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之女路漫漫 第112章 赵家母的难熬之夜

秦红叶现在已经不想和赵青有任何关系了，因此也开始洁身自好起来。

母女俩就睡在赵家母隔壁，也不敢多说其他话，草草躺下。秦红叶迷迷糊糊睡过去不多久，忽然听闻赵家母哼哼唧唧。徐氏也听见了，和秦红叶一起过去看，发现赵家母发起烧来。

赵家母年岁比徐氏长了快十岁，又跪了那么久，身体虚空加郁结于心生起病来。

徐氏让秦红叶去赵青，秦红叶犹豫着不想过去，徐氏知道女儿心思，无奈道：“咱们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往常都是先告诉青儿，青儿去找老爷请家里常来的大夫，要不然就是咱们自己花钱找大夫，咱们现在哪里有银钱找大夫呢？”

徐氏只好让秦红叶等在赵家母身旁，自己去到赵青的房门口，若是搁在往常，婆子丫头睡得满屋子都是，门口也有守夜的小厮，现在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是赵青自己睡下的？那等明天或者什么时候赵家老爷和赵晟消了气，追问起来，别人不说，秦红叶肯定是要受牵连，要不然一会儿还是让秦红叶过来服侍算了？

在院子里罚跪的时候，徐氏的想法就比现在要更悲观，甚至觉得以后的日子已经看不到了，而回到房里洗了澡舒服地睡了一会儿，徐氏的希望又燃起一些，因此也就又开始惦记起自己身为一个婢女该有的职责。

徐氏一边想着一边迈步只顾往里走，不料赵青卧室门口还有一个小厮睡在那里。听见动静，小厮从睡梦中起来，看见徐氏，茫然问道：“你……徐妈妈，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徐氏见这个小厮是赵家老爷身边贴身的，不免心里一阵欢喜，想来赵家老爷并没有不管这个儿子，这不是还让自己贴身的人过来照顾赵青吗？

相比另寻出路，徐氏自然是更希望一切维持原样，她还能安安稳稳和赵家母留在这里养老，也能每天看见女儿侍奉在自己左右，经历了这么一遭，徐氏已经不再抱怨赵家母不受宠，不能穿金戴银连带着她也跟着沾光了，现在只求能继续留在赵家，有吃有喝日子安稳没什么钱也行啊！

徐氏立刻摆出以往侍奉赵青一贯的模样，对小厮笑道：“吵到你了吧，我本来是想找老爷的，但先来和少爷说一声，夫人她……”

话没说完，小厮赶紧打断道：“老爷早吩咐我了，让我找时候告诉你们，现在最好什么动静都别有，别再整幺蛾子了……后果，徐妈妈，你自己去想！”

说完，竟起身推着徐氏走出门去，将门从里面关得严严实实。徐氏惦记着赵家母，话也没说完，有心拍门叫赵青，但想起刚才小厮说的那些，不由得缩起了脖子，她可不敢当出头鸟，赵晟和那几个傅姓管家白日里那副样子吓得徐氏到现在想起来都心里哆嗦。

谁知道闹出动静来，赵晟会不会直接把她扔出赵家大门槛去！徐氏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只得返回赵家母的房里。

秦红叶问道：“可请来大夫了？”徐氏灰着一张脸道：“别提了！”遂把刚才听见的跟秦红叶学了一遍，母女只能自己弄些水来，用帕子给赵家母冷敷在额头上降温。

好在不用热水，院子里的洗漱房里是一个仆从也没有，徐氏自己打了一桶井里的凉水，就这么和秦红叶用湿帕子换洗着照顾起赵家母。

赵家母病得没那么重，心里还是明白的，她向徐氏问道：“那几个婆子都跑哪儿去了，怎么只你一个人在这里？”

徐氏闻言越发伤心，想到刚才自己摸黑去井边打水把手都磕了好几下，便流了几滴泪出来，对赵家母说道：“姐姐，只剩我一个了，青儿那边的小厮拦着我，大夫也没法给你请！”

赵家母听徐氏说起刚才在赵青院子的事，反而心下大宽，觉得赵家老爷没有放弃赵青，她对徐氏说道：“不必理会那些狗眼的小人，等我明天自己去找柳家说清楚，道个歉，等挽回了青儿的婚事，再和他们理论！”

徐氏一惊，没想到赵家母自己要去，她忙问道：“姐姐你去道歉？如何道歉？”

赵家母刚才因精神振作了一些，现在干脆坐了起来，她说道：“我从在院子跪着的时候就开始想了，柳家丫头现在不理青儿，摆明了就是生我的气，我给那边都能跪了，何必不去跪给柳家？我跪一跪，她消了气，这不比什么都强？那山路，还有那祖传秘籍到时候不都归了我们？”

“等等，姐姐！”

赵家母现在还能惦记这么多柳家的东西，徐氏也是有点佩服，这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美好？

徐氏在原身柳倾雪和赵家母等订亲的时候没露面，因此没见过那个时候的柳倾雪，她不知道，赵家母现在被各种打击弄得蒙头转向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救命稻草的影子，也就是当初柔弱的原主。

