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集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子知，我想吃火锅了。就这几天，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嗯，好。”

陆井强挤出一个微笑对于柿说道，边敷衍着她边将手边凉好的安神药送到她嘴边。

“喝了这个吧，道长说对你恢复有好处。”

陆井本期待着她能像以往一样看着自己那远不算是高兴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将那苦药喝尽，然而下一秒她手中的药碗就被打翻。那药碗摔在地上晃了几晃，很不干脆地碎了。

“子卓，你这是.....”

陆井声音已经染上怒气，然而却被于柿的话堵在口中，下半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明明我没病，为何每天都要吃这药？你告诉我。”

她这样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从附近的椅子靠背上拿过衣物穿在身上。正想向屋外走去，然而刚迈出一步就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子卓！”陆井见状连忙去扶。

于柿却是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坐在地上只是看着那碎裂的瓷碗发呆。良久她转头对陆井一笑，随后说道：

“再给我盛碗药吧，子卓。我会喝下去。”

于柿是笑着说出这话来的，然而陆井却不知为何鼻子一酸，于是连忙转过头去不让她看见脸颊上滑下来的两行清泪。

那边于柿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哭，只是委屈地说道：

“我会一口气喝完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只是低头看着身前半尺的地面，因为不知何时起她连抬起头都做不到。就在她觉得自己该要倒在地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前有一个人。她就这样瘫软在那人怀里，一股槐花的香味冲入鼻腔。闻到那气味的同时她觉得自己右肩有些湿。

“唔......好困......子知，我睡会再吃药......”

说完她就沉沉睡去，留陆井在原地还像失了魂一般抱着她。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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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玄机进于柿的房间时，陆井正从里面出来。她看到那人红肿的双眼，顿时有些怜悯，于是问到：

“陆小姐，掌柜她情况如何？”

“只是和前几日一样。”

“我明白了，还请多忍耐些时日，小道已经找到了办法。”

“有劳道长了。”陆井微微点头，随后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嗯。”

鱼玄机答应着向里走去，一面为自己刚才的言辞后悔。难道于柿竟是什么负担吗？自己居然对陆井说出了“忍耐”之类的话，实在是不像话。

“不过方法确实是找到了。”她这样想着，算是在安慰着自己。

于柿只是在床上仰面躺着，见到她来。嘴唇便动着对她说话。

“道长。”

鱼玄机听着她沙哑的嗓音也有些心疼，于是加快脚步在床边坐下。

“今日觉得好些了吗？”

“说实话，道长，我至今不解我究竟患了什么病......问你们你们只是不说，难道我还没有权利知道到底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于柿只是愤愤地嘀咕着，然而说的话有些多了。便咳嗽起来，鱼玄机将她扶起来拍了好几下背部她才稍微感觉好了些，于是继续说道：

“我不想看到她伤心.....道长，你一定有办法对吧？”

鱼玄机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掌柜的，你没病，这汤药只是调理用的。你只需要好好将每天的药吃了，陆小姐自然就不会伤心了。”

“道长，我相信你。”于柿说着，脸上冒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鱼玄机也强笑着，从衣袖里掏出一粒盒子装着的丹药递给于柿。

“给，将这药吃了，可以少吃一次那汤药。”

于柿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真的？”

“真的。”

那一粒丹药下肚，于柿顿时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清明。

“好了，掌柜，快睡会吧，这也助于少吃一点那汤药。”鱼玄机看出来于柿抗拒那汤药，于是拿汤药哄着她睡下。

等于柿睡熟了，她便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转身又来到陆井房门前。敲了几下门，就听到陆井在里面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请进吧。”

“陆小姐。”鱼玄机打了招呼，在外间的座椅上坐下。

“道长，你方才所说‘方法’是什么？我想听听看。”陆井的声音不乏希冀和疲惫。

“......这几日小道逐渐查明了，这蛊蛇带来的伤害虽大，所幸只有吞噬精神而已。道观一本古书中记载了一个办法......”

“有什么办法，道长只管讲就是了。”

陆井听鱼玄机说话的语气就已经对这条件的难易有了个概念，然而她还是问到。

“被蛊蛇打通全身经脉者，寿可与天齐。虽然蛊蛇的残余会吞噬掉于掌柜的精神，我们只需要在那之前让她陷入沉睡。蛊蛇带来的后天仙体就会修复她的精神直到完整......”

鱼玄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里间的陆井，见其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

“这个过程，短则一年，长则五十年。还需看于掌柜自身的造化才是。”

说到这里，她才听到陆井叹了口气，随后那人说道：

“我明白了，事不宜迟，还需尽快使她沉睡才是。”

“陆小姐，还不必着急。我这几日在外寻求了些丹药来。可煮于掌柜缓慢恢复精神的同时维持她的正常生活......只是这药只够一年的量。一年之后无论如何于掌柜也必须沉睡。”

顿了顿，她才说到：

“陆小姐，莫怪小道直言。此生你能与她相伴的时间......说不定就只有这一年了。”

说完这话后，她只是在原地等着。

“......我明白，我都明白。”

“.......既然如此，那汤药就不必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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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知，我感觉好多了。明日我去采些笋子来，我们做些炒菜来吃，好不好？”

见陆井不回答，过了许久她才说到：

“这几个月以来都喝这汤药，我的嘴里除了苦味什么也没有......”

“......以后不用吃这汤药了。”

陆井淡淡一句话，却使于柿几乎跳了起来。

“真的？”

“嗯，真的。”

“好诶，那子知，咱们明天一起去采笋子，好不好？”

于柿笑得眯起了眼，再睁眼时却看到陆井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行泪痕。

“子知.....我又惹你生气了？你....你罚我吧！”

“.....没有。”

还没等于柿说什么，陆井就说到：

“从明天开始，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好吗？”

于柿愣住，然而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答应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