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之女路漫漫 第34章 手艺在河边引爆现场

“不着急，您慢慢走，我肯定给您退！”

柳倾雪在后面贴心地喊道，也不知李大娘到底听见没，张妈略带焦急地道：“姑娘，你真的要给退吗？那咱们可就亏了，订制的东西都是不给退的，像咱们跟铁匠订的工具，铁锅，炉灶，还有跟木匠订做的木杵，这是匠家的规矩。”

柳倾雪安慰道：“放心吧，我看了她手里的洗衣石板，做工跟咱们比，还是差了一些，我想，用起来也肯定有区别。”

张妈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是不是因为李大娘提起了咱们家和赵家比对的那些话，让你多想了？”

柳倾雪的确挺在意柳家名声的，但也不全是这样，她说道：“这东西是石头做的，也不坏不烂，大不了以后留着卖给识货的，咱们的包修包换也能跟上服务，细致又耐心，要是赵家也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服他，他比咱们卖得好，也在情理之中。”

赵青还真做不到，因为有人在赵家买了石板，一出门就摔了一跤，把石板磕成了两截，回头来跟赵青讨个说法。

赵青正得意中，他特意派了小厮偷瞄柳家那头，得知有人从他这里买了洗衣石板后，立刻就到柳家去退柳家的石板，小厮正学得绘声绘色，赵青笑得椅子都差点翻倒。

正赶上这个折了石板的青年回来找，赵青不耐烦道：“你不是自己摔的吗？找我干什么？”

跟在青年身旁的年长妇人说道：“我们买的是八十个钱，保修包换的啊，坏了第一个不是可以免费换一个新的吗？”

赵青疑惑：“谁告诉你的？”

老妇人道：“柳家都是这样的啊，第一次换新不收钱，第二次换新三十个钱，第三次换新四十个钱，你家要是便宜二十个钱，那除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应该只收十个钱，第三次那就是加二十个钱就行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青皱眉，他的脑子加减两个数还行，三个数以上他就完全不行了。

这老婆子还真是会算计，赵青心里抱怨了一声，他其实听柳家保修包换，就听了个大概，这种后续的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他是根本算不清楚的，便问那个一旁报信的小厮，问道：“她说得你听着对吗？”

小厮点头道：“是，爷，是这么个理。”赵青顿时面色不虞，对青年二人哼道：“算你们运气好！那就换一个新的吧，真晦气！”说完，还冲地上啐了一口，转身不理人了。

等到小厮搬过一块新的石板，账房先生又给青年记了账，递给他们的时候，祖孙二人等的腿都酸了。

老妇人跟青年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债主一样脸色的赵家小厮们，跟青年叹息道：“这回把石板拿好了啊，你看换一回多费劲儿，要是以后想修，恐怕也得这么等着呢。”

青年道：“要我说就别去退柳家那石板，你看人家柳家态度多好，退货都跟你招呼得那么周到，要是刚才摔坏的是柳家的石板，肯定不会这么为难咱们的！”

老妇人道：“你懂什么？过日子不这么精打细算，我能一个人把你养这么大？种地能有几个钱，今年还不知道收成好不好呢！”她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刚才看赵家帮工们的脸色，好像要骂人似的，推搡着把新板子递过来，和他们一开始掏钱来买洗衣石板的样子判若两人。

青年却以为老妇人很钟意赵家的石板，想起平日老妇人和他一起耕作的种种辛苦，赶紧说道：“奶奶我知错了，这回肯定不把石板弄坏。有了这个石板，咱们家以后木杵能省下不少钱。”

老妇人点点头，二人同行而去。

到了下午散工，李工庄楚生等回了家，才得知今天非但一单未卖，还退了不少石板。

李工自然是很着急，但听见是柳倾雪作主退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奇道：“姑娘，你说咱们家的石板既然质量比赵家好很多，为什么一个新客人也没有呢？”

婶婆在旁说道：“你们可回来了，快帮着劝劝咱们姑娘吧，我们都劝了半天了。”

原来一有客人来柳家打听洗衣石板，柳倾雪介绍完了之后总要加上一句，告诉人家那边卖得比柳家这边便宜二十个钱，但他家的石板外表看着没那么细致，用起来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

客人听见如此说，往往是跟柳倾雪道谢，然后说要自己去赵家看一看，货比三家嘛，再然后，就没再回来了。

婶婆感慨道：“东家姑娘也太实诚了！”

张妈跟柳倾雪也说道：“姑娘，我看有的客人根本不知道赵家卖石板，你这么一说，把客人都给赵家送去了。”

柳倾雪却是有自己的想法，她说道：“反正他们以后也会听说赵家低价的洗衣石板，倒不如我就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好了到底要买谁家的，免得退来退去的还倒麻烦了。”

众人无奈，李工劝道：“还是想个法子吧姑娘，这样下去客人得流失一半以上。要不然，咱们也降低一点价格？”

“不行。”柳倾雪和庄楚生同时出声。

柳倾雪看了一眼庄楚生，忍不住笑了，她问道：“你为什么也不同意降价？”

