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故的第十四任杏林堂堂主翁庭,在其一生**收八名内门弟子,其中,雷风、常农、晏竹卿、和也四人医术造诣最高,不过和也因与年季明结缘,诞下一对双生子后难产而亡,因此无缘堂主遴选。
约莫二十多年前,翁庭还是杏林堂堂主时,有一日,禁地泉堂遭生人闯入,导致**《无念经》被盗,随后泉堂遭遇一场滔天大火,被烧成废墟,这期时间引发几名内门弟子互相指责推诿责任,之后多名内门弟子选择退出师门,下山各谋生路。
杏林堂自此遭遇重创,不久后,翁庭离世,堂主由常农继任。
在翁庭去世后不久,雷风、常农和晏竹卿三人,因私人恩怨发生了严重的冲突,最终,雷风与晏竹卿两人主动退出师门,前往云姥山各立门户,自此他们之间便没有任何往来。
常农继任堂主后,并未急于招收内门弟子。
一方面,杏林堂经此一劫,在江湖上的名声有所耗损,导致前来拜师者寥寥无几。
另一方面,温迎漪、和尘与年君华三人年纪尚小,均需她全心照料,使得常农无暇顾及其他,直至几人年岁渐长,她才开始着手重振门派事宜。
温迎漪虽身中不明蛊毒,但自幼聪慧,是第一个未经外门历练,直接拜师入门,成为常农首位内门弟子的人。
不久后,相青青与几名女子相约来到杏林堂,她们身世凄凉,但心怀赤诚,常农被她们的真诚感动,决定收她们为徒。
经过几年历练,相青青从几人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二位内门弟子,亦是首位以外门弟子身份拜入内门的人。
而步岚芳经过五年外门弟子生涯,于两年前通过考核,成为第三位内门子弟。
和尘与年君华入内门的时间,在温迎漪之后,相青青之前。
她们辈分之所以排最低,是因为两人,自小由常农抚养,那时还未有外门弟子,便直接收入内门。
后随着相青青与步岚芳的加入,两人造诣均在她俩之下,故而以学识、年纪编排辈分。
时至今日,常农共收五名内门弟子,历任堂主均是从内门弟子中选拔而出。
在常农的努力下,杏林堂已恢复往日风采,除去五名内门弟子,还有几十名外门弟子。
堂中实行每月一次的考核制度,考核内容包括听考、药田验收和摘抄检查三项。
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均要参加,并根据考核情况评定为甲、乙、丙三等,每等又细分上、下两次位。
每年年末,杏林堂都会再举行一次年考,外门弟子若想晋升为内门弟子,不仅需要在每月的月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还必须在年考中排名前列,方有机会拜师成为内门弟子。
常农出关两日后,迎来月考日。原本考核顺序为摘抄检查、听考及药田验收。
但在这日清晨,当几十名弟子捧书挎包,汇聚在书斋等候多时,常农现身时,太阳方才露出一半,考虑到验收环节放在最后,那时接近晌午,温迎漪身子吃不消,便将顺序调换过来。
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常农与温迎漪领头前行,和尘由相青青与步岚芳搀扶,紧随其后,其余弟子尽然有序跟着。
清晨的阳光还不算毒辣,尚有微风轻拂,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露珠气息与草木的芬芳,夏蝉也开始新一天的鸣叫。
弟子们结伴而行,她们或相互背诵、或相互出题、或分享近日所学心得。
和尘无精打采,哈欠连连。这几日一到入睡时间,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步岚芳说的鬼故事,吓得她没睡好觉。
虽然提不起精神,但她仍是闲不住,手拿狗尾巴草,时不时在两位师姐脖间调皮捉弄。
随着太阳彻底爬上山头,她不得不眯眼往前望了望,见才走了一半路程,距离药田还有些距离,于是央求起身边人来,“四师姐,你帮我编个草帽吧,这天气怪热的。”
步岚芳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但还是走到一旁去采藤蔓。
和尘目送步岚芳离开后,又转向相青青,她还未开口,便听相青青无可奈何道:“师妹,可还有别的吩咐?”
和尘摇头笑着问:“二师姐,我那份摘抄帮我写完了吧?”
相青青闻言,顿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回道:“放宽心,师姐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办好过。”
“谢谢师姐!还是师姐对我最好。”
一行人沿着蜿蜒小径,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终于来到药田所在之地。
尽管常农闭关多日,无人看管她们,但大多数人惧怕温迎漪,亦不敢生怠慢之心。
常农立足田头,放眼望去,皆是郁郁葱葱之相,嘴角微扬,点了点头,看似很满意。
她从西边开始验收,随着验收的进行,嘴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来越大,获得甲等的弟子颇多,众人皆沉浸在喜悦中。
云篱和朝灵的脸色,却随着常农逐渐靠近和尘负责的那块药田,而变得越来越阴沉。
两人眉头紧锁,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频繁舔舐唇瓣,眼中流露着无助与恐慌的神色,两人双手紧紧相握。
“怎么办?”朝灵小声问,声音颤抖。
“别慌,应是看不出来。”云篱故作镇定。
这时,常农忽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的药田问道:“这块是谁负责的?”
