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何事,如此惊慌?”温迎漪听到和尘急切声传来,心生忧虑。
在北梁,女子十五及笄,便视为步入成年,但有时也按初潮时间来算。
今日,和尘接连被温迎漪、步岚芳两人,视作还未长大的小师妹,心中倍感挫败。
她也知晓受一众师姐宠爱,大抵看在她年纪小且善解人意的份上,平日里对这份宠爱亦是乐在其中。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她忽然不想再当年纪最小的那个,内心十分渴望她人能认同她已成年,尤其是获得温迎漪认同。
原来这便是初潮啊!
和尘呆呆望着白色中裤上沾染的血迹,之前温迎漪跟她说过,如今经历,虽有惊慌,但很快被喜悦取缔。
慌张与害羞,转眼即逝,她难抑激动的心情,雀跃道:“师姐,我是大人了!我长大成人了!”
和尘声音微颤,言语中充满激动,温迎漪闻言微愣,随即明白过来。
她摇了摇头,心忖哪有人初迎月事会如此欢喜,果然是孩童心性。
思绪很快拉回几年前,来初潮来临时的场景。那时她惊慌失措,未及穿鞋,仅着中衣光脚去寻师傅常农,面如死灰告诉她自己蛊毒发作,血流不止,恐命不久矣了。
常农见她因急奔而泛起的红晕面颊,再听她那严肃言语,不禁捧腹大笑。
自那时起,她便暗下决心,要将每个女子皆会经历的月信之事,提前告知和尘,免得她像自己一样,闹出笑话。
“师姐,我该怎么办?”激动过后,无助接踵而至,她不知该如何处理,小声向温迎漪求助。
温迎漪飘远的思绪一下被拉回,虽心中已有所料,仍轻声询问:“可是来月信了?”
“嗯!”和尘郑重点头,目光低垂,看裤子上沾染的血迹,沮丧道:“可是,我弄脏了师姐的衣服……”
“无妨,我再取身干净的来。”温迎漪安慰。
片刻,她取来衣裳,连同必需的卫生之物。
想到和尘是初次经历,虽曾提前告知,仍担心她没记在心上,或有诸多不懂之处,或许她想需要跟和尘详加解说。
“知道了,师姐。”和尘听完,心中喜悦渐消。她未曾想到月信竟然是月月造访,还需注意饮食,避忌冷水,更有人会感到身体不适数日。
待她整理完毕,夜色已深沉,温迎漪轻扶她至床榻上,为她盖好被褥,叮嘱道:“当心要,切勿翻身。”
躺在床上,和尘睡意全无,她凝视床顶发愣,关切问道:“师姐,还难受吗?”
和尘手抚腹部,轻轻揉搓,隐约能感到坠痛,但不明显,脑海中不禁浮现白日里温迎漪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
“不——”温迎漪闻言一愣,险些脱口而出,急忙改口,“略有不适,师妹呢?”
“我也有一点。”和尘轻声附和,建议道:“师姐,像我这样,把手放腹部轻揉,就没那么难受了,要不我帮你揉揉?”
“不必,你捂自己就可。”来月信不过是顺着和尘猜想所说,就算是真,她也不愿与人过于亲近,而且顾及此时身体格外敏感,更是不敢让和尘过于靠近,边说边往床边挪动。
和尘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与淡雅的皂荚香气,不断涌入她的鼻端,她能清楚感知到,体内的血液正逐渐变得滚烫,耳朵里听到的心跳声愈发清晰,一下一下,如击鼓般震荡开来。
她暗自后悔,不该心软,让和尘留下。
“咻咻——”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和尘不禁浮现云雾宗灭门惨案的一幕幕。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纸钱漫天飞舞,还有凄厉的悲鸣声,瞬间充斥她的脑海,令她感到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向温迎漪靠拢。
“师姐,我有些害怕——”和尘把被子拉至鼻端,双手紧握被角,闷闷的声音从被中传出。
“风声罢了,这个时节本就闷热,有风是好事,你往里睡一些。”温迎漪紧贴床沿,不得不反手支撑身体。
而和尘就近在咫尺,两人呼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比屋外的热风还要炽热。
听到此话,和尘伸手摸了摸身旁,发觉并没有多少空余。
她眉头微蹙,心中不禁失落,又想确认温迎漪背后是否还有空缺,手方才伸出,温迎漪见状便往后退。
“嘭——”地板发出一声闷响,温迎漪猝不及防地跌落床下。
“师姐——”和尘没能拉住,眼睁睁看着温迎漪掉下,心生愧疚,连忙忍痛往后挪动,“师姐,可有摔伤?都怪我,对不起——”
温迎漪躲避不及的举动,却还是一下子刺痛她,顿起一阵酸楚。
师姐讨厌我?为何这般慌张?
这也怪不得和尘,她仍停留在两年前的记忆里,那时她尚未发育,个头小,两人共睡一床,空间宽绰有余。
适才她摸自己身旁并未空出多少余地,误以为是温迎漪不愿与她挨得太近。
却不曾想到,并非床榻狭小,而是这两年来,她身形抽高,已经快赶上温迎漪,两人同床便不再像儿时那般宽敞。
温迎漪呆愣,杵在床边,轻拂身上尘埃,然而屋内整洁无尘,此番举止,不免有些自欺欺人。
夜色深沉,掩去了她的尴尬与惘然。直至听见和尘往后挪动的声音,她方才重新上床,背对和尘侧卧。
然而,她刚一躺下,和尘便突然开口:“师姐,可是不愿我留下?”
她问得轻描淡写,察觉不出异常,本意是想问温迎漪是否嫌她烦,甚至是厌恶她,可又怕听到不愿听的答案,故而问得委婉,也算是给自己留了退路。
“不是。”温迎漪回得毫不犹豫,她自知非此原因,却又不便明言,只好说:“自己睡久了,忽然多个人不大适应。”
和尘有些不信,不知怎么,胆子忽然大了起来,头凑近,追问道:“可之前我也与师姐睡了好些年,师姐为何还会觉得不自在?”
“……”温迎漪沉默,她道不出所以然,又怕和尘多想,沉吟片刻,回她,“你也知,那是之前的事了,眼下你个头长高许多,自是比幼时占位置。”
“也是,我都十五了。”和尘一听,觉得有理,心中酸楚一闪即逝,她轻捻被角,心头不免生出几分期待。
此事便算翻篇,然手中轻薄手中轻薄的触感忽引起她注意。
夏被?
和尘振臂高呼:我成年了!
温迎漪:成年了还这么粘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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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