：什么情况，你不是说就是朋友吗？

詹点雪：他这人就这样，你习惯就好

王小贝：不是吧大姐，我看是就对你这样吧

詹点雪愣了一下，回她：真不是...

自作多情的下场是什么，詹点雪再清楚不过。

曾经的她在一声又一声“他只对你这样”中麻痹了自我，不停琢磨着他话中的深意，回味着他的每一个小表情，自以为他也喜欢自己。

-

高二，文理分班，詹点雪和莫忍冬都选了理科，可惜他们俩一个分到了3班，一个分去了7班，不在一个班就算了，连同一层都不在。

詹点雪在3班，她只能假借去二层的办公室来增加和莫忍冬偶遇的机会，为此，她特意担任了英语课代表。

3班和7班的英语老师都是赵老师，同一个英语老师就意味着上课内容、进度、资料、作业都是一致的，两个班的课代表经常互相去对方班里问课后作业或者借考试的答案，她站在7班门口说“英语课代表出来一下”的时候，总能看见一颗突然抬起的脑袋朝她笑。

而且莫忍冬在二层，英语组的办公室也在二层，送作业、抱作业、问作业都需要去办公室，随随便便一个借口就能帮她顺理成章地路过莫忍冬的教室。

一次期中考试后，3班的英语成绩整体下滑，赵老师想给他们加作业，但是每一科的作业都很多，大家叫苦不迭。于是她想出一个办法，让3班所有人到7班站着上课，本该课上讲的内容在7班站着听完了，课上的四十分钟就可以用来给他们开小灶。

寄人篱下，大家对站着上课也不是很情愿，但赵老师答应他们，只要下次年级大考成绩上去了，就不再串班上课，并且如果以后7班的成绩下降了，必须也得来他们班站着上课——这一约定彻底让3班同学妥协，好像这么做可以令他们重拾尊严，说得过去，但也幼稚得可以。

进了7班，詹点雪不敢光明正大地靠近莫忍冬，默默地和张晰月站在教室角落，认真听课的同时，眼睛不住地往莫忍冬的座位瞟。

他们已经很熟了，熟到连对方家都去玩过，说一两句话再正常不过，但詹点雪不敢，她心虚，生怕自己的喜欢露出马脚，被他发现。

一起上的第三次课，莫忍冬被罚站一天，他便叫詹点雪去坐他的座位。

第四次课，莫忍冬困得睁不开眼，主动站着听课，又叫詹点雪去坐他的座位。

第五次课，莫忍冬眼镜腿折了，没了眼镜看不清黑板，站第一排去了，又叫詹点雪去坐他的座位。

第六次课，莫忍冬说篇子找不到了，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把椅子，坐同桌那儿跟他合看一份，又叫詹点雪来坐他的座位...

就这样，每次上课莫忍冬总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发生，导致他一到英语课就无法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直到7班的考试成绩上去不用再站着上课，这个座位都是詹点雪在用。

明明大家都是朋友，莫忍冬只把座位让给詹点雪，这情况搁谁看都有点过于刻意了。

张晰月不止一次跟詹点雪说：“他对你也太好了吧！”

詹点雪：“他对谁都好。”

“嘁...那他的宝座怎么不给别人坐？我看他就只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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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完饭直奔宜家，商场内已经提前卖起了圣诞装扮，配着“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的背景音，红红绿绿的好不热闹。

“小雪，你圣诞有什么安排？”

莫忍冬在国外过惯了圣诞节，谈不上有多喜欢过节，只想借此机会约詹点雪出来。

“要上班。”

莫忍冬看了眼日历，“圣诞是周五诶。”

“哦...要加班。”

“那平安夜呢？周四？”

詹点雪刚要用加班搪塞，王小贝赶紧打断，“有空，她有空。”

她太了解小雪了，自从上段感情被劈腿以后就一直对男人敬而远之，唯一几个说得上话的男人，除了李遇，剩下的都是她介绍给小雪认识的。

王小贝朋友很多，经常有男性朋友想通过她约詹点雪单独出来，都被詹点雪拒绝了，连照片都不带看一眼的。

好不容易见小雪主动——或者说同意——和异性出来，王小贝说什么也要多制造些机会，实在不行做朋友也行啊！

“我有空吗？”詹点雪诧异。

“有空有空，那咱们就平安夜吧，出来聚聚。”她朝莫忍冬递了个眼色，“没问题吧？”

“太没问题了姐，我加你个微信行吗？”他回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王小贝打开二维码，“你扫我。”

“好嘞！”

......

三人逛到商场关门才离开，莫忍冬大件小件买了一堆东西，小到粘钩大到床垫，能买的都买了；詹点雪则买了八棵圣诞树摆件，打算回去放在猫咖一层的桌面上做装饰。

刚才的对话启发了詹点雪，她想，如果在猫咖举办一次圣诞节派对，一定会很有趣。

一层可以随意装饰，弄出圣诞氛围。比如，在角落摆一棵高高的圣诞树，树上挂满彩带、铃铛和小娃子；让工作人员全体cosplay圣诞老人，戴上大胡子和红帽子；再搞一个满额抽奖，所有进店消费满二百元的顾客都有机会抽取圣诞礼物，这些礼物她都会提前打包好，堆在那棵圣诞树底下。

二层嘛，因为有些小猫太顽皮，出于安全考虑，不能过多装饰，但可以给猫咪们换上有圣诞元素的小围嘴。再研究几款圣诞夜专属菜品，邀请朋友们一起来过圣诞节，一定会很有意思。

詹点雪立刻把这个想法发到了“猫咖小主子群”，获得了员工们的一致认可。说干就干，今晚把莫忍冬和王小贝送回家后，她就跟主厨大张师傅、小张师傅头脑风暴了两个小时，设计出了五道圣诞菜品，就等明天到店去实践一下了。

每当猫咖有一点点小的改进，詹点雪总能体会到满满的成就，她曾经苦不堪言的的心灵一次次在这份事业中被治愈。虽然猫咖刚起步，每月的收入起起伏伏，但她很满足，甚至觉得挣得少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