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新生湮灭的空间霎时停滞,所有的星辰汇聚在一起,显现出一个女子的虚幻身形。她穿着一身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咖色现代女士西装,五官清秀,投射过去的眼神犀利凉薄,唯有紧蹙的眉梢彰显她内心的烦躁。
“澜?看来刚刚那个是你新选中的...‘幸运儿’。呵,没有什么事,就请离开吧。”女子冷冷的说着,可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重。
澜微笑着看了看前方虚幻的人,在对方戒备的眼神中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啊!小九。你要献祭的那些人我还有用呢。”
“那我放了他们。”女子冷冷的说着。心念一动,霎时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的几人就掉落在血色阵法之上,只是陷得太深,暂时无法醒来而已。
澜歪头看了看,又回转了来。她上前戳了戳对方,对方的身形仿佛受了重击一般,更加虚幻了些。
“哎?小九,你怎么还活着呢?”天真而残酷的话语就那样从澜的口中说出,奇妙的是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恶意,只是单纯的询问而已。
女子听了这问话,却不禁恐惧了起来,她还没有做完那件事,她不想就此消失。只一动念,霎时万千星辰再次浮现,顺着她的心思直直的朝着眼前之人袭去。她直直的盯着,直到万千星辰彻底湮灭,才不甘的接受这意料之中的结果。
“小九,好热情啊!这是临别礼物吧,很漂亮,谢谢。”毫发无损的澜伸手接住最后几颗即将湮灭的星辰微粒,双眼闪闪发光,可心跳却从未变过一拍。
“该死的,我不是小九,我是吴晓晓。”真名为吴晓晓的女子愤怒的大喊了起来,她不断的用自己的力量攻击对方,哪怕知道毫无作用。
“额,晓晓。可你以前叫我喊你小九啊?”澜困惑的看着对方,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边送礼物一边生气,但是她总是愿意尊重别人的意愿的。
“澜...澜!你放我走好不好。曾经的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吴晓晓力量用尽,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另一手紧紧握住,痛苦的问着。即使是走投无路的狼狈姿态,她的仪态亦是丝毫未损。
“可是,晓晓,这已经不是你的时代了啊!”澜一手撑着下巴,脸上显现出些许为难神色,可眼底依旧没有波澜。
“你这个怪物!你这个恶魔!都是你,都是你,我的故乡才会毁灭。连挽救的机会都不给我,凭什么,凭什么。我当初就应该在你年幼之时将你杀死,我就不该救你。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吴晓晓放下手,冲上前去,不断地摇晃着澜,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与不满。
“哎?晓晓,你忘了吗,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啊!而且你当时很开心啊!”被摇晃着的澜困惑的说着,她直直的看向对方眼底,直到对方心虚的撇过头去,躲避开来。
“而且,晓晓,你碰到我了。”
提醒的话语落下,霎时,无数交叠缠绕的规则锁链显现出来,将愕然松手的吴晓晓牢牢束缚住。
“怎么会?”
“抱歉,晓晓。为什么不开心点,当时是你自己选的啊!”澜变出一支烟花棒,点燃,递了过去,“我一直记得你给我放的烟花呢,很好看啊。”
吴晓晓恶狠狠的一把将烟花棒打落,流着泪瘫坐在地上,所有仪态全然不顾了。她看着慢慢消失的身体,任由绝望将自己完全侵蚀。
“我不知道,当时,我不知道。不应该,至少,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伴随着最后的喃喃自语,名为吴晓晓的女子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规则锁链消失,所有异常的空间与星辰也全然消失不见。大殿上的阵法逐渐消失,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澜困惑的又朝身前空白的地方看了一会,终是捡起落在地上却仍然在燃烧着的烟花棒,开心的欣赏起来。
“小九,烟花依旧很美呢!”
虞弋平静的睁开双眼,这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看来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苏醒过了。她困扰的用手指按压太阳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愿意和她交流。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糟糕透了,就好像在蛛网上行走,不管走多远,都无法逃离捕猎范围,叫人无法安心。
不过,当务之急...