赵家母自然想不到壳子里已经换了人，她归结所有的原因，都觉得是那天她和沈三娘对柳家柳父等不敬的话语惹怒了刚清醒过来的柳倾雪，她还为自己这阵子都没有亲自去找柳倾雪道歉而感到愧疚，要是早早就低头，何至于被赵晟逼迫至此？

她自然也是将自己原来的想法忘了，赵家母已经不记得她原来是多么多么地看柳倾雪不起。

柳倾雪这阵子大刀阔斧地做出的一切一切，已经彻底改变了赵家母心目中那个懦弱孤女的形象，现在的柳倾雪在赵家母眼里，是个能力强，敢作敢当，杀伐果决，手握秘籍，同时掌管柳家百十来号帮工，浩浩汤汤修葺官山路，甚至在县城都开辟出一片天地的柳家真正当家女主！

赵家母为自己曾经得罪了这么厉害的人而感到无比惶恐和不知所措，更让她痛心的是，这人原来还是卑躬屈膝小心翼翼讨好过自己的未婚儿媳妇。

那就像是自己原来手里抱个金山，嫌弃沉，随手给扔了的感觉。

郁闷不甘心的赵家母就这么和徐氏断断续续聊到了天亮。

鸡鸣时分，赵家老爷忽然来了，赵家母和徐氏等都有些错愕，难道是赵晟又要弄什么法子折磨她们了吗？

赵家母脸白了又白，可赵家老爷并没有呵斥着让人揪她们出来，而是闪烁着神情，对她们告诫，他已经依照赵晟的意思，近期就会把刘婶家的女儿给赵青迎娶过来，此事已经定了，不可改变。赵家老爷担心赵家母弄出什么不妥来，特来跟她们说一下，如果这个时候折腾，她们就是找死，那就死远点，别连累了他和赵青。

赵家母泪眼汪汪地跟赵家老爷说道：“我不求别的，只想求老爷能可怜我，让我去一趟县城，跟柳家姑娘见个面，毕竟她也跟青儿定过亲，我，我想见见她，万一她还惦记青儿，我……”

赵家老爷忍不住怒骂道：“你还敢做梦？”

徐氏和赵家母吓得一起缩起脑袋，秦红叶听见动静赶紧走进来，她刚才一直在外面偏榻倚着迷迷糊糊睡觉，这会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赵家老爷在这儿，也吓了一跳。

赵家老爷看见秦红叶，怒火倒是平息了一些，他看出秦红叶是从赵家母的房里出来的，也就是说，秦红叶现在是跟着赵家母住的，没像以前那样和赵青住一个房里。

赵家老爷这两天已经被赵晟引着跟刘婶全家人都见了面，刘婶见有大少爷当靠山，越发不知道自己身份，居然直面赵家老爷，问赵家老爷那个秦红叶要怎么办？在刘婶眼里，秦红叶可是自己女儿的大对手，她知道徐氏的存在，赵家母和徐氏的关系刘婶也摸得一清二楚，未来婆婆家的亲外甥女，跟萍儿一起留在赵青身旁，萍儿日子肯定过得不顺心。

刘婶还在赵晟耳旁扇风，说是内院不安到时候再耽误了萍儿怀胎，赵晟便随口道，一个房里丫头，不要也罢。

刘婶就为赵晟这句话找了赵家老爷好几次，赵家老爷此时焦头烂额，没腾出时间料理秦红叶，他也是心乱如麻，因为他这就得开始给赵青准备娶妻了！

刚才见到秦红叶已经主动“远离”赵青房里，赵家老爷觉得她还是个聪明的，心里又少了个烦恼，也幸亏赵晟说的是“不要也罢”，如果说的是“撵了出去”，那如今秦红叶就得收拾收拾卷包袱走人了。

“你们能想开，那是最好了。”赵家老爷误会了，还以为赵家母等已经认命，这个时候再想赵家母刚才说的话，赵家老爷觉得赵家母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旦柳倾雪同意恢复亲事，那就说明柳倾雪还是愿意加入赵家的，赵家老爷已经从账房傅老先生口里套出赵晟对柳家的东家姑娘印象不错，到时候不管刘婶女儿和柳倾雪谁做大房，赵晟必然也是不会反对的。

赵家老爷何尝就想无缘故无断了赵青的前程呢？

想了又想，赵家老爷狠狠咬牙道：“你自己去找齐鸣叫他给你出车，但是别说是我说的，有什么你们也得自己兜着，要不然就什么都别做！”

说完，抬脚走出门去。

赵家母怔了怔，老爷这是答应了？徐氏很是惊喜，对赵家母说道：“看来还没封了咱们的路，只要能出门，去几趟县城，见一见柳家姑娘，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徐氏想的自然是方便秦红叶出入赵宅，赵家母却满心想的都是自己这一趟亲自道歉，她赶紧爬起来，对徐氏嘱咐道：“快快，给我打扮起来，把最好的衣裳找出来，我这就赶紧出门去找她。”

赵家母坐上去县城的马车之时，柳倾雪正带着人在新宅子里忙碌搬迁。