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哇，好多笋子！”

陆井看着竹叶堆下埋着的一丛新笋惊喜地叫到，站在她身后的于柿却是不以为奇，只是叉着腰笑着看她为了那竹笋而惊奇。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笋子的？”陆井回头看过去，只见于柿正在往烟斗里填红茶末。

“嗯？嘿嘿，我靠鼻子闻到的。”于柿顺手用洋火将那烟斗擦着，笑着伸出一只大拇指顶着自己的鼻尖说到。

“哈哈，我才不信呢。”陆井笑着摆了摆手，将飘过来的红茶烟气驱赶到一边。伸了个懒腰后从腰间拿出锄头刨起笋子来。

于柿站在她身后也不好意思只是看着，于是蹲在她身边一手撅折一只笋子扔进陆井背后的篓子里。

“我来帮你。”

谁知陆井却是挑眉对她说道：

“不许靠身体作弊！你也和我一起拿着锄头刨！”

于柿见她坚持，只好接过她递过来的锄头。看着陆井满意的神情却是没忍住凑上前去摸了摸她的头，将梳好的发型扰乱。最后还在陆井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随后后退一小步满意地欣赏着眼前人的脸“唰”的一下从脸颊红到耳根。

“你....你干嘛呀！”陆井也不顾锄头了，只是捧着自己的脸将头转到一边去。

“我家子知今日甚是可爱，小女没忍住...也是正常的吧？”

于柿笑着说出这话，没看到陆井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

“谁....谁是你家的了，不嫌害臊...”

“哈哈哈—”于柿只是笑着将一根根刨下来的笋子往陆井的背篓里丢。

“你前几日明明像孩童一般天真可爱......怎得今日这般油嘴滑舌。”

陆井只是嘀咕，音量却完全没有遮着掩着的意思。

“......前几日？我忘了。难道子知不喜欢我这般说话么？那我改便是了。”

“.......你别说话了。”

于柿笑着起身，将烟斗中燃尽的灰尘磕在身旁的一棵竹子上。

“这附近没竹笋了，往山上走走吧？”

“好。”

“别摔倒了，我扶着你走。”

“嗯。”

于是两人并肩朝着山林更深处走去，雨幕在她们身后将两人留下的踪迹冲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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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我有一事相问。”

鱼玄机早就料到于秀会来找自己，眼下的时间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来得及。她只是回过身来对于秀笑道：

“于秀小姐何必对小道客气？只是说来便是了。”

于秀纠结了一番，最终问到：

“我的妹妹于柿......她自从回来一月有余后，行事就逐渐变得像个孩童一般。这道长你是知道的。可今日她和陆小姐出门之时却和未发生....发生那些事时一般。”

鱼玄机只是苦笑着将杯中茶水饮尽，随后将那茶盏放在了桌上。

“于秀小姐既然记得那件事，想必自然也在疑惑为何只是出了躺城，在江南待了几天。为何回来就能从五皇子一众部下抢下于、陆两家一干人等？”

见于秀迟疑了片刻后点头，鱼玄机自然继续说道：

“于掌柜曾说过不许小道多嘴，然而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于掌柜在江南时被五皇子的下属抓去，在体内种了只蛊蛇。”

于秀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碎成瓷片。她想俯身去捡，双手却不知从何时起就抖个不停。

“小道不知那蛊蛇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他们两个之间必然是达成了一项交易。那蛊蛇交给她足以救出你们的力量，而掌柜则答应让那蛊蛇从同类相食之苦中解脱。他们间的交易可能早就开始了，因为掌柜逃回来的那日夜里我看到那只蛊蛇从她体内钻出来后没多久就化了灰。”

鱼玄机吐了口气，看向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于秀。

“于掌柜显然是太过心急了，因为那蛊蛇的工作不可能只在两天之内就结束。”

“所以，于秀小姐，现在你应明白。于掌柜为了你们的安全向一个不应出现在世上之物索取了手段。而你所看到的便是代价......好在负责研究的那部分残党是于掌柜最后剿灭的一支，让小道得以拿到了相当宝贵的资料，用来救于掌柜的资料。”

“......怎么救十四？道长你告诉我。”

鱼玄机佩服于秀听到这样的事还能撑着，于是也不隐瞒地将所谓定神丹和沉睡的事全部和她说了。

“所以十四只剩一年时间了....对吗，道长？”

“确切的说，是我们的时间太短了。不足以窥到她今后人生的一隅。”鱼玄机苦笑着说道，往茶杯中添了些水。

“于秀小姐就将今日小道说的话全部忘记吧。一年之后我们就都会离开。其实依小道之见，反而是不知道这种事，这些剩下的时光才更容易度过.....所以如果于秀小姐想，小道会根据从那书中学来的配方为你配置一剂汤药，喝下后便可忘记一日的经历。”

鱼玄机本以为于秀会答应她的建议，谁知她只是一笑。

“多谢道长。只是若是我将这些日子当做平常日子就这样度过，我大概会抱憾终生罢。”

鱼玄机久久凝视她，最后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于秀小姐，今日雨大，小心风寒。”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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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井只是觉得，这是来到于府后，吃饭时人到的最齐的一次。

两张八仙桌摆在院中，一张围坐陆井等人，另一张则是家中仆从吃饭的位置。于柿不知从何处找来两个大铁锅，又花了些时间锯桌子垒灶台。这才有了众人面前冒着热气，盛着红白二色汤水的火锅。雨水渐停，只抬头便能见满天星火。

自家人说话自然是用不上所谓开首语的礼节，于是水烧开后两桌人就烫起肉食蔬菜。

陆井不知怎的，似乎眼睛被那炉火蒙住了，只是盯着锅中沸水看。出神时手肘被一碰，低头看时是一碗剥好了的虾，底下垫着青菜。

“快吃吧，好好吃。”

她抬头便对上于柿的双眸，顿时觉得她眼中的星光甚至要压满天繁星一头。

“那我不客气了。”她没推脱，只是笑着说道。

“嗯！”

过了一会，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侧脸被人亲了一下，转头看时于柿却是一脸局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子知吃东西太可爱了就...原谅我好吗？”

陆井苦笑，放下箸擦了擦嘴，随后凑近到于柿面前，凝视她半晌后对着那人的唇吻了下去。

.......

“我爱你。”

陆井偏过头去小声说道，她知道于柿听见了。却不知于柿此时的脸红的比她在竹林时还要更重一些。

头顶，四角天幕忠实地替两人保守住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