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的牧场物语 第42章 第 42 章

咽下唇齿之间最后一口腥甜的血浆，十九轻轻揽住了源稚生的小臂。

然后牧场主就被那活像是钢筋混凝土浇筑出来的肌肉硬度震惊了：“倒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又不吃人……”

掏出一瓶补魔药剂，咬掉瓶塞之后十九干脆直接扼住了源稚生的脖颈——曾经的□□少主显然没有把弱点完全交付的习惯，但十九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翠绿色的蝴蝶状名牌上面依旧是空白一片，它在等待着一个新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抗拒命名仪式，但现在，喊停已经来不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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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浆在沸腾。

源稚生稳住呼吸，尽量平稳的吸气、然后吐气。曾经无数次挽救他性命的本能现在正在他的骨髓里咆哮，要他拒绝，要他逃跑。

但他没有退路。

属于牧场主的手指依旧稳稳按在源稚生颈侧的大动脉上。这样危险的距离下，如果十九是个混血种，那他只要轻轻拨动指尖，就能欣赏到一簇能喷个两三米高的龙血喷泉。

然而十九只是继续按着项圈。圆润的指甲叩击那枚名牌，点点魔力逸散出来，在空气里激荡出闪烁的涟漪。

源稚生再一次深深吸气。

那古怪的触感随着魔力的涌入已经迅速变成了直击心脏的麻痒。但他不能抵抗，即使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龙化、即使背后的翅膀抽搐着想要掀起狂风……

蝴蝶缓慢的吐息，为了平复过于激荡的心绪，他居然用上了曾经学习刀术时使用的冥想呼吸法。

从来没有人能离他这么近。

也从来没有人……能摸到这里。

拼尽全力压抑住再一次煽动翅膀掀起飓风的冲动，沦落床榻之间的□□少主死死咬住牙关，收敛了自己的每一寸锋芒。

不能是现在。

不能在这里。

任何可能激怒这个人的行动都会直接牵连到他的弟弟、或许，还有他的妹妹。

魔力化作绳索，一圈圈套住他的脖颈，收拢他的呼吸。低低的呻吟从唇齿间溢出，源稚生却忍不住抬手摸向了后颈。

那是曾经链接他和稚女的丝线断开后留下的空洞。

稚女清脆的嗓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稍早一些时候，他在路君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一颗鲜红的茧，与此同时得知的还有稚女和他、以及绘梨衣之间的血缘关系。

荒谬。

就像现在的场景一样。

将要成为他主人的这个人，依然俯身在他的唇上厮磨。十九扣住项圈的力气实在不算大，他却偏偏不能反抗。

死死的咬住牙关，任凭气流从鼻腔一路深入肺腑，源稚生拿出了自己曾经伏击恶鬼时锤炼出来的耐心。

既然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既然死去的稚女又在眼前苏醒……

那么在这里，在这个荒谬的世界里、不再身负源氏大家长职责的自己……

他是不是能像曾经向往的那样，就像孤独的象鬼乔治一样、懒洋洋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和稚女一起。

……还有绘梨衣。

这个古怪世界里、强悍的个体无处不在，那么他们兄弟、还有血统并不算稳定的绘梨衣，就都不会是再是被世界排斥的怪胎。

恶鬼一样的风间琉璃已经能被他的主人轻而易举的控制、红发的女孩也不再是需要被他关在源氏重工深处，终年不见天日的怪物。

……这似乎是个还算不错的未来。

所以这些遭遇也是可以忍受的。

大概。

他并不惧怕死去，更何况现在只是需要交出名字、交出尊严……或许还要额外再交付一些信任而已。

“源稚生。”他听到那个人说：“这就是你的名字了，来看看。”

那人的脸逆着光，藏在一片深沉的黑暗里，昏暗的室内唯一发光的就是十九指尖捏着的那个名牌，翠绿色的蝴蝶标牌上，他的名字深深的烙印其间。某种深刻的悲伤闪电一样击穿他的头颅，留下的焦痕里某个全新的“东西”艰难的破茧而出，缓缓融入这具躯体。

恍惚间，源稚生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两半、钉在天鹅绒布上的昆虫标本。

这样的东西他曾经也亲手做过一套，那个樱桃木相框的蝴蝶标本里钉住的不是各色的闪蝶或者斑斓的凤蝶，而是他用简陋的抄网在鹿曲的山间捕到的蝴蝶——里面还混杂着不少有着漂亮翅膀的蛾子。

相框的木头用的是他从废弃拳馆翘下来的地板边角料，衬底的绒布则是从当时学校保健室的破烂窗帘上裁下的黑布。

曾经的源稚生一无所有，所以只能四处搜罗，凑出这样一套精致又寒酸的生日礼物。

因为稚女就是喜欢这种小女生一样的东西。

……稚女。

源稚女。

是他源稚生的弟弟、是曾经源氏大家长必须斩杀的死敌、也是……最终战胜他、杀死他的人。

细微的哽咽声里，粉翅的蝴蝶死死揪住了床单，垂落的眼睫遮盖了他眼角的泪意。

为什么这么抗拒呢？明明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契约完成的光芒已经亮起，不属于他的记忆终于冲进了脑髓。

这里讲一下为什么源稚生那么那么抗拒认主——我怕后面我又忘掉了没有说，那就显得他很莫名其妙了——还记得吗剧场里他的茧只是作为素材存在的，单纯就是为了孵化源稚女而准备的血包而已。在之前这具躯体的主导者其实是那个满身皇血的半龙、或者说龙和魔物的复合体。一直到十九给出他的名字之后，源稚生才是真正的、完整的活过来了。

然后，在我这里象鬼一直都是那个正义的伙伴啊，稚女也一直是那个牵住哥哥衣角就好像牵住全世界的爱哭鬼。

失去了正义的源稚生，即使被倒吊在天花板上也会唱一首奥特曼的主题曲。失去了弟弟的源家大家长却只能每天夜里悄悄想起那个被他丢到枯井的弟弟，他甚至不能给他一座坟墓。

龙三里被哥哥杀死的稚女一直到最后都想变成稍微正义一点的那一方，为此袭杀王将也在所不惜……因为他知道哥哥一定会选择正义的那一边，而自己却是极恶之鬼。

然后王将告诉他，不是的，他和哥哥的体内流淌着一样皇血，他们本该是彼此最重要的剑与盾。

所以怎么会不想让哥哥知道呢？这么多年里彼此的思念、彼此的愧疚、彼此纠缠厮杀的阴差阳错……

幸好在这个世界没有猛鬼众、也没有蛇歧八家了，两个从葬身之井里爬起来的少年，这一次终于可以毫无芥蒂的拥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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