庄楚生道：“如果降价的话，现前卖过原价的客人都要退钱，退钱麻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赵家很可能也跟着继续降价，咱们家主要靠这个盈润，赵家可不是，他们甚至能赔钱出售，为的就是搅黄咱们的生意，所以咱们不能轻易降价。”

“说的好。”柳倾雪赞道，庄楚生虽然没听过赵家以前的发家历史，但却能立刻想到竞争对手未来的动作，反应还挺快的，她其实跟庄楚生想的一样，暂时降价不是首选，她决定继续提升质量。

柳倾雪道：“我已经相出了个办法，把洗衣石板改进一下。”白天她看见李大娘的那块石板，推测出赵家可能没有订做专用的工具，所以她打算充分利用工具，再加上一些专业石雕技术，给石板进行个升级，看看能不能把客人吸引回来。

柳倾雪跟众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赵家现在速度很快，又完全不在乎本钱和盈润，但技术却没有我的精湛，我用他缺少的工具继续提升帮工们制作石板的水准，前阵子帮工们中有几个的手艺已经有了很大提升，我准备继续传授给他们一些更细致的洗衣石板做法，让咱们家的洗衣石板功能更多，更耐用。”

张妈等问道：“那赵家也跟着继续学呢？”

柳倾雪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敢肯定，但是这回他想学，应该不那么容易。”虽然她没见过赵青的工具，但将洗衣石板上的条纹棱刻得那么粗糙，显然赵家的帮工们没多少技术含量。

“到时候再看吧。”柳倾雪安慰了大伙儿一顿，让众人先歇着，自己又去石库雕起石雕来。

张妈和媳妇们每日做家务采山菜，婶婆和方子负责采购所需，方子不采购的时候又要和庄楚生一起上工地，李工也是两头跑，忙完了宅内，又去工地忙，每个人都不轻松，柳倾雪一吩咐他们休息，众人就赶紧散了，养精蓄锐准备明天。

只有庄楚生，站在石库老远的地方，张望那张继续忙碌的娇小背影，颀长的身材在风中如一棵挺拔的苍松，片刻之后，他握紧了手终于慢慢松开，待柳倾雪余光觉得扫到什么，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柳倾雪一面专注地忙碌着手里头那些精雕小石雕，一面感慨这个世界太不方便了！她以前在石雕工厂，每天看着那些摆在流水线上，被机械手臂刷刷刷一阵响，就能根据计算机图纸瞬间雕刻完工的石雕工艺品，常常会想，这种东西太没灵魂了，太没艺术感了。可这会儿功夫，体验了纯手工原始打造精细圆雕，两手都磨得通红的时候，她又觉得要是有电动工具就好了。

可好在，这个时代谁也没有那种东西，所以手工雕刻才能显出珍贵吧。柳倾雪举起手里的石雕小像，心道，但愿这个能在大集上给她开辟出一条新航道。

第二天，柳倾雪去了趟工地，亲手指导了帮工们一整天，终于能让挑选出来的几个悟性好的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柳倾雪嘱咐他们不用着急，要有耐心才能成功，雕坏了就重新来，大不了那些雕刻一半的石板用来铺路，也是物尽其用，她让帮工们尽管放手去练习。

帮工们现在哪里还有二心，每个人都是全新心意的，柳倾雪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圣旨，每个人都卯足劲儿领悟柳倾雪所授。

又过了一天，柳倾雪终于抽出时间，要跟李工去一趟县城。

前阵子洗衣石板卖得超火，本以为前期工程款帮工们工钱的问题就此可以解决，所以寻找柳父账户余额的事儿就被柳倾雪搁置在了一旁，这两天订单惨淡，经张妈提醒，柳倾雪和李工才想起来，原本他们解决工钱的主要目标就是找到柳父的那个他们没找到的账户。

“东家单独去过几次县城，我那个时候都在忙铺子里的事，东家说他一个人去就行，我也就没跟着。”李工有些苦恼，县城好多家钱庄，他真不知道柳父到底去了哪家钱庄，或者在这些钱庄里有没有户头有存款。

“村子里的钱庄不是都找过了吗？”柳倾雪问道。李工点头道：“村里的钱庄东家一般都是用来临时周转的，姑娘前阵子让我去找，我都找过了，都没有什么钱。”

柳倾雪道：“咱们花上一天的时间，把县城的钱庄都走个遍，到时候就能知道结果了。”

李工表示同意，县城的钱庄很全，还有全国都通兑的大钱庄，柳东家有多少钱，放那些大钱庄里也肯定能放心。

“东家存钱的地方应该就跑步出县城了。”李工肯定地说道。

忙完早上的事，柳倾雪和李工用自己家的车，往县城出发了。

柳倾雪穿越到这里，还是头一回离开村子，要不是因为工钱的事情压在心里，她肯定很雀跃。因为这个时代的空气、环境都是非常好的，山里往县城的官道也能用“优美”来形容。

李工驾着车哒哒哒一路奔着前行，柳倾雪坐在车里掀开车帘子，就能看见外头翠绿绿的林荫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