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边界[ABO] 第6章 抽签

江中好歹是个重点中学，开学第二个星期，学生自己也有了紧迫感，开始老实地步入正轨，班里的学习氛围日渐浓厚。

七选三的走班制进行得很顺利，一星期下来大部分学生都能够适应了，除了有个别还在犹豫要不要换选科的。

周五放学前，体育委员很苦恼地把没填满的运动会表格交给班主任过目。

“真的没有人报吗？”蒋晴又重复了一遍，指着最后一排那几个：“你，还有你，不去跑个三千？”

“上限了。”正在写作业的魏泽西抬起头，意识到班主任在点自己。一个运动员最多报三个项目，他已经揽下了一百米、一千百米、接力，奔着稳赢去的。

“老师我长跑真不行。”另一个alpha摇头。

男生女生的三千米各要报一人，结果就是没一个人愿意报，马上放学就要交报名表了。

江中的运动会实行积分制，项目没报满先扣十分，影响班级排名并且会少拿很多奖金，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一般都不愿意随便放弃名额；但让那些报满项目的运动员从自己擅长的项目上换下来，又不划算。

“要不抽签好了？”体委建议。

“也行。”蒋晴想了想，干脆宣布：“如果大家同意就抽签，抽到已经有项目的同学不算。”

底下几个男生立马开始尖叫，抽签去跑三千米，这么刺激的环节只要抽不到自己就很快乐，施乐已经兴冲冲上去帮蒋晴写号码了。

“抽到我我立马跳下去你信不信。”宁舒双手合掌，面部肌肉格外僵硬，看起来真的怕。

宋敏敏吞了口唾沫，连连点头：“信，我也跳。”

“换我就耍赖死都不去。”前面的艺术委员对天发誓。

林朔紧张兮兮地凑到他同桌那里，压低声音：“魏哥，你确定不见义勇为一下吗？”

魏泽西瞟了他一眼，没有反问你怎么不去，只是幽幽道：“抽签多有意思，怎么能辜负大家找乐子。”

“你说得对。”林朔郑重点了点头，盯着讲台吞了口唾沫。

蒋晴把手伸进了盒子，台下瞬间鸦雀无声。

“25号。”

“我擦是戴姐！”

“戴嘉月！”

“戴姐！戴姐！戴姐！”后面的男生开始集体拍桌起哄。

“啊啊啊啊啊啊！”当事人发出了恐怖的尖叫。

“好惨……”宁舒投去同情的目光，已经感觉到痛了。

“这小身板。”蒋晴看向瘦削的戴嘉月，有点担心，“你可以吗？”

班长不嫌事大地补了句：“老师其实她八百米跑得很快！”

“我试试好了……”一向要强的戴嘉月纠结了几秒，还是艰难地应了下来，同桌在帮她拍着背顺气。

“没事。”蒋晴手一挥，十分开明地安慰：“不需要拿奖，到时候大不了当散步！”

“没关系，我们会陪你跑的！”体委豪爽保证。

“是啊是啊，到时候都来陪跑！”

不知谁先号召，七班上下顿时热血沸腾，一个个急着给运动员提前壮胆。

“好啦好啦谢谢大家。”戴嘉月被逗乐了，先前被抽到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很好，我继续。”蒋晴扫视着她班里在这种时候分外团结的学生，满意地点头，“33号是谁？”

“我。”底下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班长施乐吓地蹦起来：“我靠，叶神，老师你这什么手气。”

“叶哥！”

“叶青梧！叶青梧！叶青梧！”

又是震天响的尖叫和鼓掌，一浪掀起一浪热闹得不行，隔壁路过的教导主任在门口探头了好几回。

这他妈太有看头了。

“啊？”宁舒叫完惊魂未定地按着胸口，感觉比抽到自己还吓人。

转头看到当事人一脸淡定。

“哈哈，居然抽到了新同学。”体育委员挠了挠头，担心这样会不会太草率。

“哥你要实在不行我可以牺牲一把。”隔了一条过道的萧郁川忽然站起来主动请缨，他是位alpha。

“你上次差点被抬进医务室了。”体委喊道，“其实我建议换林朔。”

突然被cue的林朔吓得慌了神，可余光瞥到前面那个瘦弱的背影，居然脑子一热决定慷慨赴死：“也不是不行！我再做下心理建设。”

结果萧郁川一听，立马“喂”了声表示不满：“上次是我没计划好，前半程用力过猛了。”

底下不知道谁在起哄：“哇，他们为了叶神吵起来了！”

在座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叶青梧这边，似乎都不忍心看一位omega去跑三千米。

“我去三千。”魏泽西放下笔，突然站起来沉声道：“萧郁川和我换一百或一千。”

“哇去又一个！！魏哥帅啊！”

林朔激动得一拍桌子：“我支持！”

“我没问题。”叶青梧“啪”地放下手中的笔，打断争吵。

他的面色看起来很从容，像是面对考试或者一道极为擅长的大题。

这边萧郁川皱了皱眉：“可是三千米一般都由alpha上吧。”

