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之女路漫漫 第142章 我还要收女学生呢

柳倾雪本来没打算这个时候就来学堂，但刚才庄谷去工地取回饭菜的时候操，从方子和大力那边得知，学堂现在上上下下都在盼着东家姑娘过去“视察”。

因着柳家学堂才开学不久，东家姑娘柳倾雪一次也没有过来看过，负责学堂的许先生听说今日东家姑娘回村里来，还带人在工地看了一大圈，他想到柳倾雪肯定也要来学堂的，便组织了学生和其他教书的年轻先生们抽出时间，把学堂上下打扫得干干净净。

柳倾雪不去反倒浪费了学堂师生的一片心意，她便想着等萍儿姑娘醒了，带她过去一起看看。

于是，柳倾雪携着萍儿，还有庄谷和庄楚生，四人一道步行前往距离没多远的柳家书院。

到了学堂门口，远远就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一个新修的书院映入几人眼帘。

庄楚生敲开门，请柳倾雪等几人进去。

“这就是你新开的书院吗，东家姑娘，看着真是不错！”

萍儿仰起头，看着书院门口树立了一块四个字的招牌，恍了恍神，她想不到有生之年，自己作为一个女子，也能走进书院里面。

“是呀，这就是我们柳家的书院。”柳倾雪见萍儿盯着招牌发呆，便对她笑道：“你看的这四个字就是‘柳家书院’，等你以后跟着听课，自然就会认识越来越多的字了。”

她拉着萍儿往里走，对书院迎接他们的两个看门的帮工说道：“都不是外人，你们忙你们的去，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帮工们跟众人打过招呼，依柳倾雪所说，又回到门房里，任柳倾雪几人自行往院子里走。

柳倾雪一路走，一路跟萍儿一起看自己的书院。

学堂建工的时候柳倾雪来看过几回，那时候到处都是砖瓦石块泥土堆，现在全都修整好了，到处干净利落，路边时不时还有新栽种的小树苗在风中摇曳，看着清新极了。

他们进门正对的就是正厅，继续往里面走，就进入了正屋。

庄谷道：“看着跟刚才咱们在的东家姑娘的家宅差不多。”

庄谷是第一次来学堂，很是稀奇。

柳倾雪也是开学之后第一次踏足，庄楚生这个当时跟着李工一起做过主监工的人，便担负起了介绍的职责。

“这是用一个旧宅子改造的，所有的房间都改成了学堂堂室，二楼是先生们住宿的地方，目前的堂室都够用，不然二楼还有一些备用的房间，到时候也可以当堂室用。”

几人进了正厅，能看见平日摆设自家待客桌椅的地方被设置成了一个大大的展厅，正厅全部是空出来，没有多余的家具，只在墙上悬挂了各种字画，以卷轴为多，写得都是圣人劝诫读书的字样。

“咱们往里面走，堂室现在一共有六间。”

几人顺次在开了大窗和敞门的房间路过，能看见堂室里年龄不一的学生，最东面的房间坐着的是一些年纪较大的学生。

萍儿探头看过去，只见这间堂室前方有一个年轻的书生，比下面的学生年纪大不了多少。

柳倾雪轻声对她说道：“这些学生都是后转来的，原来他们实在村里的学堂念书。”

几人有接连挨着看过去，堂室里的学生年纪逐渐变小，最南面的房间学生是最小的，也是学生人数最多的，柳倾雪又跟萍儿等说道：“这是最新招的一批学生，都是帮工家里来得新生，基本上从没去过学堂那种。”

年纪小的孩子注意力并不是那么集中，在堂室里尽管已经个个儿都尽力挺直了小身板，但偶尔还是有几个扭动的孩子。

几人从低矮宽大的窗子看过去，大概是先生留了写字的任务，学生们正用小手举着毛笔，颤颤巍巍地描摹书上的字迹，有一个小后生不知是听见了动静还是怎么的，竟然回过头来向柳倾雪等站立的方向张望，几人忙轻手轻脚离开了长廊，往后院走去。

“后院为了学生们平日打水休息行走方便，把窄小的廊子等都拆掉了，只留了几个连接院子的月亮门和一些简单的装饰。”庄楚生一路带着众人，把后院看了个遍。

柳倾雪见热水间和灶房，用餐厅等都改造得适用多人使用，非常满意，她对庄楚生道：“现在学生虽然没有那么多，但以后人多了，也能装得下。”

庄楚生想了想，说道：“我们算过，学堂大概最多能容下二百个人，现在的话，算上七个先生和两个门房，还有那些学生，总共才六七十人。”

“其中，现在帮工家里的孩子有四五十个，还有十来个是外来的，不是咱们帮工家里的学生，但听说了之后，也要来咱们书院读书。”

“嗯，那很好。”柳倾雪笑道：“这不是说明咱们书院已经出名了吗？好事好事……”

“东家姑娘！”

一声喊声传过来，几人回头一看，原来刚才堂室里的教书先生们都出来了。

为首的就是许书生，他带着年轻的先生们一起给柳倾雪等施礼，口里打着招呼，末了说道：“姑娘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有失远迎，真是失礼。”

柳倾雪忙跟着庄楚生等回礼，她对许书生笑道：“我们还想着走的时候再跟你们打个招呼呢，主要是怕打扰你们跟孩子们的学习，刚才已经看过堂室了，你们干得很好，我们看着也放心，真是辛苦各位了！”

许书生笑道：“过奖过奖，我们都是要感谢东家姑娘给我们这个机会，让我们一边教书还能一边自己读书，遇见这么好的东家，我们也真是太幸运了。”

