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册的背面,还写着一行字,字迹龙飞凤舞,却苍劲有力。
别担心,纵使京城局势纷乱复杂,我也会护你周全。
佟晚韵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信封,心里感情复杂,池柄天对于她来说,是素未谋面之人,可他却能读懂佟晚韵心底的不安。
或许,京城和皇宫没有她认知中那么可怕。
佟晚韵来回读着这封信上的内容,不知为何,她总隐隐感觉到字迹似乎又有了轻微的变化,这次的字迹更偏向于第一次收到信时的字迹。
或许是因为第二次来信时,字迹太潦草,所以她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净尘趴在佟晚韵肩膀上,和她一起读着这封信,净尘细长的手指玩弄着佟晚韵的发尾。
佟晚韵叹了口气,道:“净尘,我现在好感动啊。”
“人不要感动,男人惯会用这种话来勾引女人,依狐看,这人定是个情场老手,勾引女人的事情他全做了。”净尘冷哼一声。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是个很真诚的人呢?”
“皇家的小公子从出生起就和真诚不搭边,如果他们不当皇帝,说不定还能出去当骗子。”
“净尘,你怎么对皇宫里的人意见这么大?”佟晚韵扭回头,正好撞到净尘的鼻尖。
“狐没有,狐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如果人不愿意听实话,狐以后不说就是了。”
“你在生气吗?”
“狐从不和人生气。”
“那好吧,那我就当你没生气了。”
“……狐本来也没生气。”
吃过饭后,佟晚韵想了半晌,然后认认真真地写下一封非常真情实感的感谢信,在去邮信站点的路上,她还买了些渔村的土特产一起邮递过去。
池柄天不缺钱,更不缺山珍海味,她只好弄一些对方可能没吃过的东西。
一路上,净尘都很沉默,尤其是在看到佟晚韵买了一堆土特产后,他的不满简直达到顶峰。
“人,狐必须要提醒你,给男人花钱,是一个女人不幸的开始。”
“也不是花钱的问题,主要是感谢。”
净尘冷哼一声,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只留给佟晚韵一个倔强、高傲的背影。
都邮递出去以后,佟晚韵松了口气,她不喜欢欠别人的。
刚回到家,佟晚韵发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人在门口来回踱步,似乎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敲门。
佟晚韵定睛一瞧。
呦呵,这不是昨晚刚见到的邵霖嘛?
“你干嘛?”佟晚韵大步流星走过去,猛地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邵霖浑身一颤,惊恐的睁大眼睛回头看向佟晚韵,这才舒了口气:“我的小祖宗,你吓我一跳!”
“你鬼鬼祟祟的要干嘛?”佟晚韵迟疑地看着他,厉声问道。
邵霖挥了挥手里的星象书,道:“昨晚我连夜把星象书找出来,发现原来今天就是个特殊日子。”
“今天有什么特殊的?”
邵霖咳了咳,压低声音道:“据星象书推算,今天应该是帝王星陨落的日子。”
“啥东西陨落?”佟晚韵迷茫地眨眨眼,表情写满不解。
邵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解释了:“难道这几个字很难理解吗?帝王是什么,帝王就是皇帝啊,陨落是什么意思,陨落就是驾崩啊!”
皇帝驾崩?
佟晚韵愣在原地,道:“你这破书准吗?”
“百发百中,至今为止,从未错过一次,不然你以为我家的钱都是怎么挣来的?”邵霖得意的拍拍胸脯,随即,他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欸,你……糟了,这事搞的,我忘记了你是帝皇星来着。”
“其实吧,封建迷信不可取,等真有消息了再说吧。”邵霖干咳一声,赶忙转移话题,“先把匣子打开。”
邵霖的风评实在不好,也怪不得他不敢直接进屋找佟晚韵。
如果他真的直接敲门,可能会被阿爸阿妈拿扫帚轰出来。
“怎么打开?”佟晚韵把凤匣子放在他面前。
邵霖将匣子放在地上,找了半天太阳照射角度,道:“欸,好了,我找找咒语。”
邵霖一边翻书,一边嘴中念念有词,忽然,咔哒一声响,匣子从里面打开。
匣子里装着一张纸条。
佟晚韵赶忙将纸条拿起来,一旁狐狸样子的净尘也跳到佟晚韵身旁看着这张纸条。
“如果身上有家族性质的契约保护,只需要与其他人订立契约就可以破除原有家族契约,注:如果是与皇族订立保护契约,杀掉帝皇星即可解除家族所有人的诅咒。”佟晚韵看着这行字,忽然转向净尘,“这么说,其实你的契约诅咒已经解除了,因为你和我重新订立了契约。”
“哎,我的好妹妹,你先别契约不契约,我的心脏呢?”邵霖抓心挠肺地干着急,他这么急匆匆地来就是为了妖怪的心脏啊!