叶青梧深吸了口气，不看其他人只看讲台上的蒋晴，他一字一顿道：“我说了我去。”

“确定？”蒋晴伸长了脖子再次确认，一时间有了些犹疑。

叶青梧点头：“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吧。”

“那好，谢谢叶哥。”体育委员鞠了个躬，爽快地在报名表上写下最后一个名字。

“卧槽你们有没有发现，”不知谁忽然惊叫出声：“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一男一女被抽去跑三千米！”

宁舒捂嘴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好抓马！”

“叶哥！戴姐！加油！”

“好好好，我们两个三千米都不要有负担，名次无所谓。”蒋晴满意地笑道，“那几天我们拿班费多买点东西，吃好喝好。”

“真的没问题吗？”魏泽西坐下，支着手臂，视线停留在那截雪白的脖颈。

叶青梧正侧身而坐，几秒后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转过头微微一笑：“其实我挺擅长长跑的。”

“嗯？”魏泽西挑了挑眉。

“很难想象？”

“有点。”魏泽西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钢笔：“一般来说很少有全市第一运动会去跑三千的。”

什么鬼逻辑。

“想象力不够丰富啊。”叶青梧一边替他捡起笔，一边不紧不慢地回击。

-

魏泽西挤上19路公交车，今天答应了要去爷爷那里吃晚饭，他不想麻烦父亲或者父亲的司机送他过去。

好巧不巧，上了车发现熟人也在。

放学高峰期，没有什么可供选择的空位置了，他从容地在叶青梧身旁的位子坐下。

边上的人似乎有些意外，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就偏开，魏泽西发现，前桌表现情绪的最常用方式就是放大瞳孔。

很奇怪的人，明明放学前还说过话，这回又假装不认识了。

叶青梧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窗外，魏泽西顺着他的视线，很快把目光移向眨动的睫毛，很长很翘。

宋敏敏形容得对，像一个洋娃娃。

边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清澈的瞳孔对上了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

“回家吗？”魏泽西眨了眨眼，很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叶青梧挑眉：“不然呢？”

魏泽西懒洋洋地笑了下：“哪站下车？”

“兴湖路。”

-“终点站。”

车上挤满了人，刹车时一车的人跟着剧烈摇晃，用拥挤的沙丁鱼罐头形容再恰当不过。还好他们坐在罐头里，至少比较方便玩手机。

今天明明没怎么堵车，叶青梧却觉得路程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跟心有灵犀似的，两人在同一时刻放下手机。

四目相对，那股很淡的草木味钻进鼻腔。

单独跟魏泽西呆在一起有时会产生奇怪的感觉，这是叶青梧在开学两星期后得出的结论，也许是因为他一直不太喜欢和alpha相处。

但好像也不准确。

两人一声不吭，很快又各自收回了目光，公交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叶青梧按了按太阳穴，觉得世界上有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周末作业写完了吗？”边上的人突然问。

“写完了。”这语气怎么像家长，叶青梧反问：“你呢？”

-“写完了。”

叶青梧颇感意外。

“干嘛这么看我？”魏泽西轻笑：“我也是个好学生。”

叶青梧轻哼：“没说你不是。”

车内的空调温度有点低，他将一直半披在肩上的外套拢了拢，把略微僵硬的手肘搭在窗台上。

半晌他侧过头，再次与魏泽西对上了视线。

“嗯？”对面在等他说话。

“我好像没看到你平时弄信息竞赛？”

这是新同学在车上第一次主动聊天，魏泽西唇角微微勾起，认真回道：“我都是放学回寝室练的，周末去外面上课。”

难怪作业写完了。叶青梧点点头：“那挺辛苦的。”

“还好，十一月份就结束了。”魏泽西说，忽然想到对面以前也是搞竞赛的，多问了句：“年级第一之前参加的是哪门竞赛？”

叶青梧顿了顿：“数学。”

魏泽西瞧着人，真心夸道：“厉害。后来为什么退出了？”

-“学习压力大。”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真的？”魏泽西有点不相信。

不知道有没有刻板印象，但光看面相实在很难把这个人跟“学习压力大”联系起来。

“真的。”叶青梧面无表情，“学考以前我也有几项短板。”

魏泽西立马来了兴趣：“在哪？”

“地理和技术。”

“噗——”技术top选手没绷住，目光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叶青梧很不爽，耷拉着嘴角瞥了他一眼。

“南天街站到了，准备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下一站兴湖站。”

叶青梧背上书包起身，弯腰想尽量贴着前排座椅的靠背挤出去，然后失败了，对着空气点了点魏泽西的膝盖：

“让一让，我出不去。”

魏泽西慢慢把长腿收到侧面，让他通过了，并顺手替他拉平了折在书包后面的校服外套。

“再见。”车门开了，他冲前桌招了招手。

叶青梧的嘴角似乎弯了弯，也含糊地回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