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见白,绚烂朝霞驱散黑暗,明媚光亮从老旧窗户投落进狭窄竹榻,照亮一角。
竹榻上的薄毯早已大半垂落,只留一小角搭在朱珠娇小双足,形势岌岌可危。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薄毯还未落地,反倒是睡得正香的朱珠,忽然骨碌落了地。
“哎呦!”朱珠被摔的有些蒙,睁开眼看见竹榻冷着脸的司蓝,没好气的唤,“干嘛呢?”
大清早就被人踹下床,这要是放在从前,朱珠非得爬起来跟司蓝搏斗一番不可。
司蓝探手指着身前衣裳,冷淡的应:“师妹的口水。”
朱珠一愣,灵动明眸瞅了瞅司蓝衣物水渍,尴尬道:“我、我没有,说不定是你自己弄的咧!”
“师妹,不妨先擦干净嘴角,再来狡辩。”司蓝不想跟朱珠浪费口舌争执,自顾起身去竹帘后寻衣更换。
朱珠心虚的连忙探手一摸嘴角,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顿时更是气恼!
而所谓竹帘,不过是普通竹片穿草绳简陋编制而成,间隙稍多,所以很容易看见某些雪白一晃而过。
不过朱珠以前看的更多,更是丝毫不知避嫌,心里又记着先前被司蓝诈唬的亏,愤愤爬上竹榻不满的出声:“谁让你昨晚非要抱我不撒手,我看还是分床睡得好!”
从竹帘后出来的司蓝探手理着衣裳系带,目光落在抱住薄毯懒散占据大半张竹榻的朱珠。
山谷出入不便,衣物用度紧缺,所以朱珠穿的多是司蓝的衣物。
明明相差两岁,可朱珠瞧着就像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孩,瘦弱不堪,再加上她那双水灵光润的黑亮眼眸,极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乖巧听话的小女孩。
至少司蓝初见朱珠时,心里就是如此想的。
可偏生朱珠性子闹腾的很,所以司蓝从来都不纵着她,探手一把抽走裹住朱珠的薄毯,随即迈步出屋。
没有薄毯遮掩光亮,朱珠眯着眼都睡不着,抓狂的坐起身怨念唤:“哎,把毯子还我呀!”
屋外传来司蓝冷淡而残忍的话语,“这薄毯是我缝制而成,所以师妹应该说借才对。”
朱珠一听,顿时气的血液翻涌,心想司蓝真是个小气鬼!
待日上三竿,朱珠肚子饿的出屋,司蓝已经不知所踪,只余薄毯和她更换的衣物湿漉漉晾在一边。
院落里有盛水的大水缸,朱珠舀水洗漱,抬手拧着帕巾,还不忘念叨司蓝几句。
“哼,武功厉害了不起啊,等将来我武功长进,非得让你知道厉害!”
“到时我才不要待在这荒山野岭的天恨谷继续吃苦受气!”
朱珠擦干净脸,说话间,将帕巾悬挂晾好,没想司蓝从身后幽幽出声:“除非我死,否则师妹别想出天恨谷。”
“啊!”朱珠没料到司蓝走路无声,当即吓得不轻,偏头见她满面阴沉,好似刚才的话并非玩笑。
朱珠探手捂住小心脏,心里对司蓝是又气又怕,不服气嗫嚅道:“你以为你是谁,我要出山谷,你凭什么不许?”
“看来师妹需要好好教训一番,才能长记性。”司蓝闻声蹙眉,已然有些生气,探手折断两根竹枝,其中一根扔给朱珠,“那就试试身手一较高低吧。”
朱珠见状,心间一慌,探手哆嗦地接过竹枝。
心想完了,司蓝若是生气,绝对比师傅下手还狠!
更何况现在师傅不在,司蓝如果想要杀人灭口,自己都没得逃啊!
屋外两竹枝交触,空中抽打之声,犹如炮竹声般霹雳啪啦响起。
屋檐鸟窝里的雏鸟们纷纷探头张望,叽叽喳喳,热闹的不得了,一片欢快景象。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就传来朱珠嗷嗷叫唤,抱头逃窜唤:“救命,不打了,不打了!”
不多时,朱珠趴在屋内竹榻,疼的明眸泛红,模样煞是可怜,碎碎念叨:“呜呜、你竟然真打我!”
司蓝探手解开朱珠单薄外衣,平静的看着那数道鲜红印迹,虽然瞧着严重,但是并未破皮,至多只是吃疼,指腹沾着药膏替她涂抹伤处,淡然反问:“师妹刚才不也还手了?”
朱珠痛的倒抽气,不满的哼哼应:“我只抽你一下,你抽我十几下,这能一样吗?”
虽然极有可能是朱珠武功不到位,但是没脸没皮的朱珠仍旧觉得自己手下留情了!
司蓝替朱珠处理好伤处,又给她披上外衣淡然应:“那只能是师妹技不如人,我已经有所让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朱珠更要气死了!
朱珠愤愤坐起身,便要跟司蓝拼命时,视线落在她离脸寸余的颈侧狰狞伤痕。
竹枝细长,抽起人生疼,但是一般不见血。
别问朱珠怎么知道,谁让朱珠经常挨抽呢!
