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虞恒独自一个人站在医院急诊大厅里,茫然不知所措。
时间退回两个小时前,他作为coser接了个难度系数高的山野拍摄,拍摄时吊着威亚,头不小心撞到坚硬的石块上,当时他就觉得头晕眼花想吐,但好歹人是清醒着,本着职业精神艰难地完成拍摄。
拍完后脱掉外面的cos服走回车上时,他实在是太难受,一直眼前发黑,走路的时候没有认真看路,结果一不小心被石块绊倒,又摔了。
这次前额着地摔在石板路上对他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他当场就摔得眼冒金星,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金点点,看不到别的东西,人站不稳。
陪着一起来的经纪人谢森吓了一大跳,连忙扶着他躺在车副驾驶的位置,开车带他去医院。
他躺在车上闭着眼睛忍过那阵难受的感觉,睁开眼睛。
谢森发现他睁眼了,立刻问:“虞恒你怎么样?”
一边问一边还趁着开车的间隙用手来摸他的身体和头。
虞恒推开谢森的手,很平静地说:“头晕,想吐。”
“哦,还有,我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不到了。”
谢森仿佛被吓坏了,因为虞恒听到很刺耳的刹车声。
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就是谢森变调的声音:“看不到了,怎么回事?”
“字面上的意思。”虞恒解释:“就是我的眼睛现在看不到。”
谢森慌张道:“我现在立刻带你去医院。”
虞恒张口想说什么,但突如其来的呕吐感又让他说不出话,等他缓过呕吐的感觉,车已经开到医院。
在医院见到急诊医生,等医生给他开了一系列检查单据,出来准备缴费做检查时谢森慌张的态度消失,开始有了微妙的胁迫感。
谢森拉着他走出急诊室后就压低声音,用格外意味深长的语气说:“虞恒,你现在看不到了,身边能依靠的只有我,所以……”
谢森一边说着,手一边伸到虞恒的腰部,试图把虞恒往他身上带。
虞恒毫不犹豫地抓住谢森在他身上摸索的手推开,“别碰我。”
谢森冷笑一声:“现在这种时候还清高什么,你一个瞎子在这里又不认识别的人,离了我你能怎么办?”
“与你无关。”虞恒的语调很冷静,“谢森,离我远点。”
谢森嗤笑着:“你行,我看你的嘴能硬到几时。”
虞恒此时闭着眼睛,听力忽然变得十分敏锐,他真的听到一个离他远去的脚步声,仿佛谢森已经走了。
虞恒站在原地沉默片刻,难得地露出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他原本的经纪人是个温柔善良的大姐姐,可惜大姐姐一个多月前因为生孩子休产假,原本让另外一个经纪人暂时接手他,但该经纪人这两天家中有事请假,而他今天又有重要的拍摄,公司临时给他找了谢森来。
虞恒从前只见过谢森,没具体接触过,今天一场拍摄接触下来实在是对谢森厌恶至极。无他,谢森总是时不时找机会就用手在他身上摸,揩油,让他作呕。
他当时心想着拍摄结束回到公司就申请换个经纪人,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出事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看不见,他所有的检查单据都在谢森那边,而他也确实像谢森说的一样在这里不认识别的人,举目无亲,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那么片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医院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但却让他觉得很孤独。
他看不到,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样子,莫名感觉自己融不进去,有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周围的一切都离他很远,他甚至站着都不敢乱动,生怕撞到什么不该撞的。
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很傻吧,他苦中作乐地想着,著名coser妆容花乱,衣衫不整,站在医院急诊大厅里发呆。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高声呼喊请医护帮忙报警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虞恒。”
他差点吓得魂儿都飞了,这个声音他从小听到大,听着这个声音从小男孩的清亮再到变声期的公鸭嗓,最后是如今的低沉暗哑。
他前男友的声音。
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从出生到现在最凄惨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前男友,为什么让他这么狼狈的时候被对方看到。
完,以俩人分手时的惨烈场面,不知道会怎么说他。
也许谢森的嘴真的开过光,毕竟对方刚刚还扬言他在这里不认识别人,只能依赖自己。
结果现在就来了一个他认识的人。
只不过这个人他现在也不怎么想看到而已。
他苦中作乐地想,也许此时司印戎的登场应该有高光,有奏乐,毕竟这真的是一个意外的“闪亮登场”。
虞恒完全看不到,甚至不知道前男友站在他身体的哪里,走了没有。
但片刻后他又听到司印戎的声音,得知人还没走。
司印戎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些许迟疑:“你……看不到?”
虞恒沉默片刻,小声说:“看不到。”
是前男友还是恶心的经纪人,这对于虞恒来说几乎是一道送命题。
对比了片刻,他还是选择前男友。
毕竟前男友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人品还是绝对值得信任,他们从小认识到大,就算分开了他也会对司印戎的人品给予肯定。
想明白后,他小声跟司印戎说:“能不能麻烦你报警,帮我把警察叫来?”
司印戎用听不出语气的音调问:“怎么回事?”