双方客套了一番，许书生邀请柳倾雪去空堂室看看学子们这几天呈上来的作业，柳倾雪摆手道：“不用看，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的，咱们不用多聊，我看你们还忙着教课，我来是想看看学堂还缺什么不？”

“不缺不缺，一应俱全，笔墨纸砚，都充足得很，我们吃的也好，睡得也踏实，学生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读书，很让人省心。”

许书生道：“我们七个同窗都在教课，听见东家姑娘过来，我们给学生留了课业才出来的，除了董书生和廖书生看两个小班的学子，剩下的学子都大了，有个带头的学长在堂室里看管，东家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我来带着几位过去看看吧。”

柳倾雪拗不过他的盛情，只好让许书生带着他们参观，但她向来不讲究这些排场，跟几个先生又客套了一番，便让其他几个先生先回去，只留许书生一个人陪同。

许书生将几人引到空着的堂室里，看了学生们最近写得字书，柳倾雪重点关注了新来的那批孩子，听许书生说起新来的孩子都很上进要强，颇感欣慰。

“只是后来的学子，有些底子弱的，只能慢慢来了。”

许书生说起那些在村里读了几年书的孩子们，他们中读书没有入门的算是多数，有的学生还时常旷课，一天只来一时半刻，就回家干活去了。

“那没办法，他们有不少是出身农户人家的，家里的生计也要维持，你尽力就好，不用过多苛求。”柳倾雪安慰许书生，让他顺其自然即可。

这个时代并不是现代，人人都能保证接受义务教育，有基本的文化知识。

在这个小山村里，对于那些年纪大的那些学生来说，能天天来读书的越往后只会越少，后来能走仕途这条路的，更是凤毛麟角。

科举考官，真是难上加难。整个县城算下来，能考入京城继续参加科考的，也没有几个，大多数读书人，仅仅是维持一个“书生”“秀才”的名声罢了。

许书生介绍完了学生的课业，又和柳倾雪谈了谈书院的日常生活，柳倾雪叮嘱他照顾好学生、自己还有那些年轻先生，也祝他将来能学业有成。

许书生谢过柳倾雪，告辞众人，继续回到堂室带着学子们读书。

柳倾雪对其他几人感概道：“这个时代读书还真是不容易啊！”

庄楚生已经不止一次，听她这么提起“这个时代”，他眸光闪了闪，没说什么，只垂下了眼帘。

庄谷笑道：“可不是嘛，我就不是读书那块料，小时候先生将东，我就想西，什么书也背不下来，字也不会写，唉，现在想想，还有点遗憾……”

柳倾雪道：“没事啊，你要是想学，现在也可以跟着学，学堂里的书，你都可以拿回去看的。”

庄谷立刻摇头道：“不了不了，谢谢姑娘的好意，我没那个毅力，现在更读不进去书了。”

柳倾雪又对萍儿道：“怎么样？你看这书院还不错吧，你平时下了工，就可以来这里听书。”

萍儿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现在听柳倾雪如此说，想起庄谷等男子读书都不行，不由得垂下头，轻生说道：“东家姑娘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女子，怎么可能读得了书呢？”

看她的样子，大抵以为柳倾雪说让她来听课，是个玩笑话吧。

听庄谷说他读不进去书，柳倾雪觉得那是他个人能力的问题，但到萍儿这，可是连试也没试过，就开始不敢想了。

柳倾雪有点看不过去，她对萍儿说道：“女子读书，那有什么不行？不光是你，以后我还要收好多女学生呢。”

庄谷等人都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什么？姑娘你说什么？以后要收女学生？”

柳倾雪笑道：“你们一个个的，那么惊讶做什么？”

“姑娘你是不是在说笑啊？”

庄谷忍不住问道，萍儿在旁也是如此想。但庄楚生却知道，柳倾雪的想法一贯和常人不同，他说道：“你真的要收女学生？可那样的话，恐怕没有几家人家能愿意送家里的女儿过来的……”

庄楚生的疑惑萍儿很是赞同。

就她来说吧，萍儿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是在她小时候，刘婶是绝对不会送她来学堂读什么书的。

“女子读不读书，将来都是要嫁人，读书又有什么用呢？简直就是浪费钱。”萍儿感慨道。

柳倾雪笑了笑，说道：“不，我不这么认为。我让女子们免费读书，这样就不用家里出钱供读了。”

“啊？”

其余几人都怔了怔，萍儿等不太清楚书院价格，但庄楚生知道，柳家学堂的收费，是跟村里一样的，出了额外想带回家的书本科考参考书要另外算钱之外，学生们在柳家的用书都是免费的，除此之外，学院还提供不少优质的生活服务。

“免费读书？”庄谷挠了挠头，慢吞吞地疑惑道：“可是，那姑娘，你的书院还怎么赚钱啊？”

庄谷没参加柳家内部的每日例会，自然不知道，即便是现在，柳家书院也不是为了赚钱而开的。

“只要是女孩子，我就免学费，男孩子读书不免，所以一户人家，如果送男孩子来读书，正常交学费，送女孩子来读书，不收费，女孩子跟着一起读书，只要人来就行，别的都不用拿。”柳倾雪缓缓地说。

萍儿还是摇头，她道：“即便是免费，家里也不会轻易让女子出来的。”她小时候在家，即便种不了地，但跟着几个姐妹，也能给刘婶和她们的爹爹搭把手，大事干不了，小活儿还是多少能做一点的，至少可以减轻一些大人的负担。

若是都出去读书了，家里的活儿谁来做？

柳倾雪笑道：“我还没说完呢，只要是小姑娘来读书，我这边还提供免费的吃食，时不时给她们做一套衣裳什么的，你们说，这样话，那些人家会不会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