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行（重生） 第39章 第 39 章

“什么？杀人？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以为我三七阁阁主是天上掉下来我捡来的吗？”叶昀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气到，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这怕不是个傻子吧，他又不是没见过她杀人：“你想问什么直说。”

楚琰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是想问你杀人时都用什么武器？”

叶昀皱眉，瞬间警惕了起来：“你问这个干嘛？”用什么武器杀人，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绝对不会让人知道自己杀人的武器是什么，以及杀人会用的手段。

楚琰咬唇纠结半响，才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答反问道：“你送我匕首，是不是因为你的武器是匕首？”

叶昀眯眼看过去，目光森森：“如果我说是，你又想继续问什么？”

楚琰一怔，神情变换间，咬牙又问道：“两年前淮阴梁家满门被灭，是你所为吗？”

叶昀脸色一变，倏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不耐烦地看了过来：“绕了半天，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家十三口是不是……”楚琰不敢看她，只是垂眸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将一直盘桓在脑中的话问了出来，可就在问出口的那一刹，他便后悔了。他明明已经知道她不是凶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听她否认呢？他就这么不信任她吗？

果然，叶昀一声冷笑打断他的话，那语气冰寒蚀骨：“够了，你别说了。”

楚琰当即被吓了一跳，亦从凳子上站起来，想解释自己并非不信她，只是想亲耳听她说不是，可叶昀冰冷的态度让他后背一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你不就想问，杀你家人的凶手是不是我嘛，问就问，你何必扯这些陈年旧事。”

“我……”楚琰欲言又止，满心愧疚不安。

“楚琰你记住，你若是怀疑一个人，就用实际行动去找证据来证明你的怀疑，而不是用一张嘴来问。听明白了吗？”叶昀说完，感觉浑身都是疲累，遂下逐客令：“出去吧。”

楚琰愣愣看着叶昀，双眸中亦是满满的失落，他还想解释，可叶昀又开口堵了他的话头：“你随九棘回去吧。”

说完，她便朝着里屋走去，明明已经恢复好的精力似乎在这一刻被消耗殆尽，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似得又钻进了被窝。

楚琰闻言一震，僵愣在原地，她这是要赶他走？遂转身道：“我不走。”

见叶昀不回应，遂又问：“那你走不走？”

叶昀没回答，而是不耐烦地将被子盖到了头顶。

楚琰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将她伤到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明明是想问她知不知道楚家十三口被杀的缘由以及凶手的，怎么最后却成了质问她是不是凶手了？他可真蠢。

想过去解释，可又怕再次激怒她，纠结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等她气消了再来解释。

再看一眼床上一动不再动的人，便往门外走。如同叶昀看见他一样，他一转身就看到斜斜靠在门框上的九棘。楚琰尴尬的笑了一下，从他身边过去准备回屋，九棘却在他身后缓缓道：“你知道阿昀生平最讨厌什么吗？”

楚琰心尖微颤，转身回看过去，心脏怦怦乱跳：“她，最讨厌什么？”

九棘朝着被自己关上的门看了一眼，从楼梯口往楼下走，边走边道：“她厌恶，被自己信任的人怀疑。”

楚琰皱眉垂首，他并没有要怀疑她的意思。忽然，他又抬头望住九棘，双目一亮，漫上惊喜，九棘的意思是，叶昀信任的他？！

九棘自顾自走着，继续道：“你刚才问她的问题其实很愚蠢。她对你从一开始就很信任，可惜你却用这份信任来质疑她对你的真诚。楚琰，这世上有没有人教过你，这世间最昂贵的东西，莫过于信任。”

楚琰惊愣在原地，死死咬住下唇，眼中愧色浓烈，本想解释“我没有怀疑她”几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间，怎么都吐不出来，现在再说这些，该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他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她，什么叫怀疑啊！

九棘看来一眼，又道：“她不喜欢匕首。”

“那为什么她的寝殿会有那么多匕首？”楚琰眼神又是一亮，急忙追问。

九棘脚步一滞，稍稍侧身，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楼梯拐角，距离叶昀的房间已经很远了。

“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道。

楚琰皱眉，满心问号：“她收集匕首，是为克敌？”

九棘微微眯眼，神色里多出一丝难能可贵的赞赏，又或者可以解读为终于开窍了的欣慰，他点头：“她收集天下匕首，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查出一桩真相。一桩十四年前的真相。”