“三师妹负责的。”温迎漪话音方落,步岚芳便上前一步,回道:“回师傅,是我负责的。”
步岚芳目光随即转向她负责的那片药田上,顿觉有些怪异。
这两日她忙于温习课业,没有来药田查看,没想到两日不见,药草竟然变得稀疏许多。
和尘受伤那日,步岚芳并未在温迎漪房中,自然不知道温迎漪曾吩咐云篱、朝灵二人补植受损的药草。
而云篱朝灵深知这是得罪人的活,亦不敢对外声张,她更无从知晓,但相青青却是知情的。
“师傅,事情是这样的。”相青青忙出声解释道:“这段时间药田野兔泛滥,三师妹这块药田尹背靠山坡,特别容易受到野兔啃食,受损的药草我已让她们拔掉了,这才看起来有些稀疏。”
常农沉思片刻,道:“虽是野兔所致,但药草培育不易,应当时常巡查,一旦发觉异常便要日夜轮值看护,岚芳这块药田得乙等下。”
“是,师傅。”步岚芳心中感受十分委屈,,药田她来得最勤,只是这两日因事未能前来,竟然拿了目前最低分。
云篱和朝灵听到此话,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然而未等她们全然放心,常农又问:“挨着岚芳这块,若是为师没记错,是和尘你的吧?”
“是的,师傅。”和尘回道,并未察觉常农上扬的嘴角已抿直,神情变得严肃。
常农又问:“那为师问你,你所种药草是何品种?”
“师傅,不是知道嘛,那是苍术啊。”和尘不解,明眼就能瞧出药材品种,为何还要这么问她。
常农冷笑,复问:“你再仔细瞧瞧,除了苍术可还有其他药材?”
“只有苍术,我种的我还能不知道嘛。”和尘说着扶腰,往田里走,当她看清楚后,双眼不由得放大。
那里竟然混杂着荆芥……为何会有荆芥?!
她急忙转身,试图挡住常农的视线,支吾道:“师、师傅,您看错了,没有荆芥,都是苍术,真的,我自知药材没养护好,此次得个乙等也就差不多了。”
听到此处,相青青猛然一惊,恍然大悟,急得满脸通红,转头向温迎漪投去求助目光。
原来,云篱和朝灵两人为图省事,考虑到和尘的药田受损区域离田埂较远,而常农上了年纪,每次验收时都是站在田埂上,鲜少走进田间,她们便从相青青的药田里移了些荆芥。
温迎漪抿了抿唇,承认道:“师傅,师妹药田里确实混入了些许荆芥。”
“师姐!”和尘震惊地看着温迎漪,没想到她竟然当众揭发此事。
温迎漪微微摇头,示意和尘不要再说话,随后继续解释道:“四师妹的药田紧挨二师妹那块,许是播种时,荆芥种子不慎随风飘到她那块了,这才长了些荆芥来。”
和尘急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一定是这样!都是风惹的祸!”
相青青也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忙补充:“我忽然想起来了,先前播种是起了一阵大风,我险些睁不开眼睛,种子定是那时飘过去的。”
常农脸色越发严肃,声音忽然提高,“这一个月多来,和尘你就没发现苍术田里长了荆芥?”
“发、发现了的。”和尘低下头,局促不安揉搓着手指,“我时刻记着师傅所言,药草培育不易,应当珍惜,所以、所以才将荆芥留下。”
“你们!一个个太令我失望了!为师是上了年纪,眼睛没你们年轻人好使,但还没到眼瞎的程度!”常农脸上仅存的一丝温和也没了,她的声音带着失望和愤怒,转头看了眼温迎漪,“没想到迎漪你也是如此!”
原来,常农一眼望去,便注意到和尘的药田后半部分药草长势明显较差,细看之下,药草显得有些脱水,又从缝隙中瞧见土壤松动,这是补植后才会留下的明显痕迹。
常农厉声问道:“说,为何会出现此等情况?”
“我、在药田摔了一跤,不小心压坏了药草,我怕被师傅责罚,这才从师姐那处移植荆芥过来,我错了,师傅,我保证再也不敢了。”和尘声音颤抖,满脸害怕。
常农无奈叹气,问道:“堂中伙食真有差到,需要你捕野味来改善?”
她忽然起,前两日出关时,和尘曾抱怨伙食差,又联想到相青青说药田遭遇野兔的情况,顿时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由此推测,和尘可能是因为抓野兔来改善伙食受的伤,药草也是那时被压坏的。
她担心受罚倒是真话,可除了这一句真话之外,其它的话又有多少是真呢?
思及和尘受伤,断然无法亲自补种,从刚才的问话里,观她神情,可知她并不知情,显然是有人暗中帮忙处理了这一切。
不等和尘回话,常农又问:“何人帮你种的?”
“没抓野兔,我、我自己补种的。”和尘急忙否认,她怕牵扯到温迎漪,一口咬定无人相帮。
“为师未曾提及野兔,你倒自己抖落出来。”常农没绷住脸,冷笑着问:“你倒说说,受着腰伤,是如何一人走到此地,又是如何克服腰伤,弯腰补种?”
“师傅——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绕了我这次吧。”和尘被问得无言以对,只好乖乖认错。她认错态度端正,语气诚恳。
但常农见多了她的套路,揭穿起来也不含糊,“撒娇也没用,此法对你师姐或许有效,为师可不吃你这套。”
大家多多留评呀,哪怕是打卡金金也很欢迎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事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