“哦,不小心忘了。”佟晚韵将龙匣子扔给邵霖,看着邵霖摆弄盒子,她有点于心不忍了,“咳咳……关于浊气那件事,我其实是骗你的。”
话音刚落,匣子就打开了,露出里面散发着腐朽、恶臭气味的心脏。
“啥?”邵霖一愣,问道。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完全不需要吃这个东西。”佟晚韵捏住鼻子,嫌弃地指了指妖怪的心脏。
邵霖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道:“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可吓坏我了!”
“哎呀,”佟晚韵笑了笑,“我当时是急中生智。”
“你早说需要我帮你打开匣子啊,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可我不是前不久刚打了你吗?”
“一码归一码,诅咒?你家里有人被诅咒了?”
佟晚韵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哦,这样啊,欸,我恩公呢?”
“净尘?”
“我一定要给我恩公好好建一座寺庙,要不是我恩公,我小命就交代了。”
“他很忙的。”
“我恩公叫净尘?”
“嗯。”
“这是哪个派系的法号?”
佟晚韵摇摇头,如果她现在告诉邵霖,其实净尘也是妖怪,他可能会被吓死吧。
“等我下次看到他,会替你转达的,好了,我得走了。”
佟晚韵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了净……小狐狸。”
“开心吗?”进了院子以后,佟晚韵笑眯眯地低声问道,“自由了,净尘,恭喜你。”
净尘看着佟晚韵,半晌后,他突然贴到佟晚韵的裙摆上,将脑袋埋在佟晚韵的裙摆中。
佟晚韵矮身摸了摸净尘的脑袋,道:“净尘要做一只自由的小狐狸,到了京城,等一切稳定下来以后,你就可以离开了,还记得终结词嘛?”
净尘呜咽几声。
“离开的权力在你手里,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净尘,谢谢你。”
这句话,佟晚韵想说很久了。
刚才邵霖的话还在她耳际回荡,无论永川帝是否真的驾崩,她都得离开了。
如果永川帝真的提前去世,那她进京的日子就会提前。
未来的路,她早晚得一个人面对。
“狐只会在人永远不需要狐的时候离开。”净尘低声说,或许是因为脑袋闷在裙摆里的原因,他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佟晚韵这一天都心事重重的,傍晚,净尘回山上,她则找翠仪一起在村子里乱逛。
佟晚韵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翠仪,听完后,翠仪的表情也有几分凝重。
“你害怕吗,晚韵。”翠仪问。
佟晚韵摇摇头,道:“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未知才格外恐惧吧。”
刚说到邵霖,邵霖就出现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除了脸色苍白的白白,还有一脸怒容的李天霸。
翠仪和佟晚韵对视一眼,赶忙跑过去。
“对不起,白白。”她们听到邵霖是这样说的。
李天霸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白白也愣住了,唯有知道部分真相的翠仪还算淡定。
“我是真心道歉的,白白,”邵霖合起双手,“我不仅要给你道歉,还得给晚韵道谢,我伤害了你的感情,可是晚韵依旧不计前嫌的帮助了我。”
“怎么回事?”李天霸看向佟晚韵,用那种看叛徒的眼神。
佟晚韵心虚的摸摸鼻子,道:“就……一件生死攸关的小事罢了,何足挂齿啊。”
“这一年,我被一只妖怪给缠上了,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当然了,我不是为自己的言行找补,我想泡……和白白接触的意图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看到李天霸神色一变,邵霖赶紧话锋一转,“如果不是晚韵,我可能就要被妖怪给啃了,所以——”
邵霖鞠了一躬,道:“真的十分抱歉,作为补偿,我家旗下所有酒馆,只要你们去,就打九折……不,就免费!”
“真?”佟晚韵怀疑地看着邵霖。
“真。如果是我恩公来,连吃带拿,我都一万个愿意!”邵霖很真诚地说。
忽然,村头一片骚乱,佟晚韵眯起眼睛朝村头看去,这才发现,骚乱的不是村头,而是村头的邮信站点。
小胖子从村里急匆匆跑出来,一脸惊恐。
佟晚韵抓住小胖子的肩膀,道:“怎么了?”
小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你——你们——没听说嘛?皇——皇帝驾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