虞弋瞥了眼那边的几个麻烦,又看了看空荡的过分的宫殿,考虑到自己的特性,头也不回的就从另一条新出现的路口离开了。至于原来的路,早已消失不见。
又过了些许时间,支撑梦境的力量彻底消失不见,躺在原地的四人几乎同时醒了过来。他们苏醒后,立刻警戒起来,灵力蕴于掌中,蓄势待发。
“看来我们都中了同一人的暗算,就是不知谁有如此能力了。只是,可惜了我门派的这一批弟子!”寂灭宗的仙子观察了一番之后,略带冷意的说道。
“该死,竟敢算计到我剑宗头上来,待找到,必要将其削去根骨,流放凡间才好。”剑宗的带队长老恨恨的握紧手中的剑鞘,想到死去的弟子,不甘的说着。
“我九玄再遭一劫,奈何!奈何!”九玄宗的带队长老长叹一声,终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万象门的老叟循着感应走到刘晓晓消失的地方,拿着自己特制的卜算灵器,掐指算了起来。良久,他一口鲜血吐出,却强行用灵力绘制出了一幅画像收录进玉简里。不过片刻,脑中所感应到的一切全都消失,无法记忆了。
另外三人也默默的围了过来,不知晓真相,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就此离去的。见此,老叟冷哼了一声,到底是将玉简中的画像显现在了半空中。
“嗯?画像只有一人?可是还空了一个人的位置。”剑宗的长老死死地看着空中浮现的那画像上的人,不愿将目光移开。
“许是时间来不及,天机本就不易窥探。谁叫这个地方处处诡异,寻踪回溯之类的法子根本无用,不然也就不需如此费力了。”寂灭宗的仙子看了一眼合眼养神的老叟,如是说到。
“也罢,我回九玄也算有了交代。”九玄长老看着画像上的人,平静的说着。
等几人都刻录完毕之后,老叟正好也刚刚调息好。他一语不发的收起灵器,将玉简也收好,看向几人。
“十月初九,万象门。”
“贵徒的元婴大典,我寂灭宗必定前往,此次还要谢过沈长老才是。”寂灭宗的仙子稍显温和的回道。
“我剑宗也会前去道贺,谢了。”剑宗的长老罕见的收敛些傲慢的性子,回复道。
“我九玄宗亦会前往,此次多谢沈长老。”九玄的长老温声回道。
万象门的沈长老听罢,未再言语,自顾自的找了条新出现的路就离开了。
留下的三人沉默片刻,似是都回想起什么来。
“万象门的沈七,可惜了啊!”
“他原来好像不叫沈七?”
“是那次从死亡沙漠出来改了名吧!”
“同去的师兄弟都死尽了,突逢大难,倒也难怪!”
......
不到一刻,整个秘境竟开始加速坍塌,虞弋不得不收起愁思,加快脚步,往秘境外赶去。她总觉得不太甘心,平白来了一趟,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明明好像曾经离真相那么近过。这错觉煞是熬人。
待到出了秘境,她连忙赶向方清禾所在的地方。趁其他人还未出来,她得赶紧离开才是。谁晓得那些人会不会将被困的起因盖在她的头上,修仙界的术法未免太全太多了些。
“阮兄,你回来了!”方清禾激动地跳到树下,手里还抓着遮阳的大叶子。
“走!”虞弋伸手抓住他的领子,施展术法,瞬息之间已到百里之外。
“咳...咳...”虞弋松开手,因受到反噬而咳出血来。
方清禾一路未曾反抗,这时却不免慌了神:“阮兄,阮兄,你怎么了?”
“无碍,不过是受了点反噬。”虞弋掏出手帕,随意擦去嘴角的血痕,又施展灵力将血迹与手帕全部焚毁,才算罢休。
方清禾看着看着,心又慌了。
“莫不是在小秘境惹到仇家了,那我们快些离开吧,这么点距离,等会就被追到了。”
虞弋轻笑,蹲下身来:“这么点时间,倒也够了。”
只见她灌注灵力于一树枝上,专注的在地面上刻画起来,不过片刻,地上就出现了晦涩的铭文。
“阵法?”方清禾惊讶的看着,他从不知晓阵法竟可以不放灵石,可又不敢打扰。
片刻后,阵法刻画完成。一阵微光之后,阵法又恢复了平平无奇的模样,仿佛小孩子随意的涂鸦,叫人看着眼晕。
“好了,走吧。我们要一起传送,这只是个一次性阵法。”虞弋丢开树枝,刹那树枝便完全湮灭,没有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
“啊?啊!好的。”方清禾激动的走进阵法里,他想他也许结交了一位了不得的阵法大师。
在他们传送离开之后,阵法自动崩毁,不留一丝痕迹。沈七乘着龙鸟来到此地,轻蔑的冷笑着。
“小把戏。”他轻触龙鸟羽冠,龙鸟霎时像明白了什么,使用自己的妖兽天赋技能追踪起来。霎时狂风再起,眨眼间一人一妖不见踪影。
后面陆续有那同样察觉到的仙人到来,可面对无迹可寻的境地,他们也只能不甘的离去。
“咳...咳...”伴随着一阵咳嗽声,虞弋和方清禾已经来到了湖边的木屋附近。
虞弋平息着再度加深的内伤,情不自禁的往木屋方向看去。她走前在此地留下了定点铭文,所以才敢开口说要回来接他,就是不知已过半月之久,人是否还在原地。
“阮兄,你还好吗?”方清禾本来还有些晕眩之感,听到咳嗽声,不由得担忧起好友的身体来。
“无妨!”虞弋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咽下喉咙里想要涌出的鲜血,抬脚便朝木屋走了过去。
方清禾观其面无异色,倒是信了几分。索性不跟着,自顾自的往一眼就将他吸引住的小河流走了过去。闪烁着迷幻光泽的河面,时不时有鱼儿掠过,那河里游的莫不是世间罕见的灵鱼!
虞弋走到温予怀住的木屋前,看着半敞的木门,顿了顿,摒去多余的思绪,观察了起来。
门前并无打斗痕迹,想也是,他一个凡人又能做的了什么呢。虞弋阖了阖眼,迈着似有千斤重的步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