虞恒搜肠刮肚,发现他想不出更好的谎言,干脆实话实说:“我刚才撞到头后就看不见了,经纪人载我来这里看急诊,从急诊室出来打算去缴费做检查的时候我们发生了些矛盾,他就把我扔在这里走了。”
他说完后,迎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不知道过多久,他听到司印戎拖长声音说:“哦……贵圈,懂你的人。”
虞恒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没有,虽然他在司印戎面前丢过很多次人,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惨烈。
太羞耻,真的是太羞耻了,想到从前分手时说的话,他感觉自己的脸“啪啪”作响,格外火辣。
为了缓解这种脚趾扣地的尴尬,他深呼吸,努力掌握谈话的主动权,“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张口喊医护。”
他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到有人拽住他的胳膊,司印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刚才在急诊室里看诊,医生有过医嘱,开过单据?”
“对。”
司印戎拉着他的胳膊带他往前走。
当眼睛看不到的时候,感官会变得格外清晰,虞恒感觉到司印戎带着他走路的速度并不快,是一个就算他眼睛看不到都不会吃力的速度,甚至不会让他头晕恶心的感受加剧。
他不知道司印戎要把他带到哪里,只感觉他们走了大概很久,可能七拐八弯过,毕竟他此时方向感也不清晰,但就在他想问的时候,对方终于带着他停下。
他被司印戎按着坐在椅子上,听到对方说:“医保卡。”
虞恒从外套里摸出医保卡递出去。
幸好谢森当时挂完号后就把医保卡还给了他,也幸好他今天拍摄完以后穿上的外套里有他的重要证件,让他此时的狼狈少了些。
片刻后他听到打印机的声响。
等打印机的声音停止后又是纸张翻动的声音,再然后他头部撞伤的地方被人翻动着。
紧跟着司印戎问他:“你撞到头,撞了两次?”
“是……”
虞恒虽然此时看不到他自己的表情,但觉得一定是格外窘迫。
不过他现在真的很难受,头晕恶心想吐,也没有太多的心情来窘迫。
司印戎对着他的报告单看了半天,不知道看到什么,最终又用那种听不出语气的话说:“许久不见,你过这么惨。”
虞恒:!
他怒了,正想站起来说类似士可杀不可辱这种话的时候,司印戎的手压在他肩膀上,“坐好。”
“脑震荡的人尽量不要移动,不要情绪激动,小心颅内压升高。”
虞恒:“……”
干点人事好吗,知道他现在不能生气还来气他。
“在这里等我。”司印戎交代:“不要乱走。”
一阵脚步声,司印戎好像是离开了。
虞恒看不到不清楚周遭的事物,在对方离开后忽然涌出一阵恐慌的情绪,忍不住陷入了那种身边唯一熟悉的人离开,他一个人傻傻坐在这里的死循环中。
至于谢森?
压根就被他忘到天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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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森也没走,当时那种情况他还真的不敢走,走了万一公司的coser出什么事情他得担责任,他就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一定可以让虞恒低头,就站在远处看着眼睛看不见的虞恒怎么做,但没想到他出神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只有几分钟,虞恒就不见了。
他顿时吓得冷汗淋漓,急诊大厅人来人往,他在拥挤的人群里找了好几圈,急得都快尿了也没找到人。
没办法之下他只好认输试着打虞恒的电话,问对方在哪,但没想到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
他这才觉得摊上大事了,连忙找旁边的导医说跟他一起来眼睛不方便的那个人不见了,想调监控看去哪。
导医说调监控可以,但必须要有警察出面,他又忙着报警。
结果警察那边说成年人失踪不满48小时不可以立案,只能报案,他们派个人过去看看。
等警察赶到,他拿出各种证明说自己是经纪公司的人,虞恒是他们公司的coser后,警察终于陪同调监控,谢森才发现虞恒原来是跟一位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一起离开。
谢森控诉那不是医生,一定是拐卖人口的二道贩子,但他说完发现警察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本着严谨办事的原则,警察还是选择拨通虞恒跟那位医生的电话核实情况。
谢森:“我打不通虞恒的电话,他可能被胁迫了。”
警察没搭理谢森,对着电话等片刻,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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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恒自然是懒得管那个垃圾谢森怎么想,只关心他的症状什么时候能减轻,眼睛什么时候好,毕竟一直用眼睛的时候感觉不出来差别,但是等眼睛忽然之间看不到,他才发现眼睛这么重要。
他一个人坐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坐在哪里,身边是什么,动一下都不敢,因为他看不到前面,生怕动一下碰到什么东西造成麻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生理上感觉很久,但可能其实很短,身边就又传来脚步声,他听到司印戎跟他说:“躺上来。”
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肩膀,几乎都不用他出力就稳稳地把他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坐着,之后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虞恒不敢躺,因为他本能在害怕,不知道躺下去到底是张能躺的平板床还是毫无支撑的空气,他下意识紧紧握住司印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握得有多紧。
可能是他半天没躺下去,司印戎不耐烦了,语气凉凉道:“不用握这么紧,我不会谋财害命。”
“大庭广众,不值得。”
虞恒:“……”
他表情讪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他真的不是怕司印戎想害他,他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做,只是本能地在害怕。
他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的汪洋,而司印戎就是这片汪洋里他唯一能摸到的浮木,他只是想抓紧这块浮木罢了。
不用担心,是个搞笑甜文,我保证(#^.^#)
小情侣分开了三年,一直觉得一年太短不够看清楚,五年太长容易憋坏,那就取个中位数三年吧~
入坑提示——
小司有的时候说话不好听
小虞学生时期有过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大家都年少轻狂过
人设不完美,能接受再入坑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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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