楚琰越听越糊涂，怎么还扯到了十多年前的事，那时候她才多大？本想继续问下去，可九棘似乎并没有展开这个话题的意思，他抖了抖袖口继续道：“她说的没错，你既然想查清楚你家被迫害的原因以及杀人凶手，那么你就得靠自己去找出证据证明你的猜想。无论你的猜想有多么不可思议，在铁证面前，所有的借口与解释都是苍白的。而那时候，你才能理直气壮的指控你想指控的人，否则一切都是污蔑，懂吗？”

“我懂，但我真的没有怀疑她，或许之前确实怀疑过，但我相信那不是她做的，只是我想听她亲口告诉我而已，所有灭门惨案背后的那个人不是她而已。”见九棘要走，楚琰忙绕到九棘前面解释，他与叶昀最亲近，又愿意同他分析这些，他是有心帮他的，只要他愿意开口帮他解释，叶昀兴许会愿意听的。

九棘盯住楚琰，脸上的欣慰一点点溃败消散：“你与她相处这些时日，都不曾看出她虽然脾气不好，却从不滥杀无辜，恶意害人吗？”

楚琰犹如当头棒喝，猛地一个激灵，身子颓然一晃，心沉到了谷底，他靠在楼梯的扶手之上，喃喃自责：“是啊，有人曾告诉我说，‘她脾气不好，又是三七阁的主子，但她心地善良，从不伤害无辜之人……’，一个外门之人都知道她的脾性，我身为她舍命相救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她，我真是混账啊。”

九棘一怔回眸，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你说的人是谁？”

“叶湛。”楚琰想到那个干净儒雅的出家人，遂实话实说。

闻言，九棘双眼倏地一眯，惊疑的问：“你说是谁？”

楚琰狐疑他为何这么大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叶湛’的名字，为了让他能快速想起这个人，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出家人。”

九棘回身过来有些失态的抓住他肩膀：“你见过他了？”

“是。他曾救过我的命，就是他送我来三七阁的。”楚琰道。

九棘身子猛地一晃：“这么说，他们也见过了？”

楚琰皱眉：“他们，他们是谁？”

九棘肩膀一垮，仰头望住楼上那间有人蒙头睡觉的屋，嘴角有些微颤。

这时，减减从门外进来，走过来对他不悦道：“楚公子，你的那位相好来找你呢。”

“什么相好？”楚琰疑惑，问减减。

“什么相好楚公子你自己不知道吗？那日抱着你老半天不松手的那个姑娘啊。”减减不耐烦的说完就走了。

楚琰意识到减减说的人可能是阮湘湘，微微皱眉，亦有些不悦，他不是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吗？怎么还如此纠缠不休？本不想去，却又怕她闹进来，影响到叶昀，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当面拒绝。

遂对九棘道：“我很快回来。”

九棘凝着楚琰，满脸都是方才因为听到那两个字之后尚未散尽的惊慌，他本想问清楚楚琰尚未回答的那个问题，但被减减这么一打断，倒是顷刻回神过来。有些话，他其实没有必要问，也该知道结果。

如果叶昀和叶湛已经见面了，那么之后叶昀也不会受伤，因为那个人是不会允许叶昀受伤的，又或者说，只要他们见了面，依照叶昀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轻易让那人离开的。就算前面两者都没有发生，那叶昀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同他讲他们已经见过面的事。但这期间叶昀一直没有开口，不仅没有开口，还曾因被那个梦困扰而向他抱怨。

所有，他们两人必然没有见面。

于是九棘对楚琰点了点头，只是多嘱咐了一句：“莫要耽搁太久，今日我们得回去。”

想起叶昀的话，楚琰皱眉，顺口问九棘：“为什么今日回去，就我两个吗？那她呢，她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她指的是谁，自然不用明说。九棘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九棘不说，楚琰自然不好再问，只得赶紧出门。只是满脑子都是疑惑，如果回去叶昀是否和他们一起。

因想的入神，便没注意到客栈外的来人并不是阮湘湘，而是她的丫头小圆。

小圆见楚琰出来，六神无主的脸上霎时露出看到救命稻草般的激动神情，直冲过去拽住楚琰衣袖，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就大哭起来。

楚琰被吓了一跳，意识到可能出了事，遂忙将人扶起来询问："小圆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发生了什么事？"

小圆哭的越发厉害，却也听话的站了起来，只是不撒手的拽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楚公子，我家小姐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