可司蓝颈侧的伤痕却冒着豆大浓郁血珠,分明是破皮了。
若是再位置离近些,恐怕司蓝脸就得破相不可。
朱珠顿时蔫巴巴没了火,先前被司蓝紧逼,气急动手,力道必然是没轻没重,可司蓝竟然都没哼过一声。
“哎,你的伤出血了。”朱珠犹豫的出声提醒。
司蓝见朱珠忽然消停安分,便顺着她的目光探手,指腹沾染鲜红血珠,方才察觉伤处。
先前交手,司蓝发现朱珠虽然力道功力仍旧弱势,可是练武招术却用的十分精辟熟练,暗自诧异她的变化,不免深思。
“怎么还不抹药啊?”朱珠见司蓝一幅处事不惊的面容,一时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心里有些瘆得慌。
这要是落了疤,司蓝该不会也要给自己弄上一条吧!
于是朱珠果断动手打开药膏,指腹挑着药膏,难得勤劳,卖乖出声:“师姐不方便的话,我就帮你擦药吧。”
司蓝回神,目光落在朱珠少见安静乖巧模样,便由着她动作,低沉询问:“师妹,为什么要出山谷?”
朱珠小心翼翼的给司蓝伤处抹药,没想她会突然询问,险些手抖,暗稳心神应:“因为天恨谷一点都不好玩啊。”
除了树,就是树,别说村落,就连除司蓝师傅以外的人影没有!
当然,这并不是朱珠离谷的主要原因。
司蓝蹙眉看着贪玩心性的朱珠,一时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只得出声:“哪怕天恨谷外危机四伏,师妹也非出谷不可?”
朱珠有些意外司蓝竟然会主动开口说这么长一串话,探手取纱布缠绕在她纤细颈间包扎应:“世上哪有不危险的地方,天恨谷里还有毒蛇猛兽瘴气沼泽,再说难道师姐就不想出去看看江湖上的热闹?”
“不想。”司蓝抿紧薄唇,眉目间满是鄙夷不屑。
朱珠见司蓝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一幅抗拒出谷模样,心里亦是困惑,探手系紧纱布,将手放进木盆洗手,好奇询问:“难道师姐是害怕出谷见人?”
如果能知道司蓝的弱点,朱珠做梦都会笑醒!
司蓝见朱珠凑近的面容,她那黑亮眼眸里满是狡黠,分明是不怀好意,探手拍开她的脑门,执着询问:“师妹当真宁愿冒着死的风险都要出天恨谷?”
朱珠吃疼的捂着脑门,隐隐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又见司蓝固执追问,满是怨念应:“那当然!”
如果要跟司蓝在天恨谷待一辈子,朱珠都不敢想象自己会过的有多惨!
司蓝闻声,面色泛冷,起身探手端着水盆,却并未立即往门口走,而是掌心微紧动作,满是肃杀之气看向朱珠出声:“既然如此,到时我就先杀了师妹。”
说罢,司蓝自顾出了屋。
朱珠被司蓝刚才那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的有些糊涂。
上一世司蓝虽然也不准朱珠出天恨谷,但是她从没有说过要杀自己。
否则朱珠最初出天恨谷的那几年,司蓝早该出谷抓自己才对。
朱珠揉着发红的脑门,思索不得,只能认定司蓝脑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待日头临近午时,也不见司蓝进屋,朱珠饿的打算出门找吃的。
谁想还没跨过门槛,却忽然被一道重力猛地撞进屋内。
木门哐啷撞飞落地,直接成了两瓣,朱珠吃疼的看着压住自己的司蓝出声:“师姐,你不至于现在就要弄死我吧?”
司蓝嘴角吐血的撑起身,探手拉起朱珠急切出声:“师妹快走,老巫婆来了!”
这话说的朱珠顿时没了跟司蓝斗嘴的心情,连忙跟着起身欲逃。
可惜两人动作太慢,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两只手犹如鹰爪般紧紧掐住两人脖颈,嗓音苍老的询问:“你们的师傅呢?”
朱珠个子不高,整个人被悬空提起,脸红憋气的看着满面皱纹的老巫婆,艰难出声:“师傅老人家还没回来,不如您先喝杯茶稍等片刻?”
而司蓝被掐的脖颈伤口又冒出血,纱布泛红,掌心吃力摸索身后小刀,奋力刺向老妇人手臂。
老妇人识破意图,随手狠狠甩开司蓝叹道:“小东西,下手还挺狠。”
司蓝撞到墙壁倒地,立即爬起身,再欲动作时,却觉察朱珠危险,只得停止动作出声:“师傅真的不在天恨谷,您杀了我们也找不到!”
老妇人黑紫色的锋利指甲抵近朱珠脖颈,灰白眼眸像打量死物般看着朱珠,惊讶道:“老婆子的毒从来没人能解,你这小娃竟然三日就能醒,真是奇怪,你们两个如何解得毒?”
朱珠知道老巫婆擅毒,也知道自己上一世中毒昏迷大半月,可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毒怎么解,只能求救的看向司蓝。
“我解的毒,您要想知道就放了师妹,我随你处置,如何?”司蓝明白老妇人下毒功夫了得,尤其是她那含有见血夺命的剧毒指甲,朱珠本就中毒虚弱,若是再遭上一回,大抵是药石无医。
老妇人有所松动,却并未立即应话。
而朱珠则是万分震惊,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司蓝会解毒!
难道是司蓝